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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时代,乡村很多用具都是石头做的。
乡村的石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手工就可制作各种石具,不需制作成本。那时的乡村,各种石头用具可谓五花八门。农民们的生产生活都要依赖石具,于是,农民们与石具就亲如兄弟。
我印象最深的是石磨。它是把粮食磨成细粉或浆汁的用具,有两块尺寸相同的圆形磨扇和一个较大的磨盘组成。上下磨扇有齿相接,下扇固定在磨盘上,上扇可绕轴转动。上扇有磨眼,粮食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在磨扇里磨成粉末后,从夹缝中流到有深槽的磨盘里。
石磨的上扇还有一个木制磨手,中间有一个镶铁的圆眼。石磨都配制有木制磨担,磨担有三尺左右扶手。磨担的弯头陷进磨手圆眼里,供人们用磨担推动石磨上扇转动,将粮食在两个磨扇中磨成粉末。
那时的乡村,还没有电动粉碎机。石磨承载的磨面粉任务就很重,春季磨麦面,夏季磨包谷面,秋季磨杂豆面,冬季磨辣椒面,过年过节还要磨汤圆面或豆花。石磨一年四季都无有闲时。那“叽叽嘎嘎”的磨担声音,每天都在农家屋里不知疲倦地响着。
我们家一般都是父亲和姐姐推磨,我添磨。生产队的活儿多,大人们白天要出工,晚上回家还要做家务,推磨一般都只有在深夜进行。我人小瞌睡多,添磨常常添得打瞌睡,小手被磨担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我们院子还有一个石碓窝,安放在正堂屋屋檐下。碓窝四四方方的,中间有一个由大渐小的深窝,配以一个坚硬细腻的柏木杵,木杵中间较细,两头是较大的圆形头,我们喊它“舂盐棒”。
母亲常常用双手握住木杵中间,在夏收小麦大豆或秋收稻谷高粱时,将晒干的高粱穗、大豆荚、麦穗头等无法脱粒部分倒进碓窝里,用木杵捣得褪皮或脱壳,再用风车或簸箕扬去壳子和杂物,就剩下干净的粮食。
每年中秋节,母亲把平时比较脏的碓窝清洗得干干净净,放进蒸熟的糯米。她便和姐姐两人面对面站着,各执一根木杵或廖竹杆,蹬起八字脚,你一杵我一杵,反复舂捣,直至糯米成为糊状粘连成糍粑原料。
四婶家还有一件形似碓窝的小石具,体积很小,可放在案板上操作,叫它石擂钵。她用它捣蒜泥、花椒粉和舂海椒面,很方便快捷。母亲要制作面条调料时,也经常叫我去四婶家借用。
我们生产队最大型的石具当数石碾。因为它体积庞大,制作成本高,占地较多,全生产队就只有一个。石碾的结构也相对复杂,由碾盘、碾磙和碾槽等多个石头大部件组成。父亲把新收的稻谷放在碾槽中,和哥哥一起拉动石磙碾压,把白米从稻壳中分离出来。母亲装进风车吹掉谷糠,就变成了白花花的新米。
我们生产队还有一种很大的石磙,重逾千斤。修筑堰塘堤坎需要筑土时,社员们在大石磙的木架上,拴上两条粗大麻绳,二三十个大汉分成两队,一队拉一条绳。随着号子声,大家一齐用力迈步,石磙便滚滚向前。经过来回多次碾压,原本松软的土坝就压紧压实了。
我大伯家院坝边,还有一个两百斤左右的石夯,是他家修石墙房屋时筑土用的。石夯为四方形,底部较大,上部较小,顶部偏下部位形如瓶颈,横穿两根木棒,用绳子套牢。使用时,两个堂兄用双手抬起,连续不断的重重落下,便把松散的地基夯得踏实。
如今,随着我国科技的不断进步,各种轻便美观的金属或塑料用具,逐渐取代了乡村笨拙的石头用具。但对于现在不知石具为何物的后代子孙,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先辈们曾经依靠勤劳的双手和灵性的头脑,把看似无用的石头,做成各种实用的工具,为我们今天轻工业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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