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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硷畔上长着好多株大大小小的枣树,那些枣树的树龄都不怎么大,长的最久的枣树也就是四十来年的样子。只因为这些枣树最初是母亲亲手栽植的,并且亲眼见证了枣树的成长、滋生的过程,所以我常称硷畔上的这些红枣树为“母亲树”。
说起枣树的栽植,毫不避讳地讲,还有过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呢!
陕北农村过春节的时候,流传着一种古老的习俗。每当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把储藏好的红枣拿出来擦拭干净,用针线穿上彩色的布条、鞭炮、蒜瓣、糖果、铜钱、艾包……最后缀在新衣靠近肩膀的地方,像两根麻花辫子一样,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有时也会将红枣等一起串在一条线上,同样缀在左右肩膀上,像一张弯弯的弓背在脊背上。
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往往都是家里年龄最小,父母最为娇惯的孩子才可以独享的待遇。听上了年纪的人说,这具有驱邪、积福的作用,寓意着新的一年可以红红火火。然而,这样的举动未必有些太过扎眼,特别是家里还有年龄稍大点的孩子,看见背着红枣辫子的弟弟妹妹不顾别人的感受,在眼前来来回回不住地晃悠,有时勉强坚持到过了正月初一,红枣糖果就会被哥哥姐姐们乖哄蜜达地生吞活剥了。
记忆当中,村子里只有三户人家祖上种植枣树,夏天枣青的时候,枣树的主人会乖哄蜜达村里的半打小子,让枣青的时候千万不要侵害,等到了秋天红枣成熟的时候会邀请孩子们一起来打枣。可事实并非如此,大概是枣树的主人打枣不愿意让孩子们知道,长大以后慢慢地明白,能给别人吃东西也需要格局。小的时候经常会误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只能冒着危险去打挂在树头上主人用打枣棍都打不下来红枣,曾经用扔土圪瘩的办法打过红枣,也经历过不小心把小镢头挂在树梢的尴尬。
有这么一年,我也弄不清楚家里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红枣,母亲在没有告诉任何家人的情况之下,把红枣神不知鬼不觉地挂在窗框靠近窑顶的地方。当我在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一根废旧的布条将一个小到极致的红柳筐系在两扇窗门中间的“窗逼子”上,这无疑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让我惊喜万状。可想而知,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透过“咕噜咕噜”将咽的口水的诱惑,真的让人无法掩藏内心之中的那份激动。
我努力地去回忆,当时那么小的年龄,那么小的个子,我是如何将高至窑顶的红枣搞到嘴里满足自己的口食之欲。母亲又是如何隐匿了红枣晾晒、风干的过程而不被我们姊妹几个发现。等到了除夕母亲准备好了鞭炮、蒜瓣、布条之后,发现小红柳筐里的红枣早已不翼而飞。
至今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都有点纳闷,难道就我一个人独享了这一盘丰盛的美餐!这其中也不排除哥哥和姐姐从中做过手脚,巧言难辩,背赃的肯定只有我一个。那一年春节,和村里的其他孩相比,我的脊背上少缀了两串大红枣。等过了好多年以后,母亲才告诉我,那是她在老庄的大婶秋天打枣的时候给我备好春节时要缀的红枣,按照母亲的生活的习惯,一定是拿家里的其他东西交换来的。当我和母亲再次提及这件事情,母亲勉强地笑了,眼角里满含着晶莹的泪花。
母亲从十八岁出嫁至李家,虽然当时母亲年龄尚小,但是打心底里把李家的光景当成了日子来过。对于家里没有属于自己的花果树,她种过杏树、桃树、果树,枣树也不例外。母亲下定决心,从大婶的枣树地里将滋生出来的树苗刨回来,然后栽在硷畔的土台上。就这样,一棵枣树,两棵枣树……母亲不辞辛劳地给枣树浇水。枣树也好像通了人性,母亲的善待换回的是枣树的成活,然后一年年长大,最后结上成串的大红枣。
季节轮回,四季更迭,我家硷畔上的枣树不断滋生,不断长大,年年结枣,已经成为提起我家不可不提的一片风景。每年秋季,大红的枣儿高挂在枝头,透过蓝天的映衬,显得异常的独特。因枣而生的食品也应运而生,家里自产的红枣可以满足五月端午包粽子所需;到了秋天,重阳节做枣糕可以用到新鲜的红枣;打下来自己用不完的红枣可以送给亲戚庄邻……枣树派上用场的事例不胜枚举。
母亲去世以后,还有父亲替母亲在家管理。现在,父亲也去世了,守护枣树的唯有春天,也应验了母亲曾经说的话:人的能耐再大,终究是活不过一棵树的。母亲的生命在阳界的延续全都托付给了她的子孙后代和这些枣树,唯愿硷畔上的那些枣树在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刻长得更加旺盛。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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