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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8月,大学中文专业毕业的我,被云南一家国有矿山分配到专业不对口的下属集体企业——玻璃钢厂工作,美其名曰“下基层锻炼”。我放下身段,虚心学习,一年左右就熟练掌握了玻璃钢餐桌、茶几和画的工艺,受到兼任厂党支部书记的周厂长的肯定。该厂有50多名员工,准备成立工会,周厂长提议推荐我为厂工会兼职主席人选,如果当选了,将享受副厂长待遇。没想到郑副厂长在会上反对,说我来厂里时间还是短了一些,做兼职工会主席怕难以服众。周厂长退让一步,提议由我担任工会筹备小组组长,也算是对我进行考察,如果考察合格,就推荐我为工会兼职主席人选,由职工大会等额选举。郑副厂长不好再反对。于是,我成了兼职主席考察对象。
郑副厂长小学文化,但技术不错,我曾向他讨教过有关操作流程问题。我很尊重他,在厂里见到他,我都主动叫他“郑厂长”,他也点一下头用微笑回敬我。从办公室文主任那里获知内情后,我感到纳闷和气愤:跟郑副厂长无冤无仇,他为何反对我?更让我纳闷和气愤的是,自从我成了厂工会兼职主席考察对象后,他竟然不跟我说话了,而且还在背后叫我“小爬虫”。我也是有脾气、有个性的人,必须“礼尚往来”,从此也不跟他说话,也在背后给他取一个绰号:“老古董”。周厂长知道后,曾两次从中调解,收效甚微——表面上见面时互相板着面孔点一下头,但背地里还是互相叫对方绰号。
这样的关系僵持了1个月左右,我负责的厂工会筹备工作也基本就绪。一天,周厂长找我,说郑副厂长要请假回家探望生病住院的老婆,向他申请困难补助,他让郑副厂长找我先签字。当天,郑副厂长没来找我;第二天,他也没找我。第三天下班时,他磨蹭到倒数第二个走,将最后一个走的我堵在厂门口,满脸的皱纹挤出尴尬的微笑,迟疑地将申请书递过来,红着脸轻声地说:“周厂长叫我来找你,麻烦你签一下。”我接过他的申请书,笑了笑:“周厂长已跟我说了,我拿回去看看,明天上午上班时还给你。”
第二天上班后,郑副厂长从我手里接过他的申请书,一看,满脸的皱纹立马绽放出惊喜的微笑,突然向我鞠了一躬:“谢谢!”
过了10多分钟,周厂长叫我去他办公室。他问我:“按矿山的政策,郑副厂长只享受二等困难补助200元,你怎么批给他一等400元?”那时,我的月工资200多元,郑副厂长300多元,一等困难补助超过他1个月的工资。
“他老婆妇科病较为严重,两个小孩在读书,父母年纪大了且都患有糖尿病。他家在偏远的小山村,以种田为生,收入少,全靠他一个人工资养家,不容易啊!按照他家实际情况,他达到了一等困难补助条件。”我解释道。周厂长笑着反问我:“这些情况是他跟你说的?”
“他没有跟我说,他的申请书里也只提了一下老婆生病住院。我在整理员工档案时,通过他的档案对他家情况有了初步了解。昨晚我专门到坑口找他曾经的工友了解到他家实际情况。”我答道。
“他对你那样,你也可以不签给他。”周厂长依然微笑望着我,试探性地说,“至少不用签给他一等困难补助。”
“我俩是有点隔阂,但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公报私仇,不能昧着良心做事!”我不假思索地说。
“我没有看错你这小子!本来,工会没正式成立之前,我可以直接签字给他,他找了我三次,我对他说关爱困难职工归工会管,叫他先找你签字,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处理,同时也想借此机会缓和你俩的关系。你没让我失望,对你的考察通过了!”周厂长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脸惊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一周后,郑副厂长回来,工厂职工大会如期召开,我全票当选厂工会兼职主席。
一年后,在周厂长的推荐下,我调到矿党委宣传部担任矿报执行主编。在矿上偶尔碰上郑副厂长,我笑着叫他“郑厂长”,他笑着叫我“何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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