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之人不得闲，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愿今年收成好，家家户户庆丰年。”这是黄梅剧《天仙配》里的唱词，也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听又听得懂的几句。

     后来渐渐长大，加入到了干农活的众多农民的行列之中，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才懂得了“庄稼之人不得闲”的真正涵意。确实如此，农民的一年四季365天没有一个属于他们真正“闲”的日子。

     工人，公务员，都有双休日，那是真正的双休，一周七天，五天上班，休息两天，这自不必说，除此之外，还有清明节，五一节，端午节，国庆节，春节，一到这些日子，男主人开着自己的家用轿车，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外出旅游，休闲，购物，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生活方式啊！

     农民不行，农民没有休息日。所以从前农民们把孩子考学叫做“鲤鱼跳龙（农）门”，寓意跳出农村就可以成为一个享受各种节假日的拿工资吃饭的城里人，可是农村孩子读书考学就有如大浪淘沙，经过层层挑选，能够跳出农门的毕竟只是少数几个佼佼者而已，大多数农村孩子是跳不出农门的，这并不是他们的能力不行，你生长在农村，从小受到的教育条件跟城里孩子就没有办法比，他们一开始就在起跑线上输给了城里孩子，所以只有少数几个特别优秀的能够跳出农门，大多数孩子还得回到祖祖辈辈耕作的土地上，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民。

     做了农民，作息时间表就不再是星期和节假日，而是二十四节令了，二十四节令里没有双休日，没有法定假，不仅如此，有时候为了能够赶上这些节令，还得夜以继日地做活，年轻人实在累得不想干了，老一辈的农民就会安慰年轻人说：“干吧，节令不等人啊！早种一天当放粪啊！”想到节令，再不想干活的人也得鼓起勇气把活干完。

     为了让我的叙述有条理一些，还是先从这二十四节令中的立春说起吧。

立春是二十四节令中的第一个节令，它有时候在春节前几天，有时候又会在春节后几天，立春的到来就意味着新的一春的到来，为什么要说是一春而不是说一年呢，因为农民种的庄稼大多是禾本科植物。

     农谚说：“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禾本科植物说白了都属于草，你看水稻、玉米、小麦，高粱，大豆，花生，油菜……它们哪一样不是草？它们是被人类驯化过的为人类提供粮食和油料的草。这些植物都是一年一季，所以开春就是开始，开始什么？开始一年的农忙。

     立春一到农民就要准备春耕了，也就是要计划一年的农业生产了，所以有了“一年之计在于春”的谚语。刚才说到“草木”，粮食作物是草，那水果就是木了。立春一过，万物复苏，气温上升，一到这个节令，不仅要准备种粮食，还要准备耕作果园。

     很多水果都要赶在雨水节前后进行嫁接，在华坪，有农谚说：“桃三李四柑八年，要得核桃吃，眼睛都要老圆。”什么意思呢？这是说桃种下去三年后可以摘桃吃了，李子四年，柑桔呢就得八年才可以收获，时间最长的是核桃，你年轻时种下一棵核桃苗，得等到你老得眼睛都圆了才能有收获，你想想，从一个年轻人到老得眼睛都圆了那得等多长时间呀？当然这是从前的农民种核桃树的一般情况，现在不同了，农技部门把嫁接技术推广到了广大农村，野生的铁核桃一经嫁接，不仅结果期大大提前，而且从前要用大锤子都砸不开的铁核桃现在轻轻一捏就开了。嫁接后的核桃树一般只需要三年，三年也就可以摘核桃了，现在再也不需要等到眼睛都老圆了。

     嫁接的最佳时间就是立春后的雨水节令前后十天左右，所以立春一过，农民们都进了果园。嫁接，清园，中耕，忙得不亦乐乎。

     经过一冬的休眠，这时的果树急需吸收水分发芽吐蕊，农民进果园后得赶紧把果树所需的水分养分及时施下地，这可不是简单的体力活儿，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肥料要施多深？施肥沟要挖多宽？氮磷钾怎样搭配？不同的果树有不同的讲究，一样都马虎不得。

     还没有忙完果园里的活儿，就得准备忙水田里的活儿了，说话间，满山遍野的树木开始发出了嫩绿的芽，这时，该泡谷种了，农谚说：“懵懵懂懂，青冈树发芽泡谷种”，青冈树是华坪的山上常见的一种乔木，青冈是我们那里的土语，在植物学分类上它应该属于栎树类的一种，它质地坚硬，农民们用它来做各种农具的木柄，它的种子叫做榛子，是松鼠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当果园里开满了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青冈树也发出了嫩绿的新芽的时候，该育小秧了。在农村，所有的男人在育小秧这个环节上都不敢有半点马虎。泡田，犁耙，上粪这些工序都一道一道认认真真做好以后，还要在耙得稀烂的水田里拉上线，做出厢面160公分，沟宽20公分的秧床，这秧床宽了窄了都不行，按这样的标准是为了以后能够覆盖上2米宽的塑料薄膜。

     做好秧床后还得用山上的枯枝败叶，地表土烧出火烧灰来，这种火烧灰富含钾肥，是育小秧必不可少的东西，应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谷种也在水里泡得差不多了，得把它拿出来催芽，催芽时一般要在太阳下晒一天，催一夜就可以了，农村里催芽的方法千差万别：有人一大早起来就把泡透了水的谷种用密封好的塑料袋装好后放在绵袄上再放到太阳下面去晒，二月的阳光在华坪已经很辣了，经过一天暴晒的谷种这里已经吸收了足够的水分和热量，到了夜里为了使它继续保持温度，有的人家就把它放到被窝里，跟人一起在床上捂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谷种的芽也就催好了；有的人家是把经过一天暴晒的谷种放到老母鸡窝里，让老母鸡的温度来催芽，效果也很好。

     有个小伙子，见到别人用被窝催芽，用老母鸡催芽，他想，这不就是在利用这些东西的温度吗，想到温度，他就想起了在室外的堆肥，农家牲畜圈里的厩肥一般要挑出去在外面堆积一段时间，通过发酵，制成熟肥才用于田地中，在堆制的过程中，粪堆会发热，那年轻人就想利用这堆肥发出来的热量催芽，想到这里，他把谷种埋到了堆肥中，那一年，别的人家秧床上都秧苗青青了，可是他家那用堆肥催芽的秧苗却一根也没有长出来，大田插秧时，他只能去义务帮别人干活，指望人家栽剩下的秧苗能够给他一些。

     在农村，每家人都在育秧，如果某人家的秧苗有剩，而正好又有人的秧苗不够时这家人就会将这些秧苗白白送给别人，要是你有很多秧苗白白送给别人，那可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哦，相反，要是你的秧苗不够栽，而要到处去求别人，那就不仅仅是难以解决来年一家人的吃饭问题，更说明你是个不称职的男人，会在村子里被人看不起。所以农谚说：“差秧是差宝，剩秧是剩草”。栽不完的秧苗不是草是什么，但要是你的田里没有秧苗来栽，那这时的秧苗肯定就是比宝还金贵的东西了。

     趁着小秧撒到秧床上再盖上厚厚的火烧灰，让它们慢慢生长的当儿，得抓紧时间把小麦割了。割小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在三月的烈日下，往往一蹲就是半天，如果你的手足够白嫩的话，那地里自己割下的麦茬就会把你的手戳出一个一个小洞来，热辣辣地疼。太阳晒在地上，地面吸热后会反射出热气，再加上干土因为有人活动而腾起一阵一阵的粉尘，半天下来，尘土满面的你就会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汗水流过的印迹，整个人就又脏又累了。

     眼看着小秧在一天天长高，而满田还是金黄的麦穗，为了赶上种水稻的时令，这时就得趁着明亮的夜色割麦子了。谈恋爱那阵儿，白天太阳大，麦子的麦芒又戳得人脸上难受，于是白天干脆休息，晚上明月高照的时候，带着恋人在月光下一边说着情话一边喳喳喳地割麦子，不知不觉到了午夜时分，回头一看，身后竟然整齐地躺了一地的麦把子，看着俩人的劳动成果，心里自然比蜜还要甜。

     有了好心情便有了亲近恋人的欲望，于是两人便偎依着坐在田边的干草垛上，喝点水，再认认真真地谈一回恋爱。那种感觉真的比任何文学作品里描写的情形都要浪漫很多。

     麦子割下来后，要在晒场里用木棒打，用风车车净，一直到把金灿灿的麦粒装进仓库里小麦的收割才算完。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耽搁，收完麦子时立夏也快要到了。

     农谚说“立夏小满正栽秧”。立夏一到，所有的麦田都泡上了水，于是紧一声慢一声的吆喝声就在田野里响了起来，那是农民们赶着牛在耕田准备插秧了。

     准备插秧的大田进水后得犁起来再耙平，在田埂上要铲去去年垒上的干土后重新垒上泡稀的泥，再在这新垒的田埂上种黄豆。种完黄豆，还要把厩肥挑来施到田里散开，再犁到稀泥里混合后才能栽秧。经过这两犁两耙，小满节令就快到了，小满节令是我们那里插秧的最后时限，无论如何都得赶在小满前把秧床上的小秧移栽到大田里。

     栽秧可不是件轻松活儿，要栽好很不容易。你看看，在白茫茫的水田里，一人栽着五棵秧倒退着往后走，技术好的人往往很快就会超过技术差的人栽到前面去，有时为了取笑那些技术差的人，有技术的就会栽个包围圈把那不会栽的人围在田中，在栽秧田中，如果你栽着栽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栽好的秧苗围在田中间时，那可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哦！我们那里把被别人栽的秧苗包围在中间这样的事叫做被人“笼黄鳝”，意思是插秧技术不行的人会被别人像黄鳝一样笼住。据我考证，我们那里的土话里这个“笼”字应该是个动词，当罩住，围住讲。

     曾经有这样一件事情：有两个姑娘都喜欢上了一个小伙子，恰逢那小伙家要栽秧，于是两个姑娘都去帮忙，她们一方面是想接近那小伙，另一方面是想在小伙家人面前露一手干农活的本领，没想到干活时其中一个姑娘就被另一个姑娘栽秧时围在了田中间，被“笼了黄鳝”。于是那被“笼了黄鳝”的姑娘只好哭着从田里出来，顾不得洗去脚上的稀泥就跑回了家，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宣布这次竞争是彻底失败了，从此她在村里便抬不起头来，大家都认为她干活不行。没办法，她后来嫁到了很远的地方，那里不种水稻。而那个笼别人黄鳝的姑娘则顺利地嫁给了她喜欢的小伙子，成了那家人的媳妇。

     秧苗刚刚插完，山上的布谷鸟又叫开了，在我们地方，传到我们耳朵里的布谷鸟的叫声是：“包谷，包谷……”，而不是其它地方的人听到的“布谷，布谷……”在我们农民看来，布谷鸟一叫就是它在催我们种包谷了。所以我们那里把布谷鸟叫做“包谷雀”。

     种包谷的最后期限是“芒种”节令，农谚说：“芒种不种，一年放空”。所以大家脚上的从秧田里带上的稀泥还没有来得及洗干净，又得扛起锄头到山地里种包谷了。

     山地多的人家，种包谷就起码需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包谷种完，田的秧苗又要撒肥料了，于是又得给秧苗上肥料，肥料上完，又要把发酵好的厩肥送到包谷地里去。等到送完肥，包谷苗也长出来半尺深了，这时，已然到了夏至节令，夏至节令的到来就意味着雨季的到来，雨季一来，山地里的包谷就攒足了劲头生长，要生长就需要更多肥料和水分，水分靠老天下雨，而肥料一方面是所有农家都有的厩肥，也就是猪粪，牛粪什么的，光有厩肥还不行，还必须得买化肥，农谚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有收无收在于水，收多收少在于肥。”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所以种庄稼肥料一定要跟上，包谷的肥料还没有追完，地里的红苕苗又要往大田移栽了。

     红苕在有些地方叫红薯，有些地方叫地瓜，是猪的好饲料也是做粉条、小粉的原料，我们华坪的农民广泛种植它是因为它产量高，有些好的地块，一亩红苕的地下块根的产量可以超过两吨，地上的红苕藤也是养猪最好的青饲料。

     种红苕需要强劳力来做，因为要在平平的地里垒起一垄一垄的土厢，每一个厢面都要垒得疏松而有形，在厢面上每厢栽一根红苕藤。种红苕最好的天气是天上下着点毛毛雨，没有太阳。一般的农家是男人在前面垒厢面，女人在后面栽红苕藤。孩子则负责把苗圃地里的红苕藤给大人割好后背到地里。

有时候为了节省下一些红苕的叶子来喂猪，老人还把要准备栽到地里的红苕藤的叶子摘下一部分来。如果没有阴雨天气而是火辣辣的大太阳，那是不能够栽红苕的，大家从我的叙述中可以看出，红苕种的是它的藤，这在生物学上叫做无性繁殖，如果太阳太辣的话，红苕藤种到地里很快就会被太阳晒死了，所以需要阴雨天气来栽种。

     如果正逢栽种红苕的时间却没有阴雨天气，你不要以为就可以休息了，天晴有天晴的活计，前面种在地里的包谷这时候已经长到齐腰深了，包谷苗长深了，地里杂草这时当然也跟着长深了，所以如果栽不成红苕，就得趁着火辣辣的太阳到包谷地里锄草了。一般是锄草跟施肥一起进行。锄草时太阳越辣越好，因为太阳越辣锄下来的草越容易被晒死，在烈日下，你得一边锄草，一边忍受着烈日的暴晒，同时还要把散发着刺鼻氨气的化肥施到地里，如果你不是个常年劳作的农民，这样高强度的劳动保管你干不了半天就会中暑晕倒。

     农谚说：“有收无收，种到立秋。”这是在说种红苕一般最迟只能够种到立秋，过了秋就再也不能种红苕了。这是因为立秋一过，地温就开始一天天下降，如果这时种下红苕，那它的地下块根就不能够膨大形成薯块，你种下的红苕就没有收成。其实一般人家都不会把红苕种到立秋节令的，最迟到大署节令，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会把红苕种完。大暑和小暑节令是种红苕最好的时间，所以农谚说“大暑小暑，好种红薯”。

     红苕种下去以后，自然还得中耕，施肥，锄草，所有活计一样也不能少。老一点的农民经常会教育他们的孩子要认真干农活，如果不好好干，那就会：“人哄地皮，地皮哄肚皮。”意思是说不好好种庄稼，庄稼就没有好收成，没有好收成就没有饭吃。

     当你把包谷和红苕地里该锄的锄了，肥料该追的也追完了的时候，已然到了立秋节令。立秋一过就是真正的秋天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首先要收的就是稻谷。农谚说：“秋前十天无谷打，秋后十天满田黄。”

立秋一过，满田的水稻眼见着就全部低下了头，农民们的打谷机和镰刀都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的时候，收割季节就不容置疑地到来了。

     秋天最厉害的就是“秋老虎”了，华坪的秋天其实才是真正炎热的季节，而收割水稻还得找太阳最辣的时间收割。收稻谷时，女人们在前面用镰刀割，男人们在后面用打谷机脱粒，一到收割季节，田里嗡嗡的打谷机声音就此起彼伏，一片繁忙的景象。如果碰到星期天，孩子们还要赶着毛驴或骡子把大人们装进袋子里的稻谷驮回家。在大太阳下收割回来的稻谷，不会带来很多水分，运回来后，要在场院里晒干水分才可以装仓，不然稻谷在仓库里会发芽霉烂。

     收完稻谷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包谷也可以收了，包谷一般要在寒露前收完，因为一到寒露节令，包谷地里得种冬季作物了。包谷地里种的冬季作物一般是豌豆、小麦这些，农谚说：“寒露霜降，豆麦种在山上。”要在包谷地里种豌豆小麦，得先把包谷地里的包谷秸秆砍倒后运走，然后撒上豌豆或者小麦种子，再用犁把地翻一遍用耙耙平，才算种好，这时候，华坪的雨季一般还没有过去，撒上的种子经过一两场雨水，很快就能够长出来。

     种完山地里的庄稼，还得回到收了稻子的田里干活，这时的稻田已经是干田了，在这干硬的稻田里要种上小麦，要种小麦就还要经过两次犁耙，精耕细作，才可以有好的收成。这其中的艰辛我就不想再重复了，因为它跟种水稻时的劳动相比一点也不轻松。

     当稻田里麦苗青青，山地里的豌豆花也开放了的时候，就到了小雪大雪节令了，农谚说：“小雪大雪，烧锅不歇”。意思是说，小雪大雪这段时间白天天气特别短，吃了早饭后灶里的火还没有熄，又得做中午饭了。不要以为这农民们这段时间就整天在家做饭吃，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冬天的农民也不得闲，果园里的果树要刷白，还要给果树保暖，灌水防寒，近年来，我们地方还推广反季节蔬菜。所以冬天还得在大棚里种菜，根本不像从前所说的：“冬闲冬闲，杀猪过年”。

     杀猪最好的日子我们那里一般选择在冬至这天，因为老前辈说冬至这天杀的猪，猪肉不会长蛆虫。

     这几年来，国家不仅取消了沿袭了几千年的皇粮国税，还出台了许多惠农政策，农民们只要辛勤劳动，年末都会有很好的收成。就说杀年猪吧，从前一家人一般只杀一头，现在的人家大都不止一头，有的是两头，甚至可以杀三头。杀猪绝对是壮劳力干的活儿，要把一头几百斤重的猪杀死并打理出来，没有力气不行，所以在我们那里一般都是邻近的几户人家相帮着，几个男人相约在一起早上给我家杀，中午给你家杀，下午又去给他家杀。这样一天下来，好多时候会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想想一天得跟那么多膘肥体壮的猪搏斗，能不累吗？

     辛苦劳作一年，农民们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楼上有山一样的谷堆，屋里有一排排的油炸肉坛子，有的人家还会象征性地在房梁上挂上几块腊肉。华坪不宜腌制腊肉火腿什么的，因为这里的气候湿热，腊肉容易坏，所以大家最喜欢做的是油炸肉。冬天，几乎所有的人家杀完猪后的一两个星期内都在做油炸肉。很多人家往往是去年的油炸肉还有一两坛没有启封，今年的又炸上了。

     华坪的油炸肉做得好的可以泡在油里放两年三年不会坏，经过油泡长期制过的肉细嫩香软，是很有特色的一道地方菜。

     在农村，冬天也是嫁娶的季节，农民们选择在冬天嫁娶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冬天的农活大部分都做完了，可以把时间匀一点出来该娶的娶该嫁的嫁；二是冬天的华坪气温相对较低一点，厨师们做的菜时间可以放久一点也不会坏；三是经过了一年的劳作，农民们的钱包或多或少鼓了起来，可以在这时多买一些在婚礼上要用的东西了。

     要嫁娶就要劳动周围的乡里乡亲帮忙，帮忙就是帮自己的忙，在农村，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是相互相帮着完成的，在我们那里，钱并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一家人尽管很有钱，可要是轮到他家办事时却没有人去帮忙那就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了。这说明他平时别人有事就不去帮人家，所以轮到他家时也就没了人缘。

     一进腊月，农民们的日子表面上看上去轻松了一些，其实不然，各种应酬就免不了。很多人家辛辛苦苦劳累一年的结果，仅仅在请客送礼上就要支付一大半，要是计划差一点的人家，一个冬天过去，卖粮食，卖猪，卖水果的所得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好在春节很快随着大寒的到来一起就来了，大寒是二十四节令中最后的一个节令，大寒一过，标志着春天到来的节令——立春，也就来了，立春一来，我上面絮絮叨叨地给大家讲的那些繁重的农活又得重新来一遍了，你想想，你把它们读一遍都觉得累得不行，农民们却每一样都要不折不扣地再做一遍那是什么感觉？

文章的最后，我用一首小学一年级课本里的古诗来作结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