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苦荞花

□四川/高登云

  我爱赏花，特别喜欢观赏初春的樱花、盛夏的莲花、深秋的菊花和寒冬的腊梅。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那开在我心中的苦荞花却时时勾起我梦幻般的追忆。

  记得撤销公共食堂后第二年的春夏之交，那个时候，粮食还很紧张，当时人们还在食物中掺合一些嫩苦蒿、折耳根这类的“代食品”来填饱肚子，根本吃不上纯粮做的馍馍，为减少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粮食大量减产所带来的损失，政府号召“大量开垦荒地，多种粮食作物”，当时我才十多岁，亲眼目睹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开荒种荞运动。

  苦荞是耐寒作物，只要播下种子，既不需要薅草施肥，更不需农药防治，可见其抗御灾害的能力极为强盛。客观规律证明，万物生长都有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四个环节，而苦荞花它却起了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没有艳丽的花朵，哪有累累果实可言。这也许就是我写这篇短文的初衷。

  令人难忘的还是苦荞花盛开的季节，那满山遍野盛开了的粉红色苦荞花，色彩鲜艳，粉里透红，一小朵、一小朵的荞花，你拉我挤地拥成一片，远远看去就像在大地上铺上一层红地毯，漫山遍野都是花的海洋，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当你在荞花盛开的时节，亲临花海，当可让您一饱眼福，眼花缭乱。加之高寒山区的空气格外清新，林中的鸟雀唱着清脆而动听的歌声让人陶醉在世外桃园。荞地里忙着采蜜的蜜蜂发出嘤嘤嗡嗡的声音还真扣人心弦，近处的知了声、远处的杜鹃声、溪沟里的蛙叫声，还有牧童悠扬的笛声，多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就是一组大自然美妙动人的交响乐。那万紫千红、一望无边的苦荞花，在微风的吹拂下，幽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其情其景真难于言表。这时候，只要你身临其境，可以说沐浴在花的世界，荡漾在花的海洋，那年代人与自然是何等的和谐。

  我们这些放牧娃，三五成群跑到荞地里采摘一些野葱和折耳根之类的野菜，再找个草坪围个圆圈往后一躺，仰望着蓝天，凝视着白云，下着野菜，啃着掺合着“代食品”的玉米馍，可以说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说来也巧，人努力、天帮忙，那年风调雨顺，到了秋收时，出乎意料，种下的那季苦荞获得好收成，每人还分了200多斤，就这一季，我家一共分了600多斤。从那以后，再没吃过掺合“代食品”的玉米馍了。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四十多个春秋过去了，岁月带走了饥饿和贫穷，随之也换来了繁荣和幸福，可留存在我心中的那片苦荞花，却永远抹不掉，忘不了。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把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抒写成名诗绝词，又有多少墨客把这些花描绘得栩栩如生，而我这个没多少文化的农家子弟，只好依葫芦画瓢，写这盛开在我心中的——苦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