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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连绵的阴天,把人都捂霉了。所以当老公说我们到云南去晒太阳,我立即欢呼!说走就走,备好粮草,开动“马三”,老两口就千里走单骑了。
第一天就连跨三省,进入云南。说来也是神奇,一进入云南胜境关,灰色的天空就变成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了。啊,云之南,天之蓝啊。云南不负我望,我们这次历经昆明、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梅里雪山,行程3700多公里,历时两周,天天丽日高照,天空湛蓝如玉,大朵大朵的云洁白柔软,仿佛就漂浮在车的两旁,伸手可摘。一座座青山郁郁葱葱,一条条溪水静静流淌,一朵朵鲜花艳丽开放,金色的稻田铺向天边……奔驰在如此美丽的画卷之中,激情难禁放声高歌!
香格里拉,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我们合唱团每次必唱的歌曲,唱得我是心驰神往,见独自开车的老公状态极佳,就怂恿他直奔那个美丽的地方。神奇的地方好像都爱藏在人迹不易到达的深处,层层叠叠的大山,弯弯曲曲的山道,晃得我的脑袋是七荤八素,忍不住申请下车接接地气稳稳神,待能够站稳了,就又上车前行……好在天依然醇蓝如醉,白云依然铺向天边,山林秋色尽染,金黄的树叶与灿阳纠缠得不分彼此;好在经过的地方都很提精神:虎跳峡、长江第一湾、玉龙雪山……
一路兼程,近黄昏见路边不时有多彩经幡摇曳在风中,藏民风格的房前挂有巨大的毛笔和黑黢黢的东西,谁能舞动这杆大笔?再遇“毛笔”时,缓行,原来是牦牛的尾巴和风干的牦牛肉……终于到达了梦想中的香格里拉,看见的是正在建设中的小城,很有藏族风格,整栋楼房和窗框都绘有色彩艳丽的花边,路上的女孩大都戴着口罩,难见“高原红”,这不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晚饭吃牦牛肉汤锅,没想到健壮威武的牦牛肉,细嫩鲜美。边吃边打听。果然,老板说这里不是景区,是城区。
秋日明媚的阳光一下山,这里就冷得要命,风大而刺骨,感觉比重庆的深冬都要冷,夜行的人都是滑雪衫口罩包裹着,才明白歌声中的“那里四季常青,那里鸟语花香”指的是白天如春暖,夜晚是冬天,果然,当地夜晚天气是摄氏0度左右。当地人说:这里很快就会下雪了。
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出门,老公翻了一阵地图,突然说,干脆明天直奔德钦。啊,那是云南西北边陲之城,与西藏紧邻,神奇的梅里雪山就在那里!不敢奢望的圣地。大山连绵,道路崎岖,还要经过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老公独自开车,行吗?趁热打铁!老公一副豁出去了的亢奋状。好!走就走。
前往德钦之路开始感觉很好,虽然不是高速路,但道路直而平顺,两旁是古老的藏柳——树枝和叶片都向上蓬松如伞,驾着“马三”奔驰其间,有种策马扬鞭穿越的快感!很快就进入了盘山路,曲曲折折如麻花绞绞,我那不争气的脑子又开始晕了,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妄图以眼不见心不烦来对付,但蒙混过不了关,我随时都感觉在拐弯,这股神还没有聚定,一拐弯那股神又散了,我觉得心和脑漂浮无着落,心里难受得无以言状,恐惧地想,这才走几步?就晕得直不起头,还要爬4000多米高的白马雪山,还要去看更高的梅里雪山,还有多少曲折?不想走了,强行叫开得兴兴头头的老公停车。
一下车,我就蹲在路旁狂吐起来,吐得我是翻肠倒肚,魂飞魄散,情绪一下子就失控,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恁个恼火,为了啥子嘛,不去了!难得见我哭和吐的老公言不由衷地说:那就不去了嘛。
真的就不前行了吗?我望着那如蛇行般蜿蜒伸向丛山峻岭的道路,头顿觉晕乎,可那些大山何等的奇特壮观啊,天蓝得是何等地让人痴迷啊,山的尽头,天的尽头是什么呢?是神圣的梅里雪山!我们从重庆出发经贵州到云南,已跨越千山万水,难道就此打道回府?心有不甘呀!我稳了稳心神,上车,前行。
是虔诚坚定的心感动了神灵吧,虽然前行的路依然曲折蜿蜒,但我几乎没有晕乎了,可以睁开双眼饱览景色了。
虽然来自开门见山的山城,以为对山是见惯不惊,但我还是被这一路的大山所震慑!这是些蕴涵着大悲大喜的山,像极戏剧人生。金沙江峡谷大转弯那些山,坚硬苍凉得只见星星点点的丛草;车一转弯,便见金黄的秋林满铺高耸齐天的大山。再一转弯,几座大山上全是赭色的岩石和沙土,不见一棵草;再一转弯,居然看见不远处的大山上密密直立着青绿的杉树!云走影移,大山一会儿灿烂如燃,一会儿阴晦如黛,风起云卷,明暗瞬间交换,犹如幻境。
上山行驶50公里,终于到达海拔4292米高度。白马雪山在不远处闪着银色的光芒,近处是如火如荼的杉树。下车,风狂且冷,穿上羽绒服,稳定姿势立此存照。没动弹几下,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缺氧的感觉很奇妙,万念皆无,只想吸一口气,身心好单纯。
下山50公里,看不尽的奇峰异石,览不尽的高原植物,突见远处高山峰峦银色一片,雪山雪山!我一看见雪就莫名兴奋,几个拐弯来到跟前,哈,不是雪,峰峦竟是数不清的白色的钟乳石直指蓝天!
中午时分驶进德钦县城。这座与西藏、四川接壤的小城坐落在一条缓缓下行山沟里,周边全是巍峨的群山。街上随时可见到脸蛋上润着高原红的藏族姑娘和俊朗的藏族小伙儿。德钦,被称之为香格里拉最深处的地方,深藏着怎样的瑰宝呢?!
云之彼端,约定之地,那就是神秘的梅里雪山!
次日一早驾车出县城上山,拐过一道大弯,只见眼前银光一片,定睛一看,啊!是洁白的梅里雪山横亘蓝天!现身得如此突兀,态势如此恢弘——长达几百里由无数雪峦组成的梅里雪山,让人顿失语言。只有虔诚地朝拜再朝拜。
我站在飞来寺,迎着寒风,借助高倍望远镜极尽目力,眺望着梅里雪山,真是冰峰接踵,雪峦连绵,眺望着她的最高峰——海拔6740米高的卡瓦格博——藏传佛教的八大神山之首,高远神秘,时浓时薄的云雾,不是萦绕她的峰巅,就是缠绕她的峰腰……就是不让我看见她的全貌,看来我还不够虔诚啊。
我还看见了雪山下如棋子般散落的村庄,据说叫爱情村,其爱情故事感动着中外游客,已有十几对欧美情侣入住那里……那里有着怎样的情愫和魔力,那里是传说中的伊甸园?!但愿有一天我的足迹能够到达那里。
最让我动颜的是梅里雪山上洁白的雪,没被人类染指的圣洁之雪啊,亘古不变的纯洁,亘古不变的神圣,虽然梅里雪山不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却是最圣洁的雪山,两次人类想登上卡瓦格博,都以失败告终,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明智了人们,加之尊重藏民的愿望,做出了明智的决定,2000年,当地政府立法禁止攀登梅里雪山,这是中国第一座因文化而被尊重的雪山。梅里雪山,成为最后一座没有人类足迹的净土;梅里雪山,将继续以处女的圣洁和神圣,昭示人们。
飞来寺的八尊白塔与梅里雪山遥遥相对,好几位来自西藏的妇女和男人虔诚地围着白塔绕圈,他们在转吉祥转平安转好运。我跟随他们虔诚地转着白塔,望着美丽雪山,把心中的愿望托付给风的翅膀带给可望而不可及的梅里雪山。
返回香格里拉的路途犹如神助,一路平安吉祥美好。还赶上了香格里拉纳帕海的黄昏。云南其实没有海,只有湖,但全称之为海,虽然有些冒大,但云南的湖的确好大好大,就纳帕海而言,湖泊面积达几百平方公里;紧邻的沼泽草甸也是无比辽阔。
纳帕海的黄昏很奇妙,夕阳依然很亮,把金黄的水草和或红或绿或紫的灌木乔木渲染得五彩缤纷,秋草甸上散放着黑色的牦牛、各色的马、猪鸭……然后是浩淼的蓝色湖水,水的尽头是一座座青山,鹰在蓝天翱翔,云随晚风游走,突然,云遮住了太阳,陡然间,天色湖水高山变成了黑白世界,几滴雨飘在脸上,惊诧间,太阳慢慢挤出浓云,光芒一柱柱逐一射向凡间,亮处灿烂,暗处灰暗,让人产生不真实感。
斑斓的高原湖泊碧塔海是香格里拉最美丽最神奇之所在。去的路上经过的山几乎都苍凉得没有一棵树,蓦然间就进入到了由苍松、冷杉、红豆杉、尖杉、藏柳及各种树木长成的原始林海,深绿碧绿覆盖整座整座山,树干粗且直,高耸蓝天,平均树龄在300至400年间,树干上遍布青苔,奇特的是,枝枝桠桠上长满嫩绿的长长的细须,晃眼看,整个树林蒙上了层层绿纱,是树的胡须?还是这些树们得道成仙了?恍惚间,在这些仙风道骨的树林中会飘逸出无数树妖来。有的树叶红了,如烟花燃烧;有的树叶黄了,飘落一地,让人想席地而躺……
与蓝天媲美的湖水中飘动着白云,湖边浅水处滋润着大片大片的秋草,那些金黄浅黄深黄的草啊,真是得由七彩画笔来描摹,色彩之丰富细腻,语言难以描写。黑色的牦牛在草地上悠闲地或吃草或卧躺,蓝色的小花开放在草甸上,如星辰闪亮在晚霞中。啊!人们一声惊呼,明亮的头顶突然暗淡下来,阴影追逐阳光奔跑在草甸;哇!阳光仿佛哗地一声又回来啦!照耀全身……原来是云朵飘过太阳,在大地上形成明暗角逐的瞬间。
听说,春天的碧塔海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花朵开满山川草甸,长成了树的杜鹃花也沿湖盛开,春风荡漾,花瓣飘落湖中,鱼吃了花瓣,醉得肚皮朝天,银光闪闪。我们没有看到杜鹃醉鱼,但我们依然被碧塔海的秋景所醉倒。
我们心中装着灿烂的太阳和美好的风光,驾着“马三”奔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响起一句酣畅淋漓的歌声:跨越千山万水,只为生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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