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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我跪倒在独卧南山的老祖母脚下头皮正叩着已冒出草芽的山坡地时,一位略显哲人气度的族人,面朝细雨纷纷的旷野庄严宣告:敬爱的老祖母乃寿高八秩无疾而仙逝……
命运的安排是这样:祖母圆满落日的那一刻,覆盖着她重重叠叠“三寸金莲”的那一方土地上,还没有我这个属于她的子孙。因此,对于祖母的境界与作为,由于没有任何的片纸记录,总是触摸不到一星半点清晰的细节。陆续储存进脑海中诸如祖母耕田犁地、养儿育女;食素礼佛、化缘修庙的重要段落,是从外祖母那里无意间听来近似拉家常的叙说。当然,那星星点点的内容输入我记忆的数据库时,我的个头还没有长到祖母烧香的佛龛高。
……
宁静的夜色里,深深雕刻着玄奘足迹的疏勒河畔,涛声隐约,山影逶迤,一星灯火正映照在这位高僧写给人类《大唐西域记》“母鹿护子”故事的字里行间。解读间,顿然我心血潮涌!于是,顺着我血脉流淌的正根本源,穿越岁月积累的尘埃望去,第一次准确地望见了立于天地间的老祖母:一位奔波着靠天吃饭的生计,走路也要细细瞅着她的“三寸金莲”之下,生害怕踩伤一只虫子的刚健老人。
灯光下,“母鹿护子”故事折射出的一个“善”字,烛照着我解读老祖母向善礼佛的思路:说的是一位少年国王,经年累月在一座山势绵延,茂草争翠的鹿苑猎鹿。为了避免鹿群因此灭绝,鹿王决定每天指派一头鹿主动供国王猎杀。有一天,当轮到一头身怀有孕的母鹿去送死时,母鹿双腿跪地,恳求鹿王:“我虽然应该去死,但我的孩子还没到死的时候啊!”鹿王心生不忍,说:“可怜慈母爱子之心,竟然恩及未出世的孩子。”便决定代替母鹿前去送死。国王看到鹿王眼中充满着悲哀,便缓缓放下了猎枪。问明缘由后感慨道:“我是人身,却象野兽一样残忍,你是鹿身,却有着如此善良的心肠。”从此,国王不但永远放下了猎枪,还将这里开辟成一片鹿场,供鹿群繁衍生息……
读完故事,我思之再三,可以确切地断定,祖母没有听说过这个向善的故事。她合手礼佛,也与这类说教没有直接关联。祖母对佛的理解,是在与土地对话的冶炼中,凝结于心头、直抵灵魂的一个“善”字;也是守望着脚下的土地,春种夏耘,秋收冬藏,用不肯弯曲的硬腰,三餐茶饭,四季衣裳,教养儿女细微曲折活下去的过程中勃发的的母爱。当然,祖母对生命敬畏的核心:戒杀惜生,戒荤食素作为向善至高无上的要素,却与母鹿护子的故事有着源远流长的契合点。
静静的夜色里,在母鹿护子故事的引领下,我的思绪自然地触摸到了故乡耕牛的忠实。在色彩单调、只收获糜谷荞麦之类粗粮的黄土高原上,耕牛的生命过程简洁如诗。投胎落地之后,从学拉犁、学拉车开始,便成年累月迎风送雨,沐雪凌霜,耕地驮运,推磨拉车,样样沉重的农活都要它无条件地参与,还要遭受役使者的皮鞭抽打,直至累倒在黄土塬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到没有使用价值的时候,便被役使它的主人宰杀了吃肉,还剥了皮子制作耍社火的牛皮鼓任人敲打,或者制成无数皮鞭,反过来抽打它的同类。这也许是上苍给牛注定的一个劫数,因此没有谁觉得有负罪感和怜悯之心。而祖母对牛的呵护是至善至微的。从喂优良的草料到选择冬暖夏凉的方位修牛棚,乃至拉犁时只用吆喝声指挥,鞭子却只在空中转着圈子,让一头牛尽享如人生命般的尊严与呵护。
广袤的黄土塬上从地老天荒的世界里走来的二牛抬杠,基本的套路是两头牛合力拉一张犁铧,而祖母饲养的一头牛,靠着天生粗壮的脖颈,浑圆的肩膀,健硕的腰身,有力的四肢,独立拉犁耕田,拉车运输,这让祖母节省了许多的劳动成本。祖母扶着慈善的犁铧,牛温顺有力地拉着,幸福地种着麦子、洋芋、糜谷;用地埂上的杂草补充着自己的体力,一年四季,轮回了二十个春夏秋冬。作为祖母的得力助手,竭尽浑身的力气,养大了我的父辈们。而这时忠厚的牛衰老了,气力毫无保留地用尽了。但祖母没有丝毫的嫌弃,每天按时给它添草饮水,驱逐牛虻,尽可能保证着它好的体力和有光泽的毛色,让它遵循大自然的规律慢慢老去。就这样,闲养了两年秋收后的一天,老牛缓慢地停止了反刍,几次站起来又倒了下去,最终有尊严地卧倒在牛棚里……祖母流着苦难和幸福的眼泪,弯着腰卸下套在牛头上的缰绳,用衣袖揩去了牛眼角一滴月亮一样的清泪,把它埋在了春种秋收的那片土地上。祖母健在的岁月里,时常要到那里去看看。这头在地下休息的牛,仍然享受着祖母尊重的注视和心连心的亲近。
在我年龄还小的时候,常听外祖母很尊敬地说:“你奶奶是菩萨心肠的人。”祖母对佛的信仰,同样善良的外祖母不可能知根究底。朴实的标志是,敬畏生灵,哪怕是一只蚂蚁,也可以信赖地穿梭于祖母的脚下,轻松自在地忙碌着自个的活儿。她一生的食物就是山坡地里栽种的五谷杂粮和洋芋白菜。在春荒之际,也要靠野菜度荒。到了晚年,祖母仅多享用了一杯禅意浓郁的粗茶。于是,喝茶成了她晚年最奢侈的休闲方式。父亲为尽孝心给祖母修造了一座“佛堂”。所谓佛堂者,其实是在庄园内盖了一间仅20多平方米供祖母吃斋念佛、跪拜神灵的小房子而已。古人云:“惜福者,福常有余。”不识字的祖母,却深谙如此大的道理。当一茬又一茬的庄稼收进了仓子,儿女一个接一个长大,几只南来的燕子在佛堂檐下筑好了又一座新巢时,一辈子性格刚强,在艰难的生活面前从来没低过头的祖母,在佛龛面前却五体投地,长拜不起。她的子孙虽愚不可及,但深知,祖母是在向养活了她的子女庄严的土地和庄稼跪拜;在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真实合掌祈祷,这是我对祖母如诗善心的又一种解读。
祖母用一辈子的体力和心血做的一件山脉一般绵延厚重的事情是,比祖母大二十多岁的祖父去世后,她放开了为讨祖父欢心而裹着的“三寸金莲”,以她青春强健的体魄和对生命的执著,坚守着几亩薄田,循着太阳的起落,亲手播种,亲手收获,用一个人的肩膀撑起一面天空,非常完美地重复着从土里刨食供儿女们吃穿的生存程序。用自己一双纤弱的女人之手,在风调雨顺与自然灾害的交替中,彰显着一种大气的坚韧与自尊。在十年九旱、风来了雨去了的天地间,悠然地耕田,潇洒地耙地,忙碌地收割,用一个善字创建了一片葱茏和谐的栖居之地。她在生命最美丽的季节遭遇最艰难的困境时,表现出“当仁不让”的勇气,超出了雄气刚健的男子汉。在此后几十年的斑驳岁月中,白天地里干农活,夜晚在灯下缝补衣服,她在养儿育女的细节中,悟透了忍让与宽厚,悟透了责任与爱心,悟透了刚健与柔顺,这是作为母亲才能达到的境界。然而,她把自己努力得到的结果,全部归于老天爷风调雨顺的护佑,归于土地始终如一的关照与滋养,于是,在儿女们如地里的庄稼齐刷刷长起来的那个季节里,她幸福地跪倒在土地上,用烧香跪拜来感恩天地,感谢神灵,感恩儿女们无病无灾活过来的每一个细节,也感恩伴她劳累了一生的那头老牛……
儿女们健康成长、享有衣食无忧的未来,是祖母精神上最真实的依靠。她的五个儿女分别是我的大伯父,按年龄推算是祖母十四岁时所生。她为这个儿子,取名锦堂。在印满祖母脚窝的土地上耕种了近百茬庄稼,忠实于祖母的言传身教,劳累了一世,艰难而幸福的穿越了百年的风霜雨雪无疾而终。锦堂伯父与土地无关的“荣耀”是,用汗水换来的银圆捐了一个清朝秀才的“功名”,为此留下了一张头戴顶带、却没有花翎依然英姿勃发的照片。这是否是祖母的主意,我不敢臆断,如果是,那是斗大的字不识一颗的祖母对她的儿女读书作官、前程似锦的渴望。这能否算作是对她的后代的期盼与训戒,答案是肯定的……我的二伯父名秀堂、三伯父名俊堂。名如其人,二人目清眉秀,身材魁梧,体魄强健,一辈子把用不完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他们深深爱着的土地上,周而复始地收获着庄稼繁茂,儿孙绕膝的快乐与幸福。二伯父年愈古稀谢世,遗憾的是劳累了一辈子的双腿,晚年时的疼痛使他受尽了折磨。三伯父八旬有五仍可下地耕田,吆喝耕牛的声音在山坡地上如钟磬一般洪亮地回响。我的父亲是祖母最小的儿子,在世俗标准里,一生还算有所作为。生逢乱世,在远离政治文化中心的穷乡僻壤,凭着认识一筐字的能力,在播种粮食的同时,竟然也播种光耀门楣的思想。于是乎积斗米之财,挣下了数百亩土地,修了一座庄园,当了几年民国的保长,还受聘于乡间学校的董事。身着长袍马褂,骑一匹枣红色烈马,风度翩翩于乡野之间,颇有点农民外交家的总体气质。然而,甘尽苦来,因了不惜力气下苦的作为,加上过眼云烟的虚荣,迫使他领略了“铁窗”生涯的真实滋味,直至他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没看到困境前头是否还有一丝光亮。然而,如果有耐心走进时间的深处,就会清楚地看到我的父亲在我的祖母淳朴善良做人的底色上,又增添了几许儒者的风雅:因识些许字,便助学兴教,算得上半个文化人,加之待人宽和的气量,颇受庄上人的敬重,尽管解放后他正式戴上了一顶人们最不喜欢的地主分子的铁帽子。谁能知晓,数百亩土地和一座黄土夯筑的庄园竟然毁了名号“耀堂”的父亲“光宗耀祖”的欲望,甚至株连到了他的子孙。祖母唯一的女儿,嫁于张姓望族,后代均有作为。持家的经历,颇似她的母亲。
……
祖母对子孙的关爱和教育也是有着她独到的心疼与见解。我的一位堂兄因跟其土匪头目的岳父干了几天“风高放火”的勾当,被我的伯父和我的父亲“诱捕”后,决意割断其脚后跟的筋,以示惩罚。和天下的祖母一样,对自己的孙子有着无原则的疼爱。于是,祖母在佛堂里收容了“避难”的孙子,在这一最高权威的呵护下,才免致残。奇怪的是佛堂香炉里的一炷香还未燃尽,这位堂兄竟然扑进祖母宽容的怀抱,痛哭流涕,立志痛改前非。也许是祖母葳蕤的慈爱感召了他,这位堂兄复归正道,一头扎进田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这位堂兄后来长成人的经历,真实地印证了教育的真谛不在于方法和言语,而在于一个母亲的行动和榜样的哲理。
祖母在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度过了一生。深受庄上人尊敬的理由还在于,在一连串悠悠的岁月中,守着几亩土地,想方设法让她的子女都活了下来后,便腾出手来,用儿女们给她不多的银圆、加之化缘,修了一座供奉神灵的庙宇,座落在门前河畔的高地上。没想到的是,庙修好后,祖母让我的父亲请来了一位教书先生,要办私塾,让自家和庄上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于是,庙宇里缭绕的香火中,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从这里走出了村庄远近最早的读书人。祖母修庙是为了供奉神灵,还是为了办学育人?不用孟子:“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深究,实际效果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这副常识性的古联在祖母的作品中得到了鱼和熊掌必然的兼得。不识字的祖母,却懂得读书的重要性。祖母不曾料到,流淌着她血脉的儿孙中,有几人就是踏着这座私塾精神的基石走进了高等学府,走进了乡村以外的广阔世界。
在祖母的佛堂里,收留过多少乞讨者,没有人计算过,但乞讨者到了她的门口,容不得乞讨者出声,就给他们送吃的,给他们端喝的,让他们坐下休息,临走时还要装一碗细白面。尊重那些不被别人尊重的人的细节,是她的子孙永远无法抵达的境界……
隔着深而悠长的岁月,我看到了“佛堂”门前有一棵并不古老的杏树,翠枝秀盖的意境,为鸟儿造就了一座碧色的天堂,据说是老祖母年轻时亲手所植。每年惊蛰临近,细雨霏霏,杏花便怒放似雪,清香四溢,水火不惊。一阵阳光,一场雨水,麦黄六月的色彩直扑农人的视野。这时节,金黄的杏儿便飘起了独特的果香。杏儿黄透了,祖母便数着个儿给自己的孙子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每人分一份,谁也不多一颗,谁也不少一颗,放在树下,等他们在小鸟般“奶奶”的呼叫声中争先恐后地来拿。这时的祖母真实地享受着修成正果毫无偏私的境界。正因为如此,每年杏儿刚从花苞里露出来,庄上的孩子们就急不可耐地盯着杏树转悠了,要转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到祖母分给他们的杏子。杏子成长的过程,祖母既高兴又犯愁。高兴的是,从杏树繁花满枝到杏子成熟、分给孩子们吃的过程,是祖母笑容最灿烂的过程。犯愁的是,有几个调皮鬼总是乘祖母不注意,用土块砸几个绿蛋蛋杏子吃,有时还砸折了树枝,滚一地青涩的杏子。我的一位堂兄经常把庄上的孩子领来,看着奶奶专注烧香的工夫,就像猴子一样机灵地爬到树上摘青涩的杏子吃。每当这时,奶奶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骂他们是家贼难防,吓得我的堂兄和他们的同伙从树上迅即溜下逃走,祖母一转身却偷偷地笑了。效果是这些顽皮鬼几天不敢在杏树下露面。可惜我没有生在奶奶在世的时日,未能得到奶奶的这份原版的祝福和不带威严的教诲。后来的岁月,我深深地感到,童年中没有奶奶关注的生活,对人的一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
天道酬善。这片土地也许是因为祖母用善心的关注,多是风调雨顺。长大了的儿女们,总是以谦恭的姿态回报她的养育之恩,使她晚年的心态高高在上,幸福安详,成为庄稼地里一处丰盈饱满的风景。让她艰难的一生到了晚年,有了一个如秋天一样丰美的收获。
世有贤母,方有贤人。祖母的善奠定了她的儿孙做人的精神根基,虽然她是平凡的庄稼人。到如今,她已成群的子孙中大多在她苦了一辈子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碌碌无为者居多,有大作为者鲜有,也许算不得贤人。但祖母忠厚持家,诚实守信,如水流般做成一件艰难事情的过程,善待生命的博大胸怀,犹如一粒粒至善至美的种子播撒在她的后代心中,不断地萌芽、开花结果……
祖母身上蕴涵的中国农民和中国女性的坚毅、乐观的内容,在她离世前演绎了一段传奇的色彩:一个临近秋天的晚霞中,祖母仍像往常帮着我的母亲拾掇陆续上场的粮食。母亲劝她休息时,她却说,我不吃了你们还得吃。转身对我的父亲说,她要走了。奇特的是,从这天开始,便不断念叨已故亲人的名字,嚷嚷着我的父亲给她预备后事。父亲见祖母气色非常之好,走路的姿势依然端正,足音轻而有力,一点也没在意。但经历了一场秋雨的凌晨,收完果实的杏树碧绿厚实的叶片正覆盖在佛堂的屋顶,佛堂檐下浅巢中的一群燕子翩翩于湿漉漉的晨雾里,巍峨苍劲的东山畔轻轻着上了晨曦的淡红时,祖母要守候在炕头的母亲为她梳头洗脸,并坐起来从容地穿戴上她的寿衣……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没有一丝痛苦的呻吟,一脸丰富的安详,坐在香烟缭绕的佛龛前闭上了慈祥的双眼。母亲轻轻摘下了套在祖母粗糙的手指上像紧箍咒一样做针线的顶针,把祖母的手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顿然,回光返照与一片晨曦交相辉映在她忙碌了一生的那片土地上,照亮了慈祥氤氲的佛堂……
老祖母走得平静,平静得如一盏没有被风吹,而是因为油已燃尽而自然熄灭的灯。守候在祖母身旁的儿孙们,庄严地跪倒在祖母终老的佛堂地下,父辈们为在土地上苦了一生,如秋叶般静美的伟大母亲,请来四方八面的阴阳念经超度。灵前,清脆的唢呐奏响的是她人生宁和、物质舒畅、精神满足的交响曲。
……
作为她浪迹天涯、一无成就的儿孙,我试图搜索祖母家族的杳远与深邃,但除确认祖母姓“席”之外,再一无所获。据家族中长者的记忆,她一辈子没有尝过回娘家的滋味,始终没有和她娘家血脉上的一个亲人有过交往的记忆。沿波讨源,祖母血脉的延系都被“神圣之邦”——山西洪桐县大槐树下的故事覆盖着。
老天保佑,在祖母去世一个花甲的今天,她的一位不孝孙子在穿越滚滚红尘时,又实实在在想起了她,而且是深深地思念着她,这是她宁静修行的功德。祖母不识一字,有关她对人世的感悟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她一世的艰辛和山高水长的人生缘分,连同她永不绝望的人格都埋在了地下,念及此,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愿写一段文字记住奶奶流淌的血脉;也愿在不老的山坡地上,立一方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石碑,隽刻上祖母“善心如诗”的修行,好让在命运里走来走去、甚至背叛了田园的她的子孙,牢牢记住生命出发的制高点,牢牢记住这位伟大的素食着,在如诗善心的摇篮里得到哺育,拓展生命的疆域。
有人说,一个家庭,哪怕家徒四壁,只要有一位正直、善良、勤劳和乐观的女人,这样的家庭仍是心灵的圣堂与成长的源泉。祖母生命的历程,是对这段名言最准确的诠释。作为女性,没有听人称道娴熟针绣作为“窈窕淑女”的温柔,而她在油灯下,用粗粗的针、长长的线,串起一群儿女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的日子,不得不令说大话的七尺男儿汗颜。亚里士多德说过:“人生的最极目的在于获得至善。”由此说来,能得这一“善”字的祖母,是天底下最普通的祖母,也是最伟大的圣母。
敬读祖母的履历,我突然感到,祖母的一生就是一炷燃烧的香,她用苦难燃尽了自己,化作如诗如歌的精神香火,播种在永恒的大地上,让她的儿孙们沐浴善的光辉,延续祖母善的虔诚与希望。
祖母和土地真诚对话的生命过程,是一卷用再苦也不绝望的善心书写的史诗,作为她的子孙绝难达到那样的高度。然而,百善孝为先,她的子孙愿永远跪在泥土生长的阅历中,拜读这部以苦为底蕴的天籁之音,坚持做成一件实际的事情,以此告慰祖母,涵养自身,教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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