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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一次品尝了童年时无数次
享用过的美味烧山药。这久违了的烧山药,让我倍感激
动和亲切,它是那样的朴实、那样的可口。我慢慢咀嚼
着它那种带着泥土的清香和焦糊的味道,思绪又回到
了少时,回到了乡下,回到了田野。
我的家乡在准格尔旗东部地区,山药是农民的主
要食物,几乎天天都吃。烧山药并不经常吃,但在一些
特定的年代和季节里,因为烧山药的简捷快速,它便成
为人们特别青睐的一种方便食物。
秋天是吃烧山药最频繁的季节。农民们特别忙,在
地里割庄稼或刨山药,如果回家吃午饭,就要浪费很多
时间,为了争分夺秒抢收庄稼,乡亲们在黎明前从家中
出发,拿一些已经泡好的红腌菜。中午时,有人继续刨
山药,有人架起火堆,燃火的柴或者是干枯死的山药蔓
子,或者是一些干柠条枝,或者是到附近找一些树上掉
下来的干枯树枝,将新挖的山药蛋放在堆好的柴火堆
上,然后点起熊熊之火。烟雾在这深秋的空荡荡的山野
上升腾一阵之后,火苗就会随风发出欢快的歌声,似在
礼赞这丰收的金秋和勤劳善良的劳动者。此时柴火也
不甘寂寞,发出脆裂的爆响,为刨山药的人们鼓劲儿加
油,田野显得愈发有生机和活力。山药蛋皮一会儿比一
会儿黑焦起来,此时可用树枝翻动山药蛋。如见皮焦
黑,可用手去捏一捏,看其是否可捏动,如能捏动,则如
鉴别柿子一样,说明其熟了,可以下手吃了。吃的时候
有两种吃法:有的人为干净,不想吃外面焦黑的部分,
那么干脆把焦黑的部分完全去掉,则露出里面沙软疏
松的山药来,一边吹一边吃,还得一边换手,因为刚烧
出来是很烫的;其实外面焦黑的那部分完全去掉也是
很可惜的,因为我的感觉是那部分吃起来别有风味,与
众不同,有焦味儿,口感有硬度,而里面的部分则没有
这种感觉。但是完全把焦黑的部分都吃了也确实不卫
生,难以下咽。所以我们一般是带一把小刀,待山药烧
熟之后,用刀将焦黑的部分削去,那里面就色味俱佳
了。色是黄澄澄的,非常美观、诱人;味是焦糊的香味。
馋得你立刻就垂涎欲滴了,不顾烫手烫口之险。
天高云淡,和风吹送,似热而不热,似凉而不凉,在
遍野丰收的美好景色里,在空旷明亮的田野里,剥着烧
熟的山药,大口大口地享受着劳动的成果,吃得津津有
味,热气腾腾,浑然不觉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时至今日,我仍特别怀念这种最亲近自然的吃法。
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种吃法让我如此动情,如此难忘,
甚至再回到那野山荒坡吃那风中的烧山药,享受那份
回归自然的欢乐和轻松。秋天的烧山药好吃,因为一是
山药刚从地里挖出来,新鲜的山药和着泥土的清香,有
种全新的感觉,让人感到新鲜和喜悦。二是劳动、劳累
之后,紧张的心情和身体一下子放松开来,又在田野里
席地而食,天气那么柔和,这种特殊的环境令人胃口大
开,吃烧山药的感觉也特别香美。据说有一种青草串过
的山药烧食更好,但我至今没有弄清楚其中的奥妙。这
种山药我是见过的,所谓青草串过的山药,是指在泥土
中,山药和青草这两种各不相干的植物,在各自的生长
中,青草不知怎的根就从山药蛋的某一部分穿透过去,
以至把山药蛋刨出来之后,青草根仍然连在山药蛋上。
人们挖到这种山药时总要仔细观赏一番,并且为这种
大自然的杰作惊叹一番,有人还要思考一番。这种山药
据说烧吃的时候特别好,那我想大概是因为青草的芳
香之气吧。总之是我无论如何也忆不起这种味道。
秋天渐渐过去,各家的山药也刨完了,秋收也结束
了,人们开始在家里享受一年的劳动果实,而牧羊人则
开始吃烧山药了。那时一是生活不太好,肚子常饥饿;
二是牧羊是一种最为单调寂寞的营生,吃烧山药可以
打发一些时光,带来些许生机。于是几个牧羊人把几群
羊赶到一处刨过山药的土地上,让羊拣食地里残存的
山药枝蔓。而牧羊人们则用羊铲刨拣地里未挖尽的山
药蛋。这就是运气了,有的人家心细,刨山药的时候非
常仔细,所以你再拣就拣不了几颗;而有的人家则粗心
大意,那么时间不长你也许就能拣好多山药蛋。牧羊人
各自分工,有拾柴的,有拣山药蛋的,有牧羊的。待山药
烧熟后,他们就拢成一堆,半蹲下,哈着气,吃着那热呼
呼的烧山药。由于是白来的东西,吃起来觉得格外的珍
惜和与众不同。羊也牧了,肚子也饱了,感觉非常不错。
我很小的时候也曾哭闹着要跟大人一起去牧羊,为的
就是享受这种野外美食,顺便观看这种烧烤的场面。后
来自己也和村里的同学们一边牧羊,一边拣些山药烧
着吃,自己动手的感觉更好,味道更妙,心情更好。这个
烧山药啊,为牧羊人带来的乐趣实在是说也说不完。
烧山药,回味无穷的烧山药。
选自刘志成、王振荣主编《内蒙古60年散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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