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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陕北千山万壑中,分布着无数条密密麻麻的羊肠小道。当你行进在这千回百转、曲径通幽的大山之中,或抬头,或俯首,不经意间就会看到这曲折蜿蜒的一条一条山道。驻足细细观赏,那条条山道,有的如长蛇,摇头摆尾,绕来绕去,由山底爬向山巅;有的似玉带,在清风的吹拂下,在眼前晃来晃去,一直飘向远方;有的像山泉,穿山越岭,叮叮咚咚,在山间流淌,还有的仿佛是……总之,任凭你想象,想象成什么就是什么。坐在飞机上鸟瞰,更是十分壮观,茫茫大地,无数条山道,星罗棋布,蛛网一般,使人不禁为之一震!
这些山道,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先民们,一步一步踩踏出来的。
陕北历史上荒凉偏僻,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圣人布道此处偏遗漏。”但是,先民们不甘寂寞,总想走出大山,观看外面的精彩世界。于是,人们有的徒步,有的骑着毛驴;有结伴的,也有单独的,怀揣干粮,身背口米,上山下坡,越沟跨河,或乞讨、或投亲、或申冤、或求学、或买卖……满怀希望地走向山外。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位智者说的一句话:“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是啊,陕北大地上这无数条密密麻麻的羊肠小道就是万千人踩踏出来的。
在这条条蜿蜒的山道上,给多少人带来了福音,也给多少人带来了灾难。和众多陕北人一样,我爷爷的爷爷走过,我的爷爷走过,我的父亲走过,我也走过。只不过他们不是去求学、不是做生意,而是行乞,是揽工,是投亲,是充军,是申冤。遗憾的是他们几乎都没有带来福音,有的甚至带来了灾难。小时候的我,常常听父母讲,我爷爷的爷爷为了活命,讨一口饭吃,竟然倒在这蜿蜒的山道上,最终连尸骨都未找到。而我还算幸运,往来在先辈们走过的山道上,却是为了求学、闹腾一番事业,虽然饥渴难忍、又苦又累,几经险象环生,但总算从大山里走出来了,没有毙命在这蜿蜒的山道上。
这是多么熟悉、多么深刻的山道呀!20岁之前,我在这蜿蜒得像长蛇、玉带、河流一样的山道上不知摸爬滚打了多少回、多少次?无论是风吹雨打,不管是酷暑严寒,春夏秋冬,年复一年,终日奔波在这蜿蜒的山道上,有欢乐有幸福,也有苦恼有悲伤,但我从来没有退缩,没有止步,更没有失去信心。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春天里,我行进在这蜿蜒的山道上,翻江倒海、遮天蔽日的老黄风便会时不时地扑面而来,三、五步远看不见人影,七窍里灌满了黄土,任凭你怎么努力,都很难前行,仿佛天地间浑然一体,我都在这二者之间漫无目的地飘荡。夏日里,我赤脚奔波在这蜿蜒的山道上,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脚踩着滚烫的黄土,烫得人不敢驻足,只能没命似的奔跑,以减轻烫脚的痛苦;有时遇上坏天气,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还得行进。秋天里,我迈步在这蜿蜒的山道上,阴雨连绵,往往几天几夜都停不下来,我哪能顾得这些,披着破塑料布,迎着风雨前进,不一会便淋成了“死雀”一般。冬日里,我行进在这蜿蜒的山道上,刺骨的寒风抽打着我穿着单薄破烂衣服的身子,手脚冻肿了,耳鼻冻烂了,欲哭无泪,欲止又行。于是,我就怨恨和诅咒起这条条蜿蜒的山道来。那蜿蜒的山道何地才是尽头?何日才能走完?可是,任凭我怎么怨恨,任凭我怎么诅咒,任凭我怎么挣扎,就是看不到尽头、走不出大山!
是啊!哪有尽头,哪能走完呢?那蜿蜒的山道,一头挑着农家小院,一头却连着大千世界,小路连着大路,大路连着通天大道;小路攀着大路,大路牵着小路,相互交织,纵横交错,时隐时现,若明若暗,峰回路转,曲折往来,永无尽头,永难走完!
现在,当我驻足环顾,依然置身于这前望不到头后看不见尾的蜿蜒山路上,冥冥中我仿佛看到了那金色大道以及金色大道那头的精彩世界!不知咋的,我忽然热爱起这蜿蜒的山道了,是那么清静,那么柔情,那么亲昵,那么鸟语花香,那么随心所欲!可当初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
我多么想永远行走在这蜿蜒的山道上。
(责任编辑:王生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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