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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王府街和新华街交汇的三道桥,历来是阿拉善盟盟府巴彦浩特的繁华之地,市井之地。车水马龙间,流过这座城市的历史。
一路西行,是三道桥牵扯着我的心,因为这里也留下了母亲疲惫的身影和辛劳奔波的足迹。
一路西行,回眸这片浸淫着母爱和乳汁的高原,这片颤栗着的背景。
一路西行,让我学会了感激,感激这方土地这里的人,尤其是二道巷子深处走过来的风尘仆仆的母亲,额头上还淌着大滴大滴的汗珠。她刚刚从城门口的大树底下买菜回来,手里提着湿漉漉的芹菜、韭菜,还有一小把香菜,她要在中午把一家人吃的饭做熟,尽管只是粗茶淡饭。老妈拿手的却是擦疙斗、掐疙嗒、拨鱼子。吃面食一定要有三个调和罐儿,盛着盐、醋、辣子等,平遥人吃面是一定要自己动手放调和佐料的。但要吃花卷烙饼,则要炒过油肉、虾酱豆腐、炒长药,让人吃不够,香不够,想不够。但那年月,人们没钱,这些美味,只是偶尔食之,多在念想中。
我记得,是母亲把我拉着哄着送进巴音二小的校门的,那年我才五岁半。从那时,我开始了长达十七年的读书生涯。每学期发了新课本,她总要哗哗哗地翻一遍说:孩子,你咋能学会呢。但是,我始终认为我是从二小走出的,那里给了我最初的启蒙。我好像记得,二小的位置始终是围绕着城墙转的,先前是在西边,后来又搬到南面,原来的大树底下。我现在都在寻找当年我二小的同班同学,但都让我失望了,也许时间太久远了。
母亲没读过一天书,然而在她老年却没有一天不在读报,后来又迷上了保健刊物,戴着老花镜看到很晚看得很仔细。
后来,我们举家搬迁到了三盛公,为了谋生。没想到十年后,我毕业又被分配到了阿右旗,这一呆,就呆到了现在。把母亲却扔到了磴口和弟妹们在一起,后又辗转至银川。
以后,在我行进的旅途上,感到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我,那就是母亲。使我不敢懈怠,不敢偷懒。记得在兰州西北师大中文系读书时,常常在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背课文,背单词,到很晚很晚。
这些年,不知道咋回事,常想起母亲的许多事。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每每读起,便分外伤感。
母亲从小出门,那口平遥话,却说了一辈子。平遥方言古朴、幽默、平实,诸如摸甩,刀日,德老,拨些,酸治,扑琢等这些语词,便是经典。想起,便忍俊不禁。也便不由自主想起母亲,总像是回到了平遥老家,回到了黎基村。老妈说起老家那些久远了的事儿来,总是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谈兴极浓。母亲一辈子活得很硬气,在她的词汇里,从来没说过“累呀”、“没钱呀”,甚至连叹息都很少,仅管那时家里已经很拮据。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她是把一种精神一种忍耐,留给了我,留给了我的世界。
后来,她不愿意在家吃闲饭了,便想去找事儿干,想挣点钱。那个年月,她那么大岁数的妇女,很少有出去工作的。她甚至到当时的农业社当了几年社员,其后又到县食品糕点厂做月饼,打饼子,搓麻花,一天和四、五袋面,一直到厂子的摊子散了,母亲才又回到家里,继续抽着她抽了一辈子的烟,这时她已六十多岁了。说起抽烟,那算是老妈一生的唯一嗜好,她从双羊、太阳、海河抽到六盘山,后来一直抽中南海,最便宜的那种。她活了八十多岁,她还是那样热爱生活,从不抱怨什么。
那些年,我去右旗要坐T43次特快,凌晨四点半开车,母亲前一天晚饭肯定包饺子吃,半夜起来她用油把剩下的饺子煎得焦黄焦黄,看着我吃,吃完了,父亲推着自行车把我送到火车站,这一送,送了好多年。迄今,我都时常能想起母亲在清晨的忙碌和父亲在站台上离去的背影。
在巴音,有许多走西口的山西人,多为平遥和孝义人,他们的后人至今还在阿拉善,许多人已不会说山西话了。母亲一辈子念叨平遥和那里的亲人,但只回去过一次。现在,银川到平遥的火车、汽车都非常方便,而母亲却走了,她再也回不到她魂牵梦萦的故乡了。
平遥,我也心里时常装着想着梦着,那座捻熟的千年古城。古城民风古朴,人杰地灵,家乡养育了韧劲十足的父老乡亲,也走出了郭兰英、李琦、阎维文这样的人物。也出产着平遥牛肉、竹光漆器,还有那座明清古城、千年城墙,每个在外的平遥人都为家乡感到骄傲。
母亲之于巴音是很有感情的。常说起这里的羊肉和酸奶子,我也有时给她买了带去,母亲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地笑着。其实,母亲也吃不了多少。
定远营城门是修起来了,危呼高哉,这座边城的味道亦愈发浓了。我或在城墙根徘徊,或游走在三道桥头,总想起母亲当年单薄且又孤寂的身影。
我爱母亲,也爱这片母亲般的土地,和那行徜徉在土地上平实的脚印,蹒跚着。(责任编辑: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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