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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手头积蓄的增多,母亲就和父亲商量在信用社对面,马路边上,筹备盖房,准备开食堂。地方是母亲看好的,父亲去给乡政府打个招呼,再由办事人员量土地,登记。母亲了解到周边的砖头一块两毛三分钱,而乌海的一块一毛八分钱,每块能省五分钱,用量多了也能省不少。这么多砖怎么拉呢,母亲自然想到常在我家住店的大车司机,他们去南边装碱送往北边的乌海卸货,返回的空车正好能拉砖,车空着也是空着,运费应该花不了多少。母亲一说,司机很爽快:“要什么运费,路上路下常麻烦你,吃饭住店既便宜又舒服。给你顺路拉点砖算甚了,拉多少你尽管说。”司机虽这么说,母亲还是付了一些运费,她说: “他们常年风里来雨里去挣点钱不容易,人家辛苦了,我们得感谢人家。”
盖那么一大座房,光解决砖钱是远远不够的,父亲又和众位朋友凑了六千元。就这样,在房子盖好时还欠外债一万五千元。
盖房子时,为了省钱,我们全家总动员,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搬砖、卸砖。记得有一次,我搬砖搬到手指头疼得无法触碰,才轻轻告诉母亲,母亲抓起我的手一看,十个指头皮都磨得没了,血从指头渗出来。
母亲惊呼:“咦,这么个灰女女,吃皮耐厚!古人说‘十指连心’,你把指头磨成这么个不早说话?笨得连手套也省不得戴?今天不要搬了,再搬你的手也废了。”说着母亲把自己手上的手套戴在我手上。
“妈妈,没事儿,戴上手套,我还能搬。”我依旧马不停蹄地跟着母亲搬砖。母亲既心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我是不能休息的,如果我休息了,就等于缺少了一个重要劳力,他们就得加夜班。
虽然是昼夜加班,但因人力不够,我们在房子还没有盖完时,旅馆一年的承包期限已到,我们只能把东西全部搬回旧公社的房子里。等到三个月后,也就是一九八六年的六月份,我们搬到了属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新家。这个地方离小学还是十几米远,但与父亲单位门对门,中间隔了条马路,对父亲来说上班可是更近了。这座房子和我家原来承包的旅店格式差不多,房间也不多,共有五个住宿间,厨房一间,餐厅一间,小卖部一间,锅炉房一间。
新的房子预示着新的开始,母亲不用再去打草、拣粪、卖饼子了,她把所有的热情和激情投入到了食堂和旅店的经营中。为了能够自给自足,我家多增了几亩地,又多喂了些羊、猪、鸡。当然不管在多么忙碌的情况下,母亲一直都没有忘记照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刚搬到新家时,爷爷奶奶在尔克梁村里已经种好了地,为了照应,只能等秋收后再接他们到乡政府所在地。这样,每到周末我们照旧要给爷爷奶奶外婆外公送吃喝及生活用品。
不过,去村里不用步走了,姐姐早已经学会了骑摩托,虽然她才只有十一岁,可车技很是了不得。我俩每到周末就骑着摩托捎着物品回去看他们。
一听说小小年纪就能骑摩托了,大家可能觉得我好幸福,终于结束步走的时代了,只可惜受累的总是我。因为我们居住的尔克梁村属于沙漠地带,路起起伏伏到处是沙丘,能骑着摩托走的路实在是短得可怜。只有在那短得可怜的硬石子路上才能勉强骑一会儿摩托车。既然都是沙路,姐姐为何还要骑摩托呢?主要是有我这位大力士妹妹帮她推摩托!摩托车马力不小,我从原来的步走变成了现在的疯跑,因跑得慢了摩托车就会陷在沙子里,一旦熄火两人就惨了,所以我必须得快,也必须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帮姐姐推摩托。我后来考上体校后常和姐姐开玩笑说:“就给你推摩托推得把我练出来了,要不然我才不去读体校。”
因为给老人送吃喝及生活用品,我们每周都要往返于这条小路,记得那次从外婆家起身后,我被外婆家房后养蜂人家的蜜蜂蜇了一口,蜇在下巴处。
姐姐一看,急忙说:“来,艳梅,坐在这儿,姐姐帮你试试,看顶用不。”姐姐指着沙坡上的一块空地,让我坐下,然后把给爷爷家拿的所有的调料都拿出来,酱油,醋,咸盐,还有白糖冰糖水果糖等等,只要是能抹的东西她都依次涂抹在我被蜜蜂蜇过的地方。
“喏,好了,你看看还疼不疼了?再照照看,肿没肿?”姐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递给我。
“哇,姐姐,我的下巴好了!”我欣喜若狂,原以为下巴会牵扯的整个脸蛋都肿得像起面馒头,可现在完好如初。
其实,我佩服姐姐的地方很多,比如上面提到的她骑摩托车,我是不敢骑的。再比如打扫家,凡是被姐姐打扫过的地板从来都像刚被水洗过一样,清新、干净;那被子叠得绝不亚于军人的豆腐块,她还把所有的毛巾,抹布,叠成豆腐块,使得来我家的客人感觉这里老板热情好客,饭菜可口,住宿也很整洁,舒适。我想这也是我家生意火的重要原因。
我佩服姐姐的还有做饭,姐姐做的饭很香。记得有一次父母出远门,母亲给姐姐交代:“艳芳,爸爸妈妈出门呀,明天回来。艳梅和平平就交给你了,你给这两个娃娃好好把饭吃上;来人就说爸爸妈妈暂时不在,一会儿回来呀,晚上睡觉把门锁好,可不敢给陌生人开门!”
下午放学,姐姐开始忙碌做饭,那天她做的是豆腐汤。我闻到了香味儿,也没去跟前看她具体怎么做,饭好了美美地吃。
吃完了,我的肚子还咕咕叫,我也学做豆腐汤。我把那口大铁锅坐到炉灶上,加了多半锅水,待水沸腾时,又将案板上放的大概五斤的豆腐全部切到锅里,再就不知道放什么了,应该是酱油吧?好的,我拿起酱油瓶子猛往锅里倒,又放了几勺子盐……
我的豆腐汤终于好了 , 我舀了一碗去喝 ,“啊———好咸!”再看看那口锅,满满一大锅的酱油汤上漂的全是白花花的豆腐。唉———我把母亲的血汗钱又糟蹋了。
我也有淘气的时候,记得有一天,我和姐姐在四号房间午休,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总也难眠。不睡吧,下午上课怕瞌睡;睡吧,却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我抚摸着炕上铺着的羊毛毡,摸来摸去,几根羊毛就被捻在我手中了。再一看,姐姐睡得好香啊,呼哧呼哧……
“啊,好机会!如果我把这几根羊毛放到姐姐的鼻孔里,会是什么样呢?”这个想法让我顿时兴奋不已。
我悄悄挪到姐姐身前,然后将羊毛一点一点靠近姐姐的鼻孔,只见姐姐伸出右手背使劲揉搓鼻子,我慌忙闪开。待她稍微安静了,我再去闹一闹,结果姐姐伸出双手左右开弓,鼻子被她揉搓得通红。本来这样就已经够了,可看着她揉搓鼻子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玩极了,故伎重演。不过这一次,姐姐是真的生气了。但她没打我。
安静一会儿后,看着姐姐继续酣睡的样子,我依然抑制不住兴奋,心想:“怎么就这么好玩呢,我再玩一次吧,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于是我又蹑手蹑脚凑到姐姐跟前……
记得姐姐小时候走路时总是内八字,母亲说:“女娃娃这么个走路长大后可要难看死了,连个婆家也找不上。以后走路把脚放正。”但说归说,姐姐总是不改,因为已经成习惯了,不好改。于是母亲领着我天天跟踪姐姐的脚印,不管她去哪,也不管她走多远,就看她的脚印是不是内八字。因为尔克梁村基本属于沙漠地区,姐姐的脚印总是在沙路上清晰明朗,一眼就能认得。母亲领着我,手中提着一根细木棍,一路跟踪,一路纠正,说着、骂着,轻轻抽打着……直到姐姐能走正步方才罢休。
母亲对姐姐的教育最有成效的是我在东胜读体校的时候。记得那年假期我回家时,姐姐见到我分外亲切,给我洗衣服,甚至将我的衣服、袜子的破洞全部缝补得看不出一丝痕迹。那时候我感动,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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