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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的散文(陈旭)

点击率:4735
发布时间:2017.12.09

陈旭的散文
文/陈旭
CHEN  XU DE SAN WEN
作者简介
陈旭,男,1983年10月生,陕西子长人,法学硕士,就职于延安职业技术学院,陕西省第八批援藏干部,现供职于西藏阿里地委党校。业余时间撰写散文、随笔多篇,先后发表于《中国民族博览》《西藏文学》《北方文学》《青年文学家》《延安日报》等报刊。
邮寄地址: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狮泉河镇陕西省17号中共阿里地委党校。邮编:859000
联系电话:13892195959
阿里的毛头柳

有人说,在西藏阿里地区,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季,另一个是大约在冬季。没有来过阿里的人可能不理解,而对于在这里工作的我来说,却是有很深感触的。阿里地区平均海拔4300多米,高寒缺氧,气候干燥。一眼望去,满眼竟是黄褐色的山峦,仿佛到了月球表面一般。即使到了五六月,依然会时不时地下雪,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强烈的阳光照得人无法睁眼,而晚上温度又极低,不得不裹紧衣物来御寒。一条狮泉河自东向西横穿而过,唯一能见到绿色的,便是河两边的红柳,一种生存在高原的“树”。因为红柳生命力极其顽强,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今年五月份的一天,忽然发现阿里的街道两边,来了好多熟悉的“客人”,起先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仔细一瞅,没错,就是来自我的家乡——陕北的毛头柳!或许是久违的相见,兴奋之感油然而生。我仔细打量着这些远道而来的“亲人”,是那么的熟悉,一米七八的个头,老碗口般粗壮的树干,由于刚到阿里,只有一根粗壮的树干,枝桠还没有长出来,顶着光秃秃的头。
这些毛头柳经过几千公里的长途跋涉,整齐地排列在阿里街道北京路、陕西路和环城路的两侧,它们像戍边的将士,以笔直的身腰巍然而立,列队而站,似乎体现着训练有素的军旅风纪;又像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塞上女郎,组成整齐划一的迎宾队伍,迎接着远道而来的造访者。
毛头柳,原来是生长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一种柳树,它们拥有坚韧不屈的独特魅力,风刮不倒,雨淋不朽,雷劈不坏,水淹不没,干旱不枯,大冻不死。在河湾里,在山梁上,在乡间小路的两旁,随处可见毛头柳的身影。可见,毛头柳的生命力是极其旺盛的,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就表现在它的再生能力。那粗壮的主干上长着几根、十几根甚至几十根端直向上的分枝,几年之后,人们砍下它们的“头”,可以当建房的椽头用,可以当护家的篱笆用,可以把树梢当柴烧。一年之后,又有几根,十几根或几十根新枝长了上来。这些枝条惦记着“先辈”的奉献,不悲哀,不退缩,依然茁壮成长。在这过程中,不需要施肥,不需要剪枝,只需要少量的自然雨水和充足的阳光就能生存下去,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枝繁叶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柳树有着率真无私的特质,正是代表着陕北人的品质。
说起这阿里高原的毛头柳,不得不说一个人——高宝军。是他将陕北高原的毛头柳引进到阿里高原来的。
高宝军是土生土长的陕北人,2013年7月,他主动向组织申请援藏,从陕北延安来到世界屋脊的阿里地区普兰县工作。三年里,他忘我地工作,无私地奉献,带领普兰干部群众抓党建、促发展、保稳定、惠民生,在祖国最艰苦的地方谱写了一曲曲壮歌。特别是一口气在普兰西边的乱石滩上造林1200多亩,从家乡移栽过来670多棵陕北的毛头柳树,现在已经成为普兰县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三年援藏结束后,高宝军又主动要求扎根雪域高原,继续留在条件艰苦的阿里地区工作。现在,他又把陕北的毛头柳再次引进到阿里地区的所在地——噶尔县,这必将大大改善阿里的生态环境和城市面貌。
每天吃过晚饭后,我便会来到这一排排毛头柳跟前走一走,看一看,枝桠是否又抽长了一点,叶子是否又多了一些,“头”是否又大了一点。夕阳把柔和的光辉洒下来,穿过树叶照射在地面上,婆婆娑娑,煞是动人,而柳枝在蓝天白云下任意飘动,搅动着天边的金色,使天际的晚霞也被染得五彩斑斓,显示着独特的、青春般的活力。不远处的现代建筑物在暮色的淹映下,俨然形成了一座座“雕塑群”,而唯有那成排的毛头柳,在晚风的吹拂下,展示着强大的生命力,给人以自信与力量,给人以无穷的思念和爱恋。
我想,正是有高宝军一样,一批又一批由内地来雪域阿里工作的干部,他们无私无畏的奉献、不计艰险的付出,与当地干部群众一道努力,才有了今天阿里地区繁荣、稳定的局面,难道不正是体现着这毛头柳的精神么?
但愿毛头柳能够扎根雪域阿里,越来越茂盛!


阿里观云

一块大大的云如裁切似的飘浮在天空,那里是否就是一条分界的“天线”?从天上平视或俯视云海才能见着异样的光影,云缝里透出的山脉上,白雪是地上的群山观望天空的灵性“双眼”。这就是雪域高原——阿里。念着名就能感觉到伟大,见着了何止是伟大。
刚到阿里,满眼看到的景象还未来得及感叹,视线的移动又被新景象惊得只有自言自语了,这自言自语与如幻的景象乱了自己的方寸。这里离天怎么会这么近?近到我们的行走都有飘浮的感觉。近到让人总有伸手往上的举动,以为这样就能揽住了属于天上的云。
这里的白云白到让我不断怀疑,是那种厚厚卷起又边缘清晰并有重重的量感的那种白云,与我们内地所看到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阿里高原的云不能用水墨来描绘,只能用油画锌白色还不行,得用上好的钛白颜色,还得用上好的有弹性的软笔顺着云卷的方向柔韧地滑动才能接近的那种干净的白。云团、云层被太阳照耀的部分,分明就是那种漾人的温暖,另一面就是蓝天给出的蔚蓝,而这两色又是那样多变和丰富细腻,这样的白云看着就容易让人心里融化,化得善感百出,化得眼睛迷离。
要是不断追随这云的步伐,而忘了自己已走出很远了。阿里的云是世界上最让人出神的那团白色的水汽。
神山冈仁波齐对我来说,与云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云是冈仁波齐的面纱,只要不高兴,就会用云把自己遮掩起来,让人唏嘘不已。
同样是蓝天白云雪山湖水,组成的却是童话般的世界。湖水碧绿,且是那种绿得漾人并有喜悦之态的粉绿。粉绿也是深浅不同,多彩的粉绿中倒映着云白天蓝,近岸边水带呈出黄调,而这丰韵中还有温暖的调色时隐时现。几缕阳光透过厚白的云层,在湖面上时显出冷调的金光来。雪山被云掩住时是冷冷的美,被阳光亲吻时竟是化心般的圣美。厚厚的白云中露出的蓝,是透着无限纯净和遥远的那种蔚蓝。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藏族人“经幡”的五色是蓝代表天、白代表云、红代表火、绿代表水、黄代表土。生活在阿里高原的人们朴实,善良,没有“形容”,而是他们的天地五素之本色。在任何地方站立,呈现在你眼前的圣湖玛旁雍措,让你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周围全是奇绝开阔的美景。湖边的云,变化最为莫测,刚才还是一朵一朵的白云,转眼间,大片的云就压下来,靠山一侧已经和山连为一体,闪电穿出云层劈向山坡上半黄的草场,径直下来的雨水把安静的草场和翻滚的乌云紧紧地连在一起,靠湖的一侧,则完全不同,云和湖面之间留下一个大口子,夕阳的光影正好从这个口子里映出来,形成一片朱红色的晚霞。两种颜色,一冷一暖,在同一片云上,形成了极为奇异的景观。人造的纯净水也没有这里冲上卵石岸边天然湖水的洁净。海一样辽阔的水面是蓝绿色的,隔着白云与天对应。在高处极目也看不到边际,只是一条水平的绿色出现在视线的最远方。左右侧是连绵的山,红土绿草白雪相间,透着云破处的阳光,呼应着绿水白云,这样的静美!震慑着我,让我心颤,让我泪盈。
云的美感,通过两点体现了出来,一是形态,一是光影颜色。云的形状变化无常,或者像骆驼,或者像兔子,或者像野狗,或者像骏马,一会儿聚,一会儿散,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大雨过后,白云缠绕在山间,或者像帽子,或者像腰带,或者像纱巾,云里雾里,会让你情丝绵绵,诗兴大发。每一个细节的美,都是转瞬即逝的,够你看上一万年的,你不必写诗,也不必写书,只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地看,慢慢地品,就足够了。
白云在这样的蓝天里是情态万千的主角,蓝天以她的纯净和单一持之以恒地显示出默默的祥瑞来。蓝色本是内敛和冷静的,而阿里的蓝天可不这样,她是那样透彻和坦荡遥远的蔚蓝。这蓝,极易让人飘扬。看多了看久了,视线会在这蓝色里走得很远很远,是远到无知却又是向往着,并相信一定是美好的那种遥远的蓝;是在蓝色里可以获得心灵自由和非体温感知的那种心灵的温暖。
这种蓝所具有的洁净能力不仅能洗涤尘埃,关键是能融化人内心的“结石”,还原出我们的本真来!阿里的蓝天总是让我产生失重的感觉,好像身体真能在这渊浩的空空又实实的蓝里无限飞翔,虽然清楚地知道那飞翔于这蓝天而言不及一粒尘埃,但却是一粒快乐的微尘。既为人类,做这样的微尘也是被蓝天剥夺了资格的,所以我只能是望着蔚蓝出神,靠想象在这蓝里荡漾。
如果你是一位哲人,也请你到阿里来观云,一天下来,从大到小,从少到多,或风或雨,或灰或白,会让你感慨人生大起大落,世事变化无常。


阿里秋韵

在西藏的西面,有一片神秘的土地,就是人间仙境,天上阿里。在阿里,每年的秋天美丽而短暂,纯熟而炼达,韵味十足,耐人寻味。
时令到了九月中旬,也许是因为阳光太好的缘故吧,对秋天的察觉总是迟缓的。几天前,门前的树,河边的草,远处的山还是一片绿色,今日举目望去,已是一片一片的金黄,狮泉河边的班公柳、红柳,早些时候树上的叶子还是黄绿相间,风过之后,沙沙作响,叶子随风而舞,挂在枝头,脆生生的、茂腾腾的。然而,没过几天,细长的叶子似乎集体打过招呼一般,齐刷刷地涂染成片片金黄,今日所见,金泊一般,纷纷扬扬地散落了一地,铺满了树边的河滨小径,踩上去软软的,沙沙作响。而枝桠却在映着蓝天,似乎在仰天长啸。
沿昆沙机场一线的河床上,秋色会扑面而来,噶尔河的两边满眼都是秋天的颜色,翠绿开始不再是主色调,连绵的金黄与头顶白帽的雪山共同构成了壮丽的藏西秋色。远远望去,雪山、河流、草地、羊群,与秋色交融一体,金黄色的外表下,壮丽而苍凉,正如庄子所谓“正得秋而万宝成”。湛蓝的天,褐红的叶,金黄色的沙,碧绿的水,杂然而天成,让人沉醉在这藏西天边的秋色中。
黄草间,雪峰上,湖云边,阿里的秋色有一种糙美之感,不修边幅,不见人为打磨的痕迹,只有天地本身的纯朴之色。风轻轻地掠过那广袤的原野,从嫩绿吹到萎黄,这大自然的规律,纵然有一种花自漂零水自流的情绪在里面。然而,看似斑驳老旧的外表下,依然显露出一种充满岁月的沧桑美感,难道是悲凉的深秋寒冬之季尤盛?
清晨时分,朝霞、白云、雪山、草地,还有远处的牦牛在悠闲地吃草,偶尔高歌一曲,在这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静谧。
如果你对这本关于阿里秋韵的大书感兴趣,我们可以翻开看下去。或者,可以配上久石让的钢琴曲《风之甬道》,带上自然的、质朴的、简素的、鲜活的最原始的记忆,一切都是很美妙而舒坦。
阿里的秋,空气澄明,秋阳妩媚,寺院依山傍水,思绪也变得轻盈荡漾。四周的雪山入云,狮泉河碧绿而清澈,远处的植被已经泛着金黄,树叶一片片随风飘落,牛羊在草地上点缀其间,为美丽的画卷增色不少。这里的人们衣着简洁,饮食单调,对物质的追求是那样的单纯而又朴素,令人不禁心生唏嘘。而漂泊在这雪域高原的游子,多么期望在这以荒凉为基调的金秋时节,找寻到内心的那份安宁与平静。
阿里的原生态自然地貌基本未被人为改变,这原始的记忆是自然的,质朴的,简素的,鲜活的,与我们身体里残存的原始记忆下产生了共鸣。或许,这里的人们是遵循了自然的本真,犹如植物本身就是自然之物,同样带着浑然天成的朴素,应着季节的变化而生长,凋零,再生长,再调零。
阿里的秋韵里,高原湖泊也到了最美的季节。
最美的要数圣湖玛旁雍措了。成群的野鸭栖息在湖里玩耍,湖畔更是常有野牦生,野羊,野兔,藏羚羊,藏野驴觅食嬉戏。放眼望去,壮丽的湖光山色,辽阔的草原,飞翔的鸟群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秋日图画。满目的金黄是属于雪域高原植物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绚烂之极,随风摇摆飘落。圣湖玛旁雍措,就像一块翡翠色的蓝宝石镶嵌在喜玛拉雅山的环抱里。那是一种纯洁得让人窒息的蓝,一种圣洁得让人流泪的蓝,站在湖边随着清风拂面而来,浩瀚无际的湖面泛起涟漪,整个身心仿佛都融入雪山湖水中间,整个心灵任其荡涤,感受自然的魅力。圣湖的四周,是大片的草场,在晚霞的映衬下,颜色已经一片金黄,虽是荒凉,人烟稀少,但植物的生命力仍然十分顽强,荒草随风摇曳起伏,像是和即将淹没在夜空中的白云挥手告别。
傍晚时分,湖水没有了清晨时的萌动,夕阳下,在云的最高处留下片片朱虹,湖水也安静了下来。黛色的天空下,如明镜般的湖水静谧而温婉,水之旁是五彩斑斓的草原,羊群、牧人,身着藏装,腰围邦典,犹如雨后的彩虹,清新而靓丽,端庄而典雅,恬静的旷野里散发一种芬芳的气息,远处的山峦,也被涂成金黄或紫红,尽情地展示着自然的力量和原始的空旷。阿里的秋不仅仅只是意味着单纯的金色,更像是山间雨后一道绚丽的彩虹,清新而秀丽,遥远而神秘。
让人有一种“雪峰与晚霞争辉,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感。
草木一秋,年复一年。生长时,带着死去的准备站上枝头,死去时,带着生的盼望又随风飞舞。在我看来,阿里的秋萧瑟的背后,反而带着极强的生命力,这满目的金黄是植物中最绚烂的时刻,绚烂至极,而又短暂至极。
或许,就是在明天早上,一场大雪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点点雪花连成线,穿成环,在空中打着转儿,环再打开,直直落下,像洁白的哈达从天而降,把藏西高原的秋韵轻轻地掩盖起来,期待来年的再次重逢。


阿里赏雪

秋去冬来,冬日的阿里,蓝天、白云、阳光一样不少,甚至是绰绰有余,有时会让人有种错觉,不觉得已是到了高原的寒冬时节。唯有乌云密布,雪花纷飞的时候,阿里才以她的凛冽展现出冬日特有的美。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格桑花般的小冰晶,星星点点,点点星星,一朵,两朵,三朵……越聚越多,数不过来了,点点的花朵连成了线,穿成了洁白的花环,在空中打着转,花环打开,直直地落下来,像一条条洁白的哈达,从天而降。落在远处的燕尾山上,飞上了寺庙的金顶,洒在了阿佳的头饰上,爬满了根拉的胡须,飘到了转动的经筒上,铺向了磕头人的额前,这座藏西小城被无数条洁白的哈达铺满了。传经的人群踏雪而行,口诵经文,千百年来的传统,未因风雪而改变。磕头的人爬冰卧雪,等身下拜,将自己的身影,更深地刻在大地上。此时此刻,是雪让这座边境小城更加殊胜,是这小城让雪更加洁白。
雪花不露声色地飘落,从深夜一直到天明。清晨,窗外微明的时候,你会发现,阿里高原的一切,一改往日的容颜,空气中弥漫的是久违的湿冷甘甜,天空不再蔚蓝,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像拉起了一块灰色的幕布,雪花还在阵阵落下,城市的色调一下子暗了下来,丰富的灰颜色瞬间稳妥地布满视线,眼前的景物带着极强的出离感,你自己又实实在在的身在其中。
远山已被白雪层层覆盖,云雾流动在山间,仅有的一线阳光刚刚穿透云层,在洁白的雪山上留下一道光斑,瞬间就被翻滚的云海吞没,山的体量因云雾和光影的变化,霎时好像变大了许多,显得气象万千。狮泉河的上空罩着一层薄薄的轻雾,大自然用它的方式,把人类建立的一切辉煌,一切骄傲统统遮盖了起来,让整个世界回归本真的样子,幻化得朴实无华。
一只只麻雀在河边的雪地上留下竹叶般的脚印,又忽地飞上挂满积雪的枝头,枝头的雪零星飘散,鸟儿调整了一下姿态,追赶着飘散的雪花迎风而去。大一些的候鸟或展翅于雪中,或是相伴在尚未封冻的河面上游弋。成群的鸽子拨开积雪,在草地上觅食。动物们在清冷的冬季享受着雨雪带来的一切美好。
古格王朝遗址早已淹没在雪雾中,这白雪覆盖下的古老建筑,正经受着风雪的洗礼,待到冰雪消融,留在上面的印迹,是自然绘制在古老建筑里的壁画,讲述着经年累月的风雪故事。
雪依然在下,覆盖了街道建筑,覆盖了玛尼石堆,覆盖了寺庙的金顶白塔,玛尼堆上佛塔状的擦擦也顶上了雪白的一朵祥云,摩崖石刻的佛像下积雪越来越多,佛、菩萨仿佛是驾云而来,千百年来凝望着世事的变迁。传经、磕头的人们依然如梭,迎风跪拜、踏雪前进,风雪打湿衣襟,冰凌挂在眉梢,传经筒上也积下了片片雪花,人们脸上的喜乐之感丝毫未减,他们坚守祖辈们的习惯,风雨无阻,围着这古老的宫殿寺庙,将心中单纯美好的盼望在风雪中用脚步颂扬。
冬天来阿里的游客非常少,街上只有当地的藏族老人在转悠,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极易可见,表盘是正在下落的太阳,指针是人的影子,所有人都被笼罩在祥和和宁静的空气中,人和人之间的界限短暂地消失了。他们不会看我,我也没有过度的好奇心,在光线彻底收拢到地平线的几秒内,没有“我们”,也没有“他们”,人们都像一簇保持燃烧的火苗,面对同样的黑暗。
阿里的雪纷纷扰扰,从古老的象雄文明一路飘来,飘洒了几千年,安静地堆积,下得那么认真下得那么深沉,似乎在重复着年复一年未曾改变的认真,想要把来年的幸福都埋在了雪中,在把那些幸福挖出来之前,它们会保存得很好很好。虔诚的信徒们手中的香燃得明明暗暗,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看着他们跪在雪山面前,悄悄地说了很多心愿,捧着酥油茶坐在路边,慵懒的街道走过多少遍。
雪总是稍纵即逝,种种曼妙的景象,在雪极大时,气氛被营造到高潮。随后,即是雪渐小,渐小,随即停止,再然后就是慢慢消融的过程,过不了多久,太阳出来了,一切回归日常的状态与容貌。这短暂的美,甚至是瞬间的美,若是能欣赏感悟,除了必要的机缘,则是要有发现的眼睛和体察的心。
当对自然万物、老旧事物、传统习惯的遵从与敬畏,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或审美取向时,我们就能深刻地看到,自然、历史在这些事物上留下了应有的痕迹,前人在这些事物上倾注了毕生的智慧,在这些表面也许粗糙、损毁,不完美,或者没有所谓的科学依据的事物的内里,实则有一种无比自然和谐的完美。


倾听狮泉河

狮泉河,青藏高原极普通的一条河,始于藏西的冈仁波齐,流经藏北高寒地区,穿过印度平原,最后汇入印度洋。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狮泉河,可能是狮子像泉水一样地跑过来,或者是河水像狮子一样地跑过来吧!
狮泉河的河床并不宽,略露闲散地躺在布满红柳的砂砾滩上,河水也不是很急,泛着细碎的粼花,晚霞涂抹在河面上,一片碧里透红,金斑闪烁,伴随着红嘴鸥的鸣叫,缓缓向西北方向流去。
想不到狮泉河是这样的平静而安宁,俨然没有像它的名字一样,我知道这肯定是我的一时之见,或是第一印象。桥上风呼呼地横吹,无尘无形,撩扬头发,飘起衣角。风不许你瞪大了眼睛带着惊惧地下望,也不容你张大嘴巴胡言乱语,风激荡着你深邃的想象,却封住你浅薄的嘴唇,让你在这雪域春天里流荡的空气中,怀着一胸灼热去细细地、慢慢地望着河水如指纹一样静悄悄地聚拢着伸向远方。那是人的细腻的肤表,没有古老的褶皱,又似孩童的肚皮,光滑可人。从桥上来到岸边,御风而行,接近狮泉河的刹那,明显地感到了那风拂来的温软,依然撩扬头发,飘起衣角,又分明多了几分相知的启迪。黄昏时分,狮泉河的风是柔柔的,在这柔柔风的爱抚下,她宽容地拥抱着细细的沙粒,那可是雪域高原的无数的婴儿,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寄养在她的怀里,他们睡着、爬着、走着、跑着,巨大的家族和睦地在一起,不易觉察的波纹中荡漾着默默的天伦之乐。
狮泉河的两岸是不太宽的小路。走上去,并不疏松,也留不下足音,更难留下脚印。有些地方,通过台阶可以下到河床,在靠近河水的地方,平整而坚定地显出昔日河水漫熨沙石的痕迹。河水流过,那些沙石会被冲刷得如同从未有过,它倒给我们提供了“逝者如斯”的明证,河流长生人易老,短短的生命在这条长长的河流身边诞生了多少不可名状的失落与忧愁啊!
天空并不晴朗,云烟如粉,均匀地搽在辽阔的山峦上,缺少表情,没有色彩,不如狮泉河那样有着令人倾心到寂静。远处,狮泉河两岸的薄雾里一东一西伫立着两座山。东边是燕尾山,奇险陡峭,细听,依稀回响着李狄三率领着先遣连139名英雄挺进藏北的铮铮誓言。英雄的感人事迹点缀着狮泉河的沧桑。西岸是万岁山,40年前的一天,生活在狮泉河边的干部群众怀着对毛主席无比深厚的感情,纷纷从狮泉河里搬来石块,在山上砌刻了“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铸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岩石砌字。
不时,从天边飞来一只鹰,在空中旋着旋着,忽儿一头扎下去,消失在一片树林中。那里是一大片红柳林,微颤的细叶好似一只只小手朝这边不停地挥动,我便走向那个迷人的景致。红柳林密密扎扎,傲然地耸立,像哨兵似的树木,一棵棵直直地站着,望不到尽头。这大概是狮泉河畔最常见的去处了吧。
从树下往上看,火红色的老枝上,发出了鹅黄的嫩芽,接着长出一片片绿叶。绿叶紧紧地牵着枝条,显得坚强而妩媚。而在枝条的上边却泛着水灵灵的褐红,风淡淡地滑过顶叶,摩挲着那些不甘沉寂的树梢。树枝间没有吹着口哨梳理羽毛的鸟儿,骄骄傲傲的,让人想到十五、六岁女孩“假小子”式的短发。自由无束的纯然烂漫的活力在红柳林中弥散,没有蜻蜓飞舞,只有几缕游丝细细地织在树干之间,一动不动地斜挂着,也许那是春天里一只小小的蜘蛛怀着热切的期待创作的第一件艺术品,一个幼稚的、可爱的梦。脚下松暄地铺着一些落叶,灰褐的底色上偶有新鲜的黄叶在星星点点地开放。叶子保持着完好的形状,叶梗叶脉清清楚楚,翘着身子让小草顶替它们上升。最鲜最绿的就数这些从叶缝里探出头来的草儿了,微乎其微却自有殊秀,对芸芸众生满怀温馨亲切的关爱。
倚在红柳旁,我觉出了树与人之间的无限暖意。湛蓝的天空被枝叶遮掩分割,前后左右,清清爽爽地站立着可以依靠的伙伴。在这盛满自然形息的树林里,我移动自己的脚步,放松着自己的心情。这自然的空气也把我带回了久违的故乡——陕北高原上的小村落。童年的山峁沟壑里,有的是毛头柳、山桃花、杜梨树,而树的不远处,开着红艳艳的山丹丹花,一切景致是那样的美好。
我想让自己像孩子那样奔跑,也盼望着那个孩子急切地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膝盖,她是我可爱的女儿,我喊着她脆生生的名字迎上去,脚步和泪水一同打响干枯的落叶,视野中,这一大片红柳林变成一道长长的栅栏,在眼前吱吱呀呀地晃动着。
狮泉河在几百米外的地方凝脂般地存在,在这一片红柳林的间隙,我停住自己的步子。我在理解卢梭的痛苦和激动,这位孤独老人散步遐思时的清高,正是仰仗着大自然的精神力量。还有屠格涅夫,这位胸怀里生长着最美丽树林的大师,似乎就在这里,与他的挚友别林斯基携手远行。伟大的灵魂,从透明的云团里,射来了沉甸甸的阳光。
一阵惆怅袭过,风儿也酸楚起来,走到稍远一点的河滩上,不累,却有些气喘吁吁,便躺坐下身去,静静地倾听河水流过的声音。无语凝噎的河,我加入了你的流泻;不谙世事的河,我仰卧在你的边上;坦坦荡荡的河,我倾听着你的衷肠……


神秘的古格王朝

听说在阿里这片土地上,有个长达700多年历史的古格王朝,在西藏的历史上,曾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为藏传佛教的繁荣发展起到过积极的推动作用,人口在鼎盛时多达10万之众。可是又在一夜之间却神秘灭亡,烟消云散,不知所终。如今,空留下一座古格王朝遗址,成为千古之迷。
周末的一天,我们几个援藏干部驱车一路向西,直奔札达县,一睹神秘的古格王朝。
车子驶出狮泉河镇,在广袤的天地里驰骋着,黑色的柏油路笔直地消失在天边。除了远处的群山,近处的白云,阳光火热地炙烤着,偶遇一群群牛羊撒落在河滩里。连续3个多小时的行驶,视野里的景色依旧没有变化,在苍凉厚重的雪域高原上,那是一种被“母体”包容的恍惚,专注的神情早已与高天厚土融为了一体。
古格王朝遗址位于札达县境内托林镇西北的象泉河南岸。出札达县城向西再走大约十几公里,一座残缺的城堡遗址便出现在眼前。远远望去,各种大小不一的洞窟洒落在山体上,犹如马蜂窝一样,千疮百孔。山顶上一处红房子特别引人注目,在高耸而苍凉的土林环绕之下,显得更加厚重而渺小。
给我们讲解的是一名印度籍女孩,名叫拉姆,皮肤黝黑,身高约1.6米,上身穿一件深红色上衣,牛仔裤配着一双灰色运动鞋,显得十分干练端庄,一条绿色的头巾半裹着头,鼻孔上穿着一个银色小圆环,看起来有些另类。拉姆说,她从3岁时就离开印度,来到远嫁阿里的姐姐身边,一直是姐姐把她抚养成长,又供她上了大学,毕业后就到古格王朝管理站当了一名讲解员。
古格整座城堡建筑在一座300多米高的黄土坡上,地势险峻,洞穴、佛塔、碉楼、庙宇、王宫有序布局,自下而上,依山迭砌,直逼长空,气势恢弘,蔚为壮观。经过维修后的几座佛殿突兀地耸立在苍茫的黄色巨大废墟上,一种悲怆油然而生。
拉姆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给我们讲解着古格王朝。现存的古格王朝都城遗址东西宽600米,南北长约1200米,占地面积约72000平方米,大部分建筑集中在山的东南面,依山垒砌,层层而上,房屋洞窟星罗密布,大概有400余座庙堂房屋,近千孔洞窟,58座碉楼,4条暗道,各类佛塔28座,大小粮仓11座,以及其他一些附属建筑。整个建筑群规模如此宏大,气势如此雄伟,令人惊叹不已。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洞窟。拉姆介绍说,这是给当时平民百姓的居住区,中间部分是给官员和僧侣们居住的,最顶部是国王及王室成员居住的。我们顺着度母殿,经过白殿、红殿、大威德殿,再经过绘有胜乐金刚的洞窟后,到达遗址的中部。几个佛殿内的壁画都保存相对完好,色彩鲜艳,精美无比,人物栩栩如生。尤其是红殿,因佛殿外墙的颜色为红色而得名。据拉姆介绍,红殿相传是由古格王洛桑饶丹的妻子顿珠创建。它座西朝东,门上两边有“唵嘛呢叭咪吽”六个梵文大字,门框最里面的一圈是佛神,上面雕刻着卷云纹,红殿内的佛像已经被人为破坏,唯有四壁布满壁画。这些壁画包括佛教故事,神话故事以及当时古格人的生产、生活场面等等,内容十分丰富。透过这些绚丽斑斓的壁画,不难窥视到昔日古格王朝的政治经济活动以及风土人情,从中去追寻古格的兴盛与消亡的历史。壁画是古格艺术的精品,虽然他们在此已经沉睡了上千年,如今依然光彩照人,原因是当时工匠在做画时用的颜料都是金属粉,再加上阿里地区气候干燥,才得以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而殿堂内屋顶上的天花板及五彩缤纷的图案,门楣、门框以及殿内的木柱、梁架上的构图雕刻,简直美轮美奂,精美绝伦。
在古格遗址的中部,建有石砌壕沟,风格完全不同于古格王朝。相传,在1630年,拉达克国王森格朗杰率领部队入侵古格王朝,经过18个月依然久攻不下,于是,森格朗杰便企图修筑一座高到山顶的“通天塔”,使之能与王宫守军在同一高度上作战。为修筑“通天塔”,拉达克人强迫掳获的古格百姓夜以继日地从数十里外的象泉河北岸背运石头,到半山腰来垒碉砌墙,拉达克人无情而残酷地奴役古格百姓,走的慢的就会把腿打断,甚至被活活折磨打死。末代古格国王不堪目睹受苦筑墙的黎民百姓,于是主动走出城堡,自此,宣告古格王朝灭亡。
我们沿着一条不宽的小路继续向上走着,悬崖边上的几孔小窑洞里,堆满了拳头大小的卵石,因为外表太普通,并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些卵石可能是古格人最有效的武器,他们占居着有利的地势,让这普通的石头能带着强大的势能,当这最原始的武器从天而降时,敌人的铠甲与盾牌也无济于事。
从山下通往王宫唯一的通道是山体内部的暗道,大约有十来米长,是沿着山体的北边呈“S”型开凿,而且只能容一人上下通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旦把它堵上,就无法进入王宫。拉达克人久攻不下,全因这暗道的阻挡,这才会让他们想出在暗道旁边修建“通天塔”。聪慧的古格人在暗道靠近崖壁的一侧开了一个小孔,不仅能做瞭望及射击用,还可以起到采光的效果。但是深在山体内部的暗道还是光线幽暗,浮着一层厚厚的沙土。
经过这条神奇暗道,我们终于到达古格王朝的最高点,这里是全城的核心,也是国王的生活区和行政枢纽。站在顶部向下看,四面是陡峭的悬崖,险不可攀。不远处,象泉河弯弯曲曲地向天边流去。宽宽的河床上满是沙石,很少的绿色星星点点地分布在两岸。几座牧民的房子零星地撒落在象泉河的岸边,似乎在守护着这座昔日的王朝。遗址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条河槽,都已经干涸。东边的河槽里长满了绿草,犹如一条长长的绿毯伸向象泉河,而西边的河槽里则满是凝结干的泥浆,呈灰褐色,曾经水流过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向下望去,古格遗址的废墟密如蜂巢,那些残垣断壁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苍桑。顺着遗址再远眺前方,烈日下,干燥而绵延数百里的土林地貌展现在眼前,好像几千年前的塔群、宫殿或寺庙。朵朵洁白的云彩萦绕在山前,整个象泉河谷显得更加空旷。
王宫区的“金科拉康”相对完好。“金科拉康”意为坛城殿,四周墙壁上的壁画有胜乐金刚,单双身密集金刚、喜金刚等本尊。其他各处建筑,王宫、议事厅、僧舍、仓库、厕所等建筑多已残败不堪,后人只能凭这只剩半截的土墙而推测其用途。再往后走,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呈正方形,面积大约在25平米,只有一个南门,房顶早已坍塌,四周还能看到一些突出的飞檐木柱。与此相连的是一个面积最大的一个房子,面积大概有60多平米,东、南、北边的墙上各有两个门。据后来的学者研究发现,这间房子可能是一个大型会议室,用于官员们议事的场所,也有可能是马场,为王室提供各类物资的周转中心。在这间大房子的周围,分布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房间。据说,这是国王的夏宫,通过一条小路继续向下走,转几个弯以后就到了国王的冬宫,由于战争的破坏,再加上年久失修,冬宫早已面目全非,现在,只剩下一些墙壁和门洞在守护着这里,任由后来者评说、猜测。
那么,这座长达700多年的王朝,是如何建立、走向强盛,最后又神秘消失殆尽呢?
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后得知,古格原来是象雄语,藏语意思为“文字”,位于以苯教立国的原象雄的腹心地带,也曾是苯教和藏传佛教最为繁华的地方。同时,古格王朝曾在历史上是一条沿着象泉河而下的交通要道,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这里曾经生活着数十万的百姓,主要以农业和牧业为生。
据史料记载,公元842年,强盛一时的吐蕃王朝分崩离析,吐蕃王室的嫡系后裔吉德尼玛衮,落难而奔赴到了偏远的藏西阿里,在这里被拥戴为王。后来,他将三个儿子分封三地,成为三个小的王国,其中一个叫扎西德衮的王子来到古格,建立了古格王朝,成为古格的首位国王。而王国的崛起,是从第二世国王松额开始的,他大力宣扬佛教,用佛教的教义仪规统一百姓的思想。在他30岁的时候,修建了弘扬佛法的其他——托林寺。经过数百年的苦心经营,古格王朝弘扬佛教,发展经济,抵御外侵,一度成为了中世纪西藏西部的佛教、经济、文化和文明的中心。
700多年后的一天,一位名叫安东尼奥·狄·安夺德的葡萄牙天主教传教士来到这片佛教统领数百年的王朝。由于国王扎西扎巴对拥有佛教势力的王弟早就耿耿于怀,安夺德的到来,正好派上用场。于是,国王扎西扎巴下令所有百姓改信天主教,没收了喇嘛领袖王弟的财产和土地,用世俗权力取代了喇嘛领袖们的地方权力,拆毁民房,迫使大部分僧人还俗,甚至还在古格王宫建了天主教堂,王后和她的表妹等众人还在复活节那天接受了洗礼,这些举措使原有的矛盾更加激化,引起了古格僧侣的激愤。1630年,他们最终发起了反对王权与洋教的武装暴动,拉达克国王森格南杰则率兵乘虚而入,最终导致古格王朝倾刻间灰飞烟灭,王国都城也沦为废墟,古格王国从此便在历史舞台上销声匿迹。
今天,当我再次走近这座王朝时,心中唏嘘不已。曾经是那样的辉煌一时,却在一夜之间就消失殆尽。现如今,虽然风雨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肌体,但是藏传佛教复兴时,它曾经绚丽地绽放过,多种文化在这里传播、交融、繁荣,时至今日,依然影响着这里人的生活。
啊!神秘的古格,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神山冈仁波齐

拨开象雄文化的迷雾,映入眼帘的是被西藏苯教、佛教、印度教和耆那教共尊为“世界中心”的神山——冈仁波齐。象雄古国的历史遗迹与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让各族圣徒纷至沓来,在这条古老漫长的朝圣之路上回响了数千年。
据苯教经典描述,从冈仁波齐发源了四条大河,分别流向东、南、西、北四方。流向东方的是“当却藏布”,也就是马泉河,它的下游是布拉马普特拉河,河中有很多绿宝石,凡饮此水的人们如马驹一般强壮。
流向南方的是“马甲藏布”,就是孔雀河。它的下游就是著名的——恒河。此河银沙遍地,凡饮此水的人们如孔雀一般可爱。
发源于冈仁波齐的第三条大河,是流向西方的“朗钦藏布”,也就是象泉河。它金矿丰富,饮了此水的人们会壮如大象。
第四条大河,是流向北方的“森格藏布”,也就是狮泉河。它的下游为印度河,最后注入印度洋的阿拉伯海。这条河钻石矿藏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勇似雄狮。
阿里昆沙机场大厅矗立着一件雕塑,在冈仁波齐山峰下,四只祥兽托起雄伟的冈仁波齐主峰。这个造型,是一种对世界的解释,也是一种对现实的描绘。四只祥兽分别是狮子、骏马、大象和孔雀,分别代表着狮泉河、马泉河、象泉河和孔雀河从这里发源。它们分别是印度河、雅鲁藏布江、萨特累季河和恒河的源头。
在多个宗教中,冈仁波齐都是首屈一指的神山。佛教中最著名的山是须弥山,须弥山是世界中心,它是由金、银、琉璃和玻璃四宝构成,由七金山七香海及十二部洲围聚而成。除此之外,冈仁波齐同时也被印度教、西藏原生宗教苯教、古耆那教、拜火教,都认作世界中心。前佛教时代的苯教时期,冈仁波齐被称为“九重万字山”,相传苯教的360位神灵居住在此山。苯教祖师敦巴辛绕从天而降,此山为他的降落之处。
在公元前5至6世纪,兴起的耆那教中,冈仁波齐被称作“阿什塔婆达”,即最高之山,是耆那教创始人瑞斯哈巴那刹获得解脱的地方。梵语称这座山为Kailash,认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就住在冈仁波齐。
多少年来,冈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胆敢触犯这世界的中心。
远古的人们,其实比我们想象的更要充满好奇,英姿勃发。对自己赖以居住的大地,饱含着探索的精神。他们对山有原始的崇拜,因为站得高可以看的远。从实用的角度来说,一览众山小,可以更早地发现危险,可以更快地逃离野兽和山崩地裂的洪水,可以保护自己。居高临下,可以占有更有利的地形发起进攻。这就是我们喜爱山的一部分理由。当然,爱山还有更深刻的精神诉求。人们对于太阳神的崇拜,只有站在山上还可以更亲近这个光芒四射的火球。在任何一种宗教中,高尚的神祉都居住在万山之颠。
如果你亲眼看到冈仁波齐,你不能不叹为观止。你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以一种人世间不可企及的雄伟和高傲,屹立在苍穹之间。你可以不信任何神,但你不得不被这大自然的雄奇伟力所折服。你必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卑弱,想要借着和这座伟大山峦的联系,让自己具有更大的勇气和韧力。
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初次窥到冈仁波齐英姿时都会有这样的感受,遥想远古洪荒时代,当那些最勇敢最坚定最无所畏惧和最英勇大义的人们,在无尽的跋涉和九死一生的奔袭之中,突然见到了这座雄奇的山峦,看到它那近乎完美卓然挺立的身姿,怎能不以为这是神明的化身!
就像选美不能光是凭借身高,还要有方方面面的考察,冈仁波齐已经有世界第一流身高,这就使它的身躯格外的伟岸,不像珠穆朗玛,周围群山环绕,看不出究竟有多高。再加上无可比拟的形状,那这“天下第一山”的美誉,就落在了冈仁波齐白雪覆盖的额头上。况且,咱中国有句脍炙人口的诗“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人们根据冈仁波齐的冰峰形状,创造了万字格的传说,这就成为了一个法力无边的符号,威达天界。看来上古的人们并不是以高度作为选定圣山的唯一指标,他们更重视综合评价,于是桂冠当仁不让地落在了雪域高原,从此千万年闪烁圣洁之光了。
作为精神的冈仁波齐,更是众神的宫阙,宇宙的缩影,被四大宗教认为是宇宙的中心,印度教、苯教和佛教徒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
学者研究证实,在原始宗教中,诸如苯教、印度教、耆那教、祆教皆属于一个源头,最早都起源于冈仁波齐山,它们都认为冈仁波齐是世界的中心。
冈仁波齐涉及如此多的宗教派别,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对宇宙的探索,对我们所居住的这个星球的好奇,对我们的存在需要解释。于是,多种宗教殊途同归,或者说,在远古时代最早期的宗教胚芽里,都埋着同一粒蓓蕾,那就是高耸而又形象独特的冈仁波齐。
据说,当年孟加拉高僧阿底侠(公元902—公元1045年)一行入藏传教,行到冈仁波齐山脚下,突然听到山上有敲击檀板的声音。阿底侠便对众人说:“罗汉敲午钟了,我们也吃饭吧。”传说自此以后,凡来冈底斯山朝圣者,如是有福之人,便可听见檀板敲击之声。
冈仁波齐山被罩上无与伦比的光环,人们从地球的各个角落,聚焦冈仁波齐。每年来此朝拜的信徒和旅行者无可计数,朝圣之途山高水长路途漫漫,但越是艰辛磨难,越显得虔诚和奉献。
有人曾说,在朝圣的人群中,如果脚印能有厚度,摞叠起来,大约可以和雪山比肩了吧?如果脚印有声响和歌声,这千山万壑中,一定鼓乐齐鸣激荡不息,如果脚印有光芒,这里就是第二个太阳栖息的地方,如果脚印化成飞鸟,你将看不到任何一座山峰的影子,它们都被翅膀所覆盖。
是啊,在只有徒步行走的年月,人们为了到冈仁波齐山朝圣,有的要提前一年甚至数年起程,翻越万水千山,多少人死在半道。有人朝拜之后,就再也没能返回家乡。当我们为这些死去的朝圣者叹息的时候,其实并不曾真正理解了他们的感受。能死在冈仁波齐身旁,那是一种福气。
有传说讲:米拉日巴大师(1040—1123年)与苯教徒纳若奔琼在此山斗法:原冈仁波齐一带为苯教势力,米拉日巴从噶举派大师玛尔巴得道后,便隐居冈仁波齐的山洞中修行,传说一日,米拉日巴和纳若奔琼二人分别按向顺时针和反时针(佛教以顺时针方向,苯教反之)转山。行到卓玛拉而遇,便以谁拉对方返回原路决一胜负,确立“神山之主”。由于势均力敌相持不下,又比赛垒石,仍不能决出胜负,最后决定择十五这一黄道吉日登山,先到冈仁波齐山顶者为“神山之主”。十五日早晨,纳若奔琼手摇单钹,腰别皮鼓,奔向峰顶。而米拉日巴则稳坐洞中与弟子们讲经。到了日上三竿方才出洞,望见纳若奔琼拼命绕山而上,米拉日巴悠然地对弟子们说:“此人乃无能之辈”。过了一阵,他才平步青云,扶直上山顶。待到纳若奔琼筋疲力尽到达山顶时,见米拉日巴已经在此诵经,便羞愧得双腿瘫软,连人带鼓滚下山去。今天看见的冈仁波齐雪山一侧的一道冰雪不能淹没的深沟,就是传说中纳若奔琼从山上掉下来的残迹。
另有一则神话,此地原来是平的,后来突然显现了冈仁波齐。消息传到印度,印度一高僧贡氏赶来想搬走此山。他用绳子来拉时,突然出现一群仙女在身旁跳舞,看舞使他忘了拉山。此时,释迦牟尼因众多教派相争,便说:“此山就应在此,而不能搬至他处。”故而用脚在山之四周踏了四下以作标志,并令其四面神看守此山。贡氏看完舞后再拉山时,因释迦牟尼踏了四足而根本拉不动冈仁波齐。
冈底斯山和冈仁波齐的神话传说不胜枚举,且每一种神话都会有数种不同的版本,我在阿里听的一头雾水,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窃以为以上所抄录的这些神话传说,在年代上都要近于最古老的世界中心说。当然,冈仁波齐的地位,远比它们更加源远流长。
啊,不知多少年,勇敢的人类发现了这座天地间自由自在的雪峰,就按照心中的期待创造了它,把无尚的荣光和神圣赋予了它,把转世轮回和通往天堂的幸福途径搭建在它的身上,它就成为凡俗人间的一架通往天庭的滚梯。
——选自《红都》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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