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访会泽布多秘境

吕惠仙

      也许人的一生就像钟摆，摇摆在城市的喧嚣与乡村的宁静，摇摆在物质与精神艰难的抉择中。我们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森林里追名逐利，奔波、劳碌，只为供养身体所须的世俗的欲望，而心灵却在疲惫和恐慌中，渐行渐远，找不到让心安居的憩园。

只想在“春日迟迟”的早晨，在阡陌纵横的田间地头，在“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的田野，在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芳馨中，在叮咚泉响——大自然的鸣佩声中，在乡村的宁静、与世无争的恬淡中，“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心灵缓缓归来。归去来兮，在布多桃花源般的诗意中归来。

（一）布多——峡谷中的秘境

       从会泽县城出发，穿过平坦的柏油路，驶往宽阔、青松林立的大海，再顺山驶入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路蜿蜒曲折、下临峭壁，让人望而生畏。阳光照在弯弯曲曲的路上，峭拔的山峰在水泥路上投下一个个阴影，明与暗、光与影的交错，宛如天路延伸到远方。

   向前……驶过陡立的山峰，车窗外闪过苍苍莽莽褐黄色的刀削斧砍般苍凉的山，那里沟壑纵横、峡谷纵深、苍凉悲壮。远远的，看见一条带子似的公路穿过一畦畦、一道道梯田似的土地，那葱郁清新的绿从嶙峋陡峭的断崖边新鲜鲜、活泼泼地呈现出来，如沙漠中的绿洲。同行的人都指着那醉人、引人遐想的绿惊呼：“布多！布多！”

   前行，车窗外掠过一座座榆柳荫廊前的白房子，掠过芳香的如绿毯上绣着紫色风铃的苜蓿草地，掠过土地上挥汗如雨劳作的人们，掠过暮归的牛羊，掠过“依依墟里烟”的温暖，迎着夕晖向我神往的归园田居——布多驶去。

   终于车停在一个平地上，边上几棵蓊郁的大树，鸟雀呼朋引伴、高低错落地演奏着它们长短不同的《荫中鸟》乐曲，华丽丽地呼唤我们去欣赏布多田野无限的春光。

（二）归园田居

   在高低错落、悦耳动听的鸟鸣声中，我们向田野走去。

   一条条田间阡陌四通八达地伸展开，绿油油的白菜、肥嫩新鲜的韮菜，瓜叶从塑料薄膜里绿意盎然地冒出来。一大片金黄的麦子在余晖中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我们走近，却惊起躲藏在麦地里的小鸟，扑剌剌振着翅膀飞去。

   麦地旁一位慈祥的老人在地里劳作着。我和王老师循着田间地头去寻找走在别处的伙伴。老人热心地给我们指路，她朴实的笑容、热情的话语让我们如沐春风。老人的地里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棵小桔子树，瘦瘦的枝干、小小的碧玉似的叶子，竟开出清香洁白、漂亮的形似灯笼的花儿。

   友友们在一大片割倒在地的麦地里欣赏美景。群树如表示大地的愿望似的，踮起脚来向天空窥望。天空被太阳吻成朵朵鲜红的玫瑰，朵朵金黄的菊花……

   忽然，几个小孩子踏着暮色缓缓归来。一个大眼睛、皮肤似玫瑰花瓣般娇嫩的小女孩手捧着一束野花，腼腆、恬静地笑着。另一个推着坐在车里的小弟弟。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调皮地跑来跑去，天真无邪、银铃似的笑声在田野里回荡。他们羞涩、纯真朴实如地里的花儿。

   我们也踏着夕晖缓缓归去。清冽冽、透明亮澈的泉水在耳边哗哗哗流着，几棵沟边的黄色小花在清亮溪水的润泽下愈发湿润饱满。清脆悦耳的叮咚泉响一如儿时那条盛满记忆的河，回响在湿漉漉、优美、对绿水长流永久的渴慕的记忆中。想起常常进入梦乡的那一汪静水，潭边一棵弄阴如盖、高大挺拔的大树，绿油油的枝叶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潭水里，几缕阳光透过树梢留下一个个光斑。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头上。鱼儿或呆呆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或倏尔向远处游去，来来往往，轻快敏捷。

（三）田园牧歌

   布多的水清亮亮、泉水叮咚响地流去，让人有“枕石漱流”、归隐田园的遐想，布多的土地在绿水的灌溉下，借助于它各色各样的蔬菜水果，显出她的殷勤好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布多的人民更是热情好客。满桌子的绿色无污染食品。新鲜的刚从地里采摘来的蚕豆，鱼腥草、鲜嫩可口的大白菜、香喷喷的黄焖土鸡，香而不膻的羊肉配上刚从地里采摘来的绿油油肥嫩的薄荷。一桌子的丰盛，一桌子的鲜嫩可口。

   不仅如此，我们更是深深受惠于布多人民的慷慨无私。和我们同行的王老师有一位学生在布多小学当校长。他善解人意的姐姐硬是准备好床铺、行李，等候我们几个女士开完年会，直到深夜。忙前忙后地为我们准备休息所须的一应物品，腾出自己家的床铺慷慨无私地给我们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住。

    布多的人民不仅热情好客，而且勤劳朴实。

    夜之黑暗是一只口袋，迸出黎明的金光。清晨，在长音短调悠扬的鸟叫声中唤醒悠悠长梦。当我们迎着旭日在田间地头散步时。布多的田野上辛勤的人们早在劳作着。挖地的、赶着毛驴驮东西的、收麦子的、犁田的……在一畦梯田里，清亮亮的水汨汨窜入田中，勤劳的人们穿着水鞋在积满水的田里耙着田。他们有的用板锄捞起田里的泥巴一遍又一遍地糊在埂子上，以防水泄漏；有的用四齿挖松田里的野草甩在埂子上；有的开着弦耕机，在现代化的机器的轰鸣声里犁着田；有的嘴里吆喝着“fe、fe咧咧”赶着牛在田里一趟又一趟地犁，犁划过一道道沟，到田尽头，牛迟疑着，惊奇地瞪大双眼看着射向他的闪光灯，犁田人把犁斜了斜，轻巧娴熟地拨转方向，吆喝着牛一趟又一趟地犁。泥水甩在裤角边，朴实憨厚的脸上冒出细细的汗，在旭日里晶莹如钻石。人们快乐地在田里耕耘着、谈笑着。“布多气候好，一年稻谷有两发。像这样犁好后，水蓄满田里十多天，还要耙一道。到农历3月初就可以栽秧了。”他们说着农事语气里满是欢快，脸上洋溢着幸福自豪的笑容。

    几位摄影大咖围着田里的男子汉们想为他们拍几张照片。他们咧开大嘴爽朗地笑着：“冒拍了，老农民，泥脚泥手的，难看得很”，也有几个人，怡然自得地埋头苦干，他们的神情潇洒自得。

    耙好的田蓄满水，如一面镜子，云的影子、朝晖都齐齐跌落里面。布多人民劳作的场面也美如一幅画。

    布多这个峡谷中的秘境，这个宛如归园田居般美丽的地方。在每一个车来车往、枯燥烦闷的晨昏，在视线被钢筋水泥切割的无奈中，在三点一线的熙攘乏味中，在遭遇冷漠与贪得无厌的索取中。布多阡陌纵横的田间地头，静立的阳光下的瓦房、古朴的石板房。还有那一条条清新明澈、让人遐想的小溪，布多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场景，都带着田园清新、从容的绿意，带着泥土的芬芳，呼唤我的心缓缓归来。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归去来兮……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