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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始终在寻找一块安静的地方》是中国作协会员,鄂尔多斯诗人王万里由民族出版社最新出版的第四本诗集。我一次次打开亮绿色封面,不由得沉浸其中,宛似轻轻啜茗着一口好茶带来的惬意。是的,枯燥的生活里,他的诗歌如同一缕和煦的春风,在我的内心缓缓弥漫。越过铺满格桑花的原野,越过怪石嶙峋的大青山,越过冰雪覆盖的冈地斯山脉,越过深蓝无垠的湖泊大海。
诗意的浓郁,诗性的磅礴,意境的深远,语言的熟稔,技巧的多样,共同构建成了王万里的诗歌世界以及他大气的诗歌情怀。充满大爱,溢满深情,像一首悠远的蒙古歌曲,给人内心灌入久违的清香,在芳草萋萋的草原之上,向着四野流淌。
诗人是大思想大意向的书写者。他们书写时代的悲欢离合,书写大时代下生活的人们内心的起落跌宕,书写大河大川的澎湃豪迈,书写爱情的唯美与激荡……万里先生的诗歌,无疑是走在前面的。他正用青春般的身躯,书写着属于他的诗歌世界。
无疑,他的诗歌,已经达到了高境界。在西部诗歌高地里,竖起了一面独具一格高高飘扬的旌旗。他以丰腴的思想,饱满的热情,诗性的张扬,构筑着自己诗歌高地上的震撼史诗,正在向殿堂级诗人的高度迈进。
在诗集里面,诗人用《一条姓王的大河》为第一辑命名,徐徐展开了诗集的序幕。诗人的情怀,从身边的家人开始。在《农田里的母亲》中写道:
从布谷鸟啼春的那一刻开始
母亲随着犁铧
把亮闪闪的阳光和种子
播撒在波浪一样新翻的泥土里
紧跟着老黄牛的踢印,小心地
在初夏秋冬之间穿行
母亲播种的是希望,也是种子。这些希望带着阳光的灿烂,这些种子,带着殷切的关怀。为了希望和种子不至于带来不尽人意的结果,母亲总是紧紧跟随在老黄牛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在四季轮回中穿梭。寥寥几句,诗人便用诗歌的语言,表达出了一场农事中,母亲的希望和担心。这些富有生活气息和泥土味道的诗歌语句,写出了诗人对于母亲深深的怀念。诗歌所要表达的意境,读罢,便跃然一跳出现在读者的视线之中。农人的艰辛,农人的朴实,农人的“呆板”,数字之间,被书写的淋漓尽致。诗人接着写道:
……
夜晚,青丝缠着月光入眠
黎明,双眼含着太阳起床
每年每年,他用一颗执著的心
将冬天焐暖
一直到现在
我都能在每一棵庄稼的摇晃里
看见母亲的身影
诗人对于母亲的怀念,从一棵随风摇曳的庄稼里,就能看出来。母亲一辈子务农,一辈子和庄稼与土地相伴。以至于作者对于母亲的怀念,只能从土地和庄稼开始。诗歌所述,正体现出母亲作为一个农人,对得住脚下的一方炽热土地,对得住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庄稼。在夜晚,月光照射在母亲双鬓斑白的发丝上。在黎明,母亲双眼里只有太阳,她的世界里,只要太阳在清晨出现,便要踏入土地,钻进庄稼。诗人的细节把控能力可见一斑。一叶而知秋,诗人的诗歌也正是这样。他语言的饱满和诗歌描绘对象的质朴,是书写生活的集大成者。
在《村口的老榆树》中写道:
……
一棵树站久了,就真的站成了
岁月里的一位老人
微微地驼着背,细细地喘着气
默默地为那些背井离乡的人
守着祖辈的绿
如果不是看到你的身影
你让我怎样与故乡相认
诗人既写出了对于村庄的无限眷恋又道出了内心对于村庄的种种担忧。诗歌开头,诗人用拟人的写法,道出了老榆树对于守候村庄的忠贞和岁月侵蚀之下树的斑驳。老榆树就像是日薄西山的老人,驼着背,也喘着气,形如枯木。却依然在站着自己最后的一班岗。它守着父辈的绿。绿是希望,是长辈们对后辈殷切的关怀。而如今,这些晚辈们都已经背井离乡,远离这片长辈们生长过的土地。诗人这样写道,如果不是看到老榆树,就不会和故乡相认。而如今,老树已经变老。终将有一天,随着岁月的流逝,老树和我以及我们都将不再和故乡相认,成为一个异乡人,孤单地守卫者内心的一抹对于故乡的留恋。与这一天的距离,正在无限靠近。
在诗歌《广场书法》中,诗人描绘了一些其他诗人的笔触很难触及到的情景或者其他诗人不想触碰的鸡肋题材。而它们,却构成了都市喧嚣与繁华的包裹之下最为安静的情节:
……
那个在大地上写字的人,他和那个
打拳的人、跳舞的人、散步的人
一起组成了这大地上
最生动的字和词
是的,那个在大地上写字的人
总有一天
他会把自己,一笔一画,写在大地上。
这首诗歌,是诗人王万里在2016年4月30日写的。诗人是灵敏的。或许就在诗人走过广场的一瞬,看到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写书法的从而不被待见的老人,一瞬间,心里迸发出诗性的光芒。决定为老人书写。在诗人的眼里,写字的老人和其他锻炼的人们一样,是组成城市生活的重要部分。在这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城市中,老人的做法或许与经济社会格格不入。但是他却书写着大地的情怀。诗人用辩证的写作手法,写出了大地之上的书写文字的人也终会将自己写在大地上。诗人将哲学的思维运用到诗歌的写作之中,可见诗人的诗歌写作手法之广,思想境界之丰富。
当然,在诗人的笔下,也不乏对爱情描写。在诗歌《一滴泪的伤痛》中,诗人写道:
……
在柳絮纷飞的长廊里
飘动着一湾长长的柳叶眉
酸楚的气息在我心上荡漾
……
油伞下温润的身影
草坪上旋舞的嬉戏
街巷里手挽手的浪漫
简陋的餐桌上
……
廊亭拉长了思绪
薄雾朦胧了心思
秋雨淋淋
你是否还守在那片树林
多少次躲过冰凉的雨水
却躲不过一滴泪的伤痛
诗人的情感是饱满的。也许是在某一个下雨的午后,在一杯滚烫的茶茗之后,又思念起那个曾经的姑娘。她有着美丽的柳叶眉,有着倩丽的身影。她曾和诗人在一个下雨的时节,手挽手一起沉浸在浪漫的气息之中。虽然只有简陋的酒桌。浓烈的情爱已经战胜一切。而如今,往事随风,许多事情只能出现在记忆里,不论时光如何前进,却依旧那样清晰。正如诗人所描写的:多少次躲过冰凉的雨水,却躲不过一滴泪的伤痛。记忆永远是美好的,回忆却是痛苦的,悲情的。
在蒙古草原上生活,草原的事事物物,都不会是诗人错过的书写对象。在诗歌《雪原》中,诗人就为我们展现了一幅丰腴的莽原诗画:
原野又一次新生
抚平枯草残叶的伤疤
雪域,生活一样广阔
天空一样辽远
……
远处,一匹奔跑的枣红马
点亮原野深处
寥落的残星
草原在经历了一冬的蛰伏之后,一阵春风,便唤起了草原本真的勃勃生机。在辽远的大草原之上,有奔跑的枣红马,有漂浮的流云,当然也有原野深处寥落的星辰。诗人为我们描绘出草原之上应有的磅礴和短暂的伤疤。诗人相信,在春风到来之后,草原的伤疤会愈合,草原又会恢复它的广阔辽远。
王万里先生,不愧是鄂尔多斯诗界的一匹黑骏马,在短短几年创作的时间里,他的诗宛如大地回春,杏花争艳,绿满枝丫,给诗坛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有像艾青“为什么我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一样厚重的名言:沿着一粒小米的黄,我就能回到故乡;有像海子《亚洲铜》一样振聋发聩的诗句:每当端起一碗小米饭,心尖上耸起了一坐黄土高原。现在,王万里的诗歌,在思想和境界都有了相当不俗的表现,雄浑如蒙古族歌曲婉转悠扬,优美像顶碗舞轻盈婀娜,叙述似蒙古马头琴如歌如诉。我衷心期待,笔耕不辍的他,能在不远的将来,带给诗坛更多的大作。
——选自《内蒙古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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