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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榆林高专的那次澄澈的邂逅,是以茫茫沙海和几座兀自耸立在沙漠之上的零星建筑为背景的。
沙漠是榆林高专留给我最深情的画面,那里生长着不尽的诗意与闲情,也滋生着浪漫的爱情。
夏天,月夜下的沙漠生动得让人落泪。悬于树梢的皓月出落得楚楚动人。围拢在月亮周围的繁星眨巴着孩童般清澈的眼睛。约几个朋友在沙漠里漫步,走累了,坐下来或者仰面躺在绵软凉爽的沙滩上,让月光缓缓漫过全身,诗歌的种子就在沙漠里落地生根,继而被月光浇灌洗濯,抽出了嫩芽。
我翻开一张崭新的《榆林高专报》,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寻觅到我当年的拙作,其中有一篇《品味孤独》。现在看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其中有一句诗“泪水打湿了你的背影”,不知是谁刻意把它泄露给了老公,让他耿耿于怀好多天。《丑石》是文学爱好者们自己开创的园地,我们在那里面播种过,吟诵过,欢笑过。翻动着刊物,相册,获奖证书,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经常聚集在一起切磋诗文;参加“丑石文学社”举办的颁奖典礼,几颗脑袋凑在一起翻看油印的线装书……想起那些温馨的画面,一丝笑意便在我的眼角眉梢浮游开来。
月光下,恋人们的身影是沙漠里开出的最美丽的花朵,微风送来恋人们的私语和蟋蟀们的浅吟低唱,被月光濡染的爱情像沙漠里顽强生长的沙柳沙蒿,经得起风吹日晒,霜冻雨淋。那时,两层楼的男女生宿舍遥遥相望,经常有男生站在女生宿舍大门口翘首仰望。那时,我的爱情尚处于荒芜状态。当时的我做着一个薄如轻纱的梦,幻想着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打着小伞漂浮到更远的地方。那时把专升本叫做“上浮”,既然在上浮的梦幻里游移,自然眷顾不到眼下的爱情了。有时候,我走到宿舍大门口,已经等了好久的男生委托我把他心仪的女孩子叫出来,我满口答应着,然而,不识爱情滋味的我一进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数日后才恍然醒悟,我贻误了人家的好事了!好在我们班的闫俊峰和刘惠玲最终比翼双飞。沙漠里的爱情不仅天长地久,也充满了传奇色彩,我们的班主任张军就摘了我们的班花刘翠霞远走高飞了。
翻开相册,几乎每一张照片的背景都是暗黄的沙漠和尚未成年的松树,我们或坐或站,抑或卧着。天边的霞光在我们脸颊上涂满红晕,沙漠曾经赐予我们一份多么祥和宁静的氛围啊!
然而,沙漠也并非一直是好脾气,春天是风沙肆虐的季节。沙尘暴袭来时,狂风裹挟着沙子如夜狼般呼啸着铺天盖地而来。虽然裹挟着头巾,然而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无孔不入的沙子还是直入袖口衣领,甚至钻入了牙缝里。当绿色逐渐弥漫到遥远的天际,沙尘暴终于偃旗息鼓时,风的怒吼就成了沙漠留给我们难以磨灭的印记。
二十年后我们再聚首,校园里高楼林立,树木葱茏,花草摇曳,再也寻不到沙漠的痕迹。而我们的内心,却对曾经的沙漠生起了淡淡的情愫!
和我们同时来到沙漠里的那座教学楼,在当时少有的几座建筑里,它的相貌无疑是最出众的。在这座楼里默默奉献着才情的中文系的老师们,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夜空里璀璨的明星。时隔二十年,每一位老师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仍如岁月长河里的一朵朵洁白的浪花,带着朗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贾永雄老师讲当代文学就像农民挥舞着锄头在土地上有力地挥起又落下。他的言辞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贺智利老师亦是我的兄长,他讲现代文学课,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就在一舞一蹈之间活了起来:一袭黑袍,头发直立,横眉冷对的鲁迅先生。风流俊逸,一心想飞而终究化作云朵飞去的徐志摩,沈从文笔下善良淳朴的湘西人……讲到动情处,忽然来一段声情并茂的朗诵,那极富感染力的诗句至今还在我的耳边回响:“妹妹你是水,你是清泉里的水……”“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啊!西天还有一些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他不看讲义,完全是背诵。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沉浸在诗的汪洋里不能自拔。
付选刚老师的心理学课更有特点,他走上讲台一开口,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似悠扬动听的歌声飘来,余音袅袅,同学们就像草地上觅食的鸭子一齐侧耳倾听着天边飘来的落雨声,表情萌萌的。这样独树一帜的讲课方式让我们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位学识渊博且和蔼的心理学老师。
吕政轩老师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他激情洋溢的讲课方式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如果在写作方面有一丁点儿成绩,那也得益于吕老师在写作课上的点拨。纵然韶光易逝,流年似水,耳畔经常飘荡着吕老师的《浮萍之歌》:“浮萍,有人说你是轻浮的,我却说你包含着深沉……浮萍,有人说你可怜,我却说你可敬……浮萍,有人说你只会随波逐流,最终只能在人们的眼前一闪而过,而我却深深地眷恋着你……”
王文彪老师不苟言笑,额头上却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让我们默默地敬仰,田有成老师永恒的微笑,肖戈老师的冷幽默,常效东老师丰富多彩的方言俚语……
哦,那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呀,就让我仰望着你们吧!
时至今日,中文系的老师们谈起96级一班每一个学生的特点都如数家珍,我吃惊地问:“何以记得那么清楚?”答:“那时的学生人数少。”是的,总共两个班,我们班32人。但我以为,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为老师们对我们投注了太多关注的目光,有人曾经默默地记着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幸福的。
1998年,我和白晓华、刘翠霞、陈治安终于实现了上浮的梦想,可是,我不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乘着轻风漂浮到宝鸡文理学院去,我的行囊里装满了父母沉甸甸的期望,我的步履载满了远方和未来。
2000年,中文系96级一班彻底结束了沙漠里的如歌岁月。二十年后再重逢,蓦然发现,霜雪已然飘落在你我的发间,岁月把痕迹留在额头。然而,只要谈论起沙漠里的如歌岁月,青春的火焰就在眼睛里升腾跳跃!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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