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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之西”( The West of China ’ s West ) 在哪
里?实则它是父亲虚构的一个地理名词,也是独创的
一个文学世界, 2001 年出版了一部同名小说集,三
年后荣获第二届“中华铁人文学奖”小说类首奖。若
干年后,它成了一个比较热门的文学词语,许多作家
在文章中写到它,许多诗人以之为名创作诗歌及歌
词,许多画家以之为题创作画作,百度百科大辞典有
其专门的词条阐释,欧美及日本的一些旅游杂志、网
站户外频道,也有关于它的路径指引。 2015 年 10
月,父亲被全国成立最早( 1912 年)、已逾百龄的学
术团体中国地理学会( GSC )招为会员。这些都是父
亲当初始料未及的。
父亲新近出版一部散文随笔新著《冷湖那个
地方》,包括长达六七万字的 《西部之西地理辞
典》,长达 4 万余字的《盆地文坛艺苑逸事》,以及
三篇抒情散文 (《冷湖那个地方》《湖浪摇荡的大
荒》《苏干湖畔听涛》),四篇人物印象散记(《烛光
映照 < 柴达木手记 > 》《山高水长之风》《时光雕刻之
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总计 16 万余字。它
们既是一部个人视角的柴达木盆地开发史,也是
一部青海高原西部地区的人文史,还是一部湘籍
作家、文化学者青春过往的心灵史。父亲回眸那块
曾被称为“人类生命的禁区”,以亲历者或第一手
采访资料,讲述那些精彩的拓荒故事和文苑趣闻,
隐含着太多的眼泪与欢笑,是人们以前很少见过
或听闻过的。尤其是瀚海深处涌动的历史文化大
潮,使这本书受到了青海高原以及内地读者的广
泛关注,实现了从地域性到全国性的过渡。湖南大
学、兰州大学、浙江大学、南华大学、新疆师范大
学、衡阳师范学院、湖南科技学院等十多所大学的
文学教授、著名学者纷纷撰文,分析、探讨了其地
域美学与人文意识,称之为“中国西部散文的一个
经典文本”。
参照《西部之西地理辞典》的写作风格,我也不
妨以那儿的山川形胜和流逝岁月作为基本线索,大
致勾勒一下父亲的西部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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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西部之西
最初关于这个名词的来历,说起来很偶然。
大概是 20 世纪 80 年代末,在西去的列车上,父
亲邂逅了一个在长沙水利电力师范学院读书的
甘肃酒泉姑娘,毕业了回家乡联系工作,但酒泉
的单位没有她对口的专业,为此感觉很郁闷。父
亲告诉她柴达木油田有这个专业,但她坚定地摇
摇头—— — “那儿太遥远了”。父亲听后心里一惊。
在人们的印象里,地处河西走廊西端的酒泉当属
西部世界无疑,再西出阳关两千里,天哪!这不是
西部之西又是什么?
2000 年 10 月 8 日, 《香港商报》高级记者唐中
兴来到雁城衡阳,就西部之西及其文学主张、所获成
果对父亲进行了访谈,父亲第一次指明了西部之西
在地理学上的明确界限。“它应该是自玉门关以西,
阿尔金山是它的北缘,沿着当(金山)茫(崖)公路或
青(海)新(疆)大道一直西进,到达与新疆接壤的茫
崖镇。当金山口和唐古拉山口之间的敦(煌)格(尔
木)公路是它的东轴,将柴达木盆地一分为二。祁连
山、阿尔金山和昆仑山巨大的三角形内,冷湖、花土
沟、格尔木、茫崖、大柴旦,成为远荒大漠中的都市,
也是我小说中的安纳尔兰。”
当金山口
父亲第一次去西部之西,是 1982 年春天,具体
时间是正月十六日( 2 月 9 日)。在哗哗作响的夜雨
声中,他随着爷爷、奶奶乘火车离开南国名城衡阳,
三天后到达甘肃柳园,得到爷爷好友衡山人汪振茂
一家的热情款待。廖奶奶送给他一件亲手裁缝的酱
黄色夹克,那是父亲第一次穿夹克,感到非常惊喜,
在镜子跟前站了许久。 30 年后的一个秋日,父亲陪
着爷爷和汪爷爷在长沙通程国际广场闲逛,给他俩
各买一套雅戈尔名牌服饰,那是两位老柴达木人平
生所穿最高档的衣裳。
从柳园过敦煌,经甘肃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
沿长草沟一路上坡,翻越海拔 3648 米的当金山雪山
垭口,便进入了广袤无际的柴达木盆地。在阿克塞石
油运输站,父亲第一次喝了一口腥膻的羊肉汤,赶忙
吐了出来,连涮了十几缸子水,结果被爷爷搧了一个
耳光,遭到一顿严厉的训斥。从此之后,父亲与羊肉
彻底绝缘。就读青海师范大学时,图书馆有一个漂亮
女孩喜欢父亲,托人说媒,父亲问清她是西宁人,便
说我可不吃羊肉,这事就黄了。
冷湖
柴达木盆地西北部的冷湖,是全国日照时数最
长、光能辐射最大的地区,据说远远超过“日光城”西
藏拉萨。天晴也有风,风力特别大,八级以上的大风
曾连续刮过 108 天。父亲初次踏上冷湖街头,没有看
到一根草一棵树,只见四号工人俱乐部房顶铁皮油
漆成了绿色。这是一种令人流泪的象征,日后离开冷
湖的人再也不能忘记这一点。
冷湖地区历史上荒无人迹,冷湖油田是 1958 年
9 月 13 日发现的,当即成为共和国第四大油田,甚
至 1959 年的中国地图上都有“冷湖市”这个地名。我
的母亲出生于冷湖,她和父亲的爱情开始于赛什腾
山下。赛什腾,蒙古语意为“黑色的不长草的山”,父
亲称之为“一幅巨大的中国水墨写意画”。
冷湖曾经因为“石油城”而出名,四号基地是
青海石油管理局机关所在地,父亲曾在那儿工作
过 7 年时间。 1992 年资源枯竭后,人们迁移到了敦
煌、花土沟、格尔木三个石油基地,现在只剩下两
千多人,却因为父亲《冷湖那个地方》一书而更加
出名。 2014 年夏天,值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 60
周年州庆之际,父亲应邀重走了一趟青海高原,写
了组诗《西部之西:重返梦境之旅》,其中一首《回
到冷湖》,充满了对青春和往事的不尽追忆,劈头
便是这样几句:
风,依然那么刚硬
水,依然那么咸涩
八千里外,物是人非
熟悉的面孔多么难得
这个蒙古语奎屯诺尔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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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曾让我悲欣交集隐忍不言
南八仙
南八仙是西部之西最具浪漫色彩的地名。
人们曾经纷传 1950 年代,有八个南方来的女地质
队员在此遇难,接着是文人骚客相继写诗作文,改编成
歌舞剧目,不断地以讹传讹,逐渐实现了一种文化覆盖。
话说 1954 年 9 月的一天,著名石油地质学家王
尚文与柴达木地质大队郝清江大队长,来到冷湖与
大柴旦之间那一大片雅丹地貌区。因为这个地区北
面比较平缓,南面的地质轴比较高,其中八个土丘比
较险峻,远远看去就像八仙过海,王尚文先生给它起
名“南八仙”。
大柴旦
“远远地,只见右前方的祁连山上出现雪峰,那
是达肯大坂山,大柴旦到了。”
父亲曾经数度到过大柴旦,这个当年柴达木盆
地的首府。前几次载于《西部之西地理辞典》,新近的
一次是 2014 年 8 月 22 日。那天,父亲应邀参加海西
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建州 60 周年庆典,观看完盛大的
开幕仪式后,与同伴从德令哈趱行到此,发现城镇面
貌大有改观,不但建了许多楼房,外墙也是彩色装
饰,还有一条敦煌至格尔木的铁路正在建设中。
晚饭后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他们去祁连山
中的荒谷温泉,沿途都是牛屎样的乱石。半途上拦住
一辆车子问路,正是温泉老板,说是正在重新修建温
泉,洗澡不成,但是可以泡脚。再走两公里,只见一股
清泉从山中流淌出来,工地上围起了好些泳池。下车
一看水流有青苔,水温 40 来度,喝了感觉有些咸。山
谷中的风又冷又硬,像刀子一样割人,他们只得赶紧
折回。看到有三四十峰骆驼横立当道,其中一峰是白
色的,却并不怎么怕人,于是一顿狂拍。
老茫崖
老茫崖最初写作“芒崖”,相对于后来开发的青
新边界茫崖石棉矿而言。茫崖蒙古语标准读音“茫
乃”,意即“额头”,指当地的丹霞地貌(沙蚀林)远看
就像一个个头发向后梳的人的前额。这是柴达木盆
地第一个新兴石油工业城市,事实上是上个世纪 50
年代的一个“帐篷城”,前后存在了 4 年左右的时间,
据说高峰时有 3000 多顶帐篷, 18000 人左右。因为
地处冷湖和花土沟之间,至今还是过往司机、乘客的
食宿站,但它昔日的辉煌和荣光,深深地烙印在爷爷
那一代柴达木石油人的脑海中。
许多人都以为第一个涉足老茫崖的文化名人是
著名诗人李季,父亲说其实并非如此。李季先生
1954 年 9 月、 1958 年 9 月,两度进入柴达木盆地,第
一次是在油砂山下、尕斯库勒湖畔,第二次从玉门一
路高歌,经当金山口到达冷湖,写下了许多优秀诗
篇,但诗中并没有出现“芒崖”或“茫崖”这样的字眼。
著名作家李若冰先生也是在 1957 年夏秋之际才来
到这儿,后在敦煌写下散文名篇《茫崖—— — 拓荒者的
城市》。 10 月 18 日,他在老茫崖挥写了一篇歌颂“柴
达木勘探第一号尖兵”的《寄给依斯阿吉老人》,其中
一句被广为传诵: “当你 62 岁的时候,还添了一个女
孩,我真为你高兴!”
父亲经过严格的考证后认为,真正第一个描摹
老茫崖的是著名诗人徐迟。 1956 年 9 月 16 日下午 4
时抵达, 18 日下午 2 时离开,差不多在此待了整整
两天时间,事载其《纵贯柴达木盆地日记》。 1957 年 1
月号《诗刊》发表了徐迟新诗《芒崖》,父亲说, “这是
一首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高度结合之作”。
阿吉老人
柴达木早期勘探开发时期,曾有七个向导,最有
名的是新疆乌孜别克族木买努斯·伊沙阿吉老人。
那张堪称经典的黑白照片上,阿吉老人与勘探
队员们穿着厚厚的皮大衣,骑在高大雄健的骆驼背
上,坚定地走在西部之西的大漠深处。他手指着前方
正说着什么,旁边戴军帽穿军大衣的两人侧身凝神
倾听,后面的队员正奋力催促骆驼追将上来。奇怪的
是,这张照片从来没有署名摄影者是谁,好像放在谁
的画册中就是谁拍摄的一样。直到 2014 年春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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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闻记者出身的父亲,穷尽一切调查手段,终于查清它
是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摄影师费龙于 1954 年
拍摄的。照片上几个人的姓名也逐一显示出来,连带
着阿吉老人的姓名、里籍、年龄,也有了一个正确的
说法。
油砂山
油砂山离青海省会西宁 1188 公里,坐落在花土
沟镇东南方十几公里处。
1947 年 12 月 13 日,国民政府临时组建的甘青
新边区及柴达木盆地工矿资源科学考察队,考察完
老茫崖、大乌斯,沿扎哈北山西行,绕到尕斯库勒湖
北岸,发现油砂层露头,层层叠叠,十分壮观。大家伙
儿喜出望外,用地质锤敲下油砂块,叠成一米高的小
堆,用火柴碎纸点燃,并在熊熊火焰后面留影纪念。
队长周宗浚将其命名为“油砂山”。
父亲当年报考的是中文系,结果被地理系把档
案抢走,心思却从来没有放在这个方面,总是梦想着
成为诗人、作家。大一刚进校,正逢全省大学生迎国
庆征文,他写了一首 50 行新诗《我们正年轻》,获得
二等奖。 1983 年 10 月,公开发表第一首诗,就是《青
海青年报》上的《中梁山上》。但他的名字最初变成铅
字,却在那年 5 月的《柴达木石油报》,也就是后来供
职的《青海石油报》前身。《油砂山烈士纪念碑》是一
首 20 行左右的现代新诗,寄来的报纸却成了古诗七
绝,他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写的,但名字的确没错,
而且寄来了 4 元钱稿费单。
每次阅读李若冰先生《寄给依斯阿吉老人》,父
亲都会产生这样一个想法:在油砂山烈士纪念碑旁
边,能不能立一尊木买努斯?伊沙阿吉老人的铜像?
或者立一组阿吉老人与放歌油砂山、赞美尕斯湖的
诗人李季、作家李若冰先生的群像?因为这是柴达木
石油文化真正的根脉所在,后来者理应“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
尕斯库勒湖
尕斯库勒湖简称尕斯湖,蒙古语意为“白玉圈
子” “镶着银边的湖”—— — 因为湖的四周不断有析出
的结晶盐,如同白玉,又有“苦咸”之意。它最早广为
人知,当然是李季先生 1954 年冬天写的《柴达木小
唱》:
辽阔的戈壁望不到边
云彩里悬挂着昆仑山
镶着银边的尕斯湖啊
湖水中映照着宝蓝的天
这样美妙的地方哪里有啊
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
父亲认为: “李季先生这首诗写尽了尕斯库勒湖
的神奇美丽,花土沟地区在这之前无诗,自兹之后再
未见到如此霸气雄强之作,堪称孤诗独芳,此空其
群。”因此,他后来写的是一篇散文《湖浪摇荡的大
荒》。
2015 年夏天,父亲开始主编《名家笔下的柴达
木》散文选本,突然想到要为西部之西这个神山圣湖
做点什么事情,那就编辑中国第一个同题地理文化
散文选本吧,名为《天边的尕斯库勒湖》。刚好王巨才
先生(按:中国作协原党组副书记、中国散文学会会
长、中国作家书画院院长)来游衡阳,父亲敦请题签,
当即获允。
花土沟
花土沟在 1980 年代以后,成为柴达木油田的代
名词。许多人以为它是 1954 年地质队员们勘探时,
因山沟里出露各种色彩的地层而得名。经过父亲缜
密的考证,发现汉代即有羌族在此居住,建立了一个
婼羌国。爷爷口中经常说的是西部,则是相对于冷湖
东部的大柴旦而言。花土沟曾被称为“中国的得克萨
斯( Texas )”,最早见于父亲的散文《西望花土沟》。
曾经有一段时间,父亲被派到西部前线指挥部
代表报社固定(蹲点),采写生产新闻,通过老式传真
机发回报社,短新闻则用电话口述传递。其时油田二
级厂(处)爱好文学的青年,创建了好几个文学社团,
办起了《春风》《沙舟》《钻工情》《西北风》《戈壁草》等
文学刊物。 1988 年 7 月 10 日,父亲主持召开了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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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沟第一次文学社团联谊会,与会者男男女女有四五
十人。许多人至今还记得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头发微
微卷曲,记得他带着湘音的讲话,记得他手指着墙上
的“柴达木盆地油气田分布图”,说: “这就是咱们的
西部之西。”
父亲编辑的《青海石油报》副刊,先是只有一个
“聚宝盆”,后来又增加了一个“柴达木广场”。这是他
的两根橄榄枝,许多基层小队的工人因他而改变了
命运。
在此期间,父亲创作了三部中篇小说: 《蓝色玫
瑰舞池》《黄金戈壁》《眺望似水流年》,后一部小说后
来更名《东张西望》。李若冰先生赞叹“这是‘西部之
西文学’的实践产物和有代表性的奠基之作”,中国
作协副主席谭谈、著名作家杨志军、著名文学评论家
胡宗健、杨金砖等也给予了高度评价。蓝色玫瑰舞池
是他在西部前指固定期间开办的舞厅,同名小说开
篇诗意味隽永,颇堪玩味:
河流从很远的地方流过
它不经意地进入了我们的心里
守护那丛逐渐开放的玫瑰
你默不作声地看着一个汉子
走出被风沙围困的木屋
身后的蓝色玫瑰生动地歌唱
你也仿佛走进了西部之西的阳光
然而那是另一块天空下的风景
西部器材总库
这是青海油田一个二级单位,位于花土沟镇东
面六七公里,爷爷、奶奶曾在此工作多年。所以,父亲
到西部前指固定,其实是回到家里。父亲当年参加高
考,也是从这里出发。可以说,他是父亲西部之西人
生的一个起点。
那时十八九岁的父亲, “常常在高邈深邃的月光
星光下踯躅,默默观望正前方灯火辉煌的花土沟镇,
左前方银光闪烁的尕斯库勒湖,湖畔千年积雪的祁
曼塔格山。不时想起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牡丹亭》,
想起 1960 年电影版昆曲《游园惊梦》。‘良辰美景奈
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倘若我是那个书生柳梦梅,
那么佳人杜丽娘安在?” (《西部之西地理辞典·游园
沟》)
甘森
父亲迄今只去过两次甘森,但甘森却因为父亲
而被更多的人知晓。
甘森是蒙古语音译,意思就是“苦水”。这里有世
界上海拔最高的原油输送管线—— — 花土沟至格尔木
输油管线第三个热泵站,距花土沟镇 230 多公里,距
格尔木市 270 多公里,海拔 2910 米,是沿线社会依
托条件最差、自然条件最为艰苦的一个泵站。
2014 年 8 月 25 日,在时隔 25 年之后,父亲再
次来到“荒漠中的绿岛”甘森站。教导员宋代勇从绿
色蔬菜温室大棚里,摘下来三个西红柿,笑嘻嘻地递
给父亲一行一人一个。 “哇塞!那样的沙甜,那样的微
酸,那样的美味,那样的滋润。以前我们吃过多少西
红柿啊,怎么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味道醇正的口
福呢?”父亲感叹道,回湘后写下散文《甘森的西红
柿》,在《人民日报》发表后,被《青海日报》《中国石油
报》《柴达木日报》《中学生阅读(高中版)》等报刊竞
相转载,入选《百年中国经典美文》《湖南省优秀散文
作品集》。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父亲这篇文章被重庆市作
为 2015 年高考语文大阅读散文试题。随之,语文网、
人民网、网易、凤凰网、重庆网、中国教育新闻网等大
型官网均作了强力推介,不但被辑入《 2015 年全国
高考语文试卷解析版》,而且被新东方网高考频道推
荐为 2016 年高考三轮复习题。
著名记者凌须斌叔叔戏谑道: “青海油田多年难
得上《人民日报》,这一回宋代勇借助湖南甘建华的
大笔, ‘卖’了天底下最贵的一个西红柿。” “有木有土
豪请我吃来自甘森的西红柿”,业已成为重庆地区高
中生的调侃句式;而“去甘森吃西红柿”,居然成了学
生们某种特定的接头暗号。
我的同学曾经要我转告父亲,让他试着做重庆
高考阅读题。因为一般情况下,原作者去做题,分数
好像都不高,与出题人的思路可能相悖。比较看好父
亲的人,说总分 23 分,估计能得 15 分。父亲仔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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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了想,笑言还是有点悬。
托拉海
托拉海蒙古语就是“胡杨”,父亲到托拉海就是
为了看胡杨林。他虽然地理科班出身,但是因为闻不
惯羊膻味,至今没有去过新疆,也就没有见过胡杨。
托拉海胡杨林是青海唯一,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
胡杨林—— — 海拔 2770 米!
父亲撰写 2 万余字日记《甲午夏日青海行》,发
表于《瀚海潮》文学杂志 2015 年“秋风卷”,后来入选
《2015 湖南报告文学年选》。内中一段这样写道: “其
时已是下午 6 点多钟,太阳依然炽热,云彩绚丽多
姿,随便取景就是一幅绝佳的云彩图,这在内地是不
可想象的。多日奔走之后,我的面部已经被晒得黧
黑,而且泛着油腻之光,非常富于俄罗斯油画效果,
但戴着太阳帽的前额发际有一圈像盐湖岸边的白
圈,两边脸的色泽似乎也深浅不一。为了回到内地能
够见人,我有意站在干涸的流沙河床上,竭力将两边
脸晒得匀称些。这样,南面的巍巍昆仑山脉,北面的
茫茫戈壁盐滩,都在我的视野之内,我则处于世界的
中心,显得高大而又渺小。”
格尔木
兵城格尔木从 1955 年至今,沧桑数十载,走出
了 26 位将军,他们最初的当兵生涯都是从格尔木起
步。
军人的后代自然崇敬军人,更何况是“青藏公路
之父”慕生忠将军呢?那天中午的烈日下,父亲在慕
老将军故居前坐了许久,一直希望他从那扇门里走
出来,亲口讲解这样几件流传许久版本各异的往事:
究竟是 1953 年 11 月还是 12 月,您率领二十余人还
是四十余人来格尔木?到底带着两顶帐篷还是六顶
帐篷?那根手拄的柳树棍是不是真的在河滩上生根
发芽了?
在格尔木炼油厂大门前的夕阳余晖中,父亲也
独自坐了许久,想起了许多曾在柴达木工作或途经
柴达木的湘籍著名人士,有黎丹(湘潭)、陈渠珍(凤
凰)、彭德怀(湘潭)、龚福恒(张家界)、胡耀邦(浏
阳)、陈贲(长沙)、阎敦实(长沙)、朱奇(湘乡),以及
格炼建设工程指挥长、后来担任青海石油管理局局
长的周铭涛(宁乡),曾任冷湖镇镇长、后任海西州委
副书记的彭程蔚(蓝山),包括 1956 年与爷爷甘琳一
起奔赴柴达木的上百名开发者。还有放歌柴达木、歌
颂开拓者的著名记者聂眉初(常德),著名作家诗人
昌耀(常德)、汪承栋(湘西)、石太瑞(湘西)、朱光亚
(双峰)、熊育群(岳阳)、罗鹿鸣(衡阳)、肖子树(双
峰),都是我们湖南人!因此,父亲不无感喟道: “湖南
人与柴达木的渊源何其深远!对海西州的社会经济
发展贡献何其伟大!”
父亲作为西部之西昔日著名新闻工作者和青年
作家,在青海高原待过 11 个年头,期间居然没有到
过格尔木,许多人都不敢相信。直到读了他 2014 年
8 月 26 日所写《格尔木故事》一诗,才确信其中别有
隐衷。
格尔木,郭勒木德
因为多年以前
一个寒风中的回眸一笑
一个开花而未结果的故事
让我记住了这座城市
和它空气中微咸的味道
—— —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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