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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残雪
文/荒 村
一
在我们眼中有很多陌生的角落,它属于别人的故乡,偏安于世界的一隅,籍籍无名,但却仍然被那些热衷寻景、寻诗、寻史的人所惦念。
这些城,这些寺,这些旧时的故事,或许早已零落成泥,或许依旧藏于某些只言片语的传闻之中,或许偶尔成为文人笔下随性而为的诗句。这些历史的片段、时光的碎片,尽管不曾镌刻山河,却依然能雕镂人心,让人神往。
二
豫东平原,空阔辽远,汾泉河静静流淌,逶迤远去,名不见经传的后陈村便依水而居。
去后陈,是在一个冬日的黄昏,落霞之下,残雪斑斑,光和影纠缠不清,只有旷野上的冬小麦隐藏着一种焦渴,期待离散已久的亲人一一认领。
在后陈,不能不去拜访一座故城,这座城被一本厚重的《史记》收藏,它曾经在秦帝国走向陌路时悄然崛起,它只为一个人而生,它又因这个人走向毁灭。
这座故城,便是颇有争议的阳城。争议并不能说明阳城在历史的长河里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其实从它建城之初一直到后来的两千多年中,正史野史都很少有它的记载和传闻。只在《史记·陈涉世家》中有“陈胜者,阳城人也”的文字。陈胜是秦末农民起义领袖,历史名人。于是乎,为争夺这个历史名人,全国竟有四五处阳城,皆认为其才是陈胜故里,且大书特书,争执不下。
时间走到2019年10月7日,阳城故城遗址入选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地点就在今河南省商水县舒庄乡的后陈村,为秦朝末年中国第一次农民起义领袖陈胜的诞生地。这也算是最具权威的定论了!
三
今天,来寻访阳城故城,不为争议,只为一个人,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人——陈胜。
年轻时的陈胜给人当过雇工,当时正值秦朝的残暴统治时期,阶级压迫极深。他不甘心受人奴役,同情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人。有一天,他对一起耕田的伙伴们说:“以后如果有谁富贵了,可别忘了一块吃苦受累的穷兄弟”。大伙听了都觉得好笑:“咱们卖力气给人家种田,哪儿来的富贵?”陈胜不免有所感慨,叹息道:“燕雀怎么知道鸿鹄的志向呢!”
天高地远无穷极,壮志难酬空叹息。年轻的陈胜仰面朝天,胸中的血脉彻夜奔涌,他在暗处积蓄着力量,时刻等待着一场盛大的演出。
机会终于在秦二世元年七月间抵临。朝廷大举征兵去戍守渔阳,陈胜也在征发之列,并被任命为带队的屯长。他和其他九百名穷苦农民在两名秦吏押送下,日夜兼程赶往渔阳。当行至蕲县大泽乡时,遇到连天大雨,道路被洪水阻断,无法通行。大伙眼看抵达渔阳的期限将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因按照秦的酷律规定,凡所征戍边兵丁,不按时到达指定地点者,是要一律处斩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陈胜毅然决定谋划起义。这夜,陈胜悄悄找另一位屯长吴广商议。陈胜对吴广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去也是送死,逃亡被抓回来也是死,与其都是死,还不如选择为国事而死,干一番大事业”陈胜接着又对时局进行了分析:“天下人已经苦于秦朝统治很久了,老百姓对秦王朝的苛捐赋税、募役刑罚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我听说二世皇帝胡亥是秦始皇的小儿子,本不应继位,该继位的是长子扶苏。扶苏由于屡次劝谏的缘故,被派在外带兵,却被二世无故杀害了。公子扶苏战功卓著,又爱护士兵,很受人爱戴。现在老百姓并不知他是生是死,我们何不以他的名义号召天下人起来反抗秦朝的暴政呢?”
紧挨阳城古城遗址的便是扶苏寺村,相传当年陈胜更名阳城为扶苏城,并建扶苏寺,假扶苏之名,“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于是一条故弄玄虚的鱼应运而生,夜半点燃的鬼火和四野的狐鸣终成就陈胜王辉煌的霸业。
然而,这辉煌毕竟太过短暂,仅仅半年光景,这位建立张楚政权,一时声名鹊起的陈王,却毙命于一介车夫的匕首之下。
四
阳城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已经找不到任何文字的描述,仅凭留存的遗迹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恢宏。
该城由内城和外城组成,城墙由夯土筑建。外城墙东西长800米,南北宽500米,城走向为一直线。城内民居商铺井然,高处有金銮殿,阳城寺香火正好。阳城君和众门生凭栏端望,无不其喜洋洋。后来因错射王尸的阳城君获罪出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很多年后阳城会随陈胜一起名扬天下。
成王败寇,终究难逃。一颗巨星的陨落,使天空暂时陷于黑暗,也使一座恢宏的城郭惨遭涂炭,阳城开始走进漫长的孤寂。
由阳城遗址去往扶苏寺,只需步行,脚下的印记平仄不一,不知哪一枚能和英雄的重合。我们唯有庆幸,能与英雄成为货真价实的同乡。
扶苏寺,早已没有了寺院和钟声,那些参禅打坐的僧人也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座高大的坟丘巍然矗立。
立于瑟瑟的寒风,思绪随风飘荡,穿越历史的尘烟,一直回溯到狼烟四起的秦末。身后,一个偌大的帝国岌岌可危,国家机器随时可能崩塌;那些贵胄们躲在快要散架的马车里,拖家带口,落荒而逃;烽烟里,尸横遍野,哀鸿悲鸣……只有心存高远的志士满腔热忱,在上下奔走,漫漫求索。
从不为英雄气短而慨叹,也从未觉得英雄的末路一如鲜花凋零般悲壮,他们至始至终都是满天繁星中的一颗,装点自己的人生,也修饰历史的天空,更辉耀每一个黯然失色的夜晚。
斜阳隐去最后的亮光,那些残雪挂在故城断壁颓垣之上,半将消融,半将又复于封冻。这像极了历史,弥散的终如烟岚,定格的才是丰碑。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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