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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那茏鹅儿肠草,绿汪汪的躺在那只紫色陶瓷花缽里,在冬阳柔光的温煦中,漫一团洇绿的春水——尽管这是冬天,我仍感到了一片早春之色。
这嫩汪汪的草,可谓之为阳台春吧。
在其他已经落叶的花木盆缽里,也有了碧绿的动静。那三四只盆缽的土泥间,亦或长或短,或密或疏地有着鹅儿肠草的根茎伸长和延展,牵出了一根根、一条条微小的绿藤蔓,纤纤的,细细的,向盆沿缽边蔓延开去。
这软汪汪的草,一浸雨水,一沾阳光,一经微风,便劲头十足的疯长开来,有如那感情饱满的女子,不管不顾地宣泄着风骚的情怀,蔓开去,蔓开去……我爱看阳台上这片水汪汪的鹅儿肠草。
阳台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它拎来了大自然中一片小小的绿色,在这样冷寂的季节,却慰热了我的心怀,触引开了我的遐思怀想。
我故乡小河边的沙岸,是鹅儿肠草最先迈入早春的脚步的地方,起初是丁丁点点的绿,继则是团团丛丛的绿,很快一段段、一块块的沙岸,就掩遮和笼围在了那碧汪汪的柔草怀抱里,仿似春风又绿小河岸的水粉图画,在岸畔轻轻的漾拂,在水面闪闪的浮动。还有那小镇东边的石平桥头的两个种油菜的干田,以及镇北边石拱桥头的那两处种小麦的干田,这两个地方的干田靠大路边的田沟里,许是乡亲们担水或挑粪常常路过时,不经意地将井水或粪水抛洒在了路边田沟,这里的鹅儿肠草长得是特别的青汪汪和油绿绿。童年时,每当看到这些翠汪汪的绿色,我都会把她们想像成镇里最为可人的姑娘。
故乡的草是多种多样的
小镇的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这里属深丘陵和中丘陵的接合带,有高山有矮山。魏家山的莽莽黑松林,连沟连片,占有好几座山梁。林场的灌丛坪,或山梁山岩的土坡间,到处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山上,是以野茅草、蓑草和牛勒巴草之类居多,给绵延的山峦缝制出了得体的绿色裙裾,妆扮着山峦与山林的秀丽,衬托出大山的健实和壮美。
文星河在流过小石平桥和独孔石拱桥后,汇入河街侧的绿水河。在乡亲们的眼里,文星河叫作小河,河床宽窄不一,或五七米宽或八九米宽;绿水河叫作大河,河床宽阔得多,宽处有二三十米,窄处也不少于二十米。从两河相汇的交叉口,河水流有五六百米左右的地方,唤作龙滚凼,河面宽有四十米。每当河里涨水,就漫淹着两岸的河滩地,洪水退潮后,留下层层波浪般的潮沙潮泥,这些肥沃的泥土,便成了河滩地上各类草们生长的温床和家园。河滩上的那些剑叶蓬长的茅草,青玉色的马尾草(笔筒管草),细条青叶的香附子草,褐红链根的铁线草,碧玉叶片的石菖蒲草,挂银色灯笼的蒲公英草,灰白而开小黄花的清明草,还有些无名小草等等,都牢牢地蔓生在了我的心地。每见绿草,我都会忆起故乡河滩的那片绿草地。
都市里的草,在这水泥森林里是弥足珍贵的
走进那片树荫掩映的小园。刚抬步,小园入口空坝处漫着一滩水绿。是小小的碧潭?是圆圆的绿镜?或是清清的泉池?近前细看,乃是一块绿茵茵的草坛。好久没来这里,小园主人却别出心裁的在此处铺展了这方碧茵茵的绸丝帕,揩擦亮了我那有些迷濛的目光,顿时心生温暖之情。
我于是走在果城街头,很留意那生长在四周与各处的野草绿草,在市声的喧嚣里寻找暖心慰人的绿意。老体育场后的赛场巷,是从报社走过文化路,到邮政局最直最近的通巷。这条小巷,从我当记者乃至作编辑直到现今,不知走过了多少回。我发现在栽葡萄那家旁的小窗台上,有一小圆罐头盒里盛满了泥土,长着几株青茵茵似麦苗的小草,令窗台溢放着丝丝生机。
此情此景,我还看到在市委宿舍大院的楼窗,在市委党校宿舍的阳台,在政府新区的颐和花园小区的绿带,以及在果城僻静街区的楼群的楼窗,街巷小院门口或房屋顶上,那种植的蓝茵茵的蔓草,披拂在阳台,窗台,楼额,檐边,坛沿……这些都是城市里友善的绿色居民,赛似那“好亲不如近邻”的好邻居。人当爱之,人当宝之。
大山里的草,永远喂养着我们的心灵和生活
我想起了爬娄山关。那是在重师读书期间,我们史地系的同学到贵州遵义市实习参观,搜集红军长征方面的史料。我们登临了大娄山的雄关——娄山关,在娄山关碑石旁留影,还爬上野草杂草交织,灌丛荆棘密布的关口之巅,四顾环望,领略了“长空雁叫霜晨月”的娄山晨景,也感受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大娄山夕暮的壮景。大娄山的翡翠色巨衫大氅,也常常走入我的梦里,编织一个个茵茵绿梦。
那次到川西坝子的古镇黄龙溪行走。在那九街十八巷的古镇青石板道上徜徉,来到一个古院店铺的街檐边,见一位老婆婆在用软软的柔草编织草鞋。我上前和老婆婆攀谈。她说,她已八十岁了,也有儿有女,她闲不惯。不听儿女劝阻,每天从后山走几里路上街,所用的质材蓑草,也是从后山的山岩间采割而来的。我问她,每天能卖几双草鞋,每双能卖啥价钱?她毫不掩饰的答道,卖价不贵,每双十元,卖多卖少都不重要。能坐在这里看街景,心里舒坦。黄茵茵的蓑草成为了她织天织地,编经编纬的缕缕草线,老人的希望在柔草间闪动……
我对草,有一种天生的喜爱。
这许是缘于我出生于草根平民之家,或许是童年时都爱摆玩野草之故。我爱大自然,爱大自然中的花草树木,爱暖茵茵的绿色翠色碧色秀色之类等等。故尔,我对绿草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爱情爱意。
也缘于此,我喜读李密的“暮春三月,莺飞草长”的文辞;我喜读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行;我喜爱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那种柳绿草碧的景状。还有鲁迅的《野草》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文章对我的熏染……这些诗文之草和精神之草,就这样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般地在我的心田内萌生和茂长,使我的心才如此地随和而柔软,并且有着仁爱情怀。
记得我刚分配到报社当记者时,报社团委要办壁报,知道我在读大学时就发表过散文作品,便叫我负责组稿编辑抄写。由于我爱草之故,便将壁报取名为《野草》,还不知高低的写了首题名“野草”的诗歌。往事远去,当年的野草仍在记忆里茵绿……
选自《四川日报》2011年3月25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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