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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亮散文小辑

点击率:1940
发布时间:2021.10.11

父亲的乡愁


1926年正月,父亲出生在陕西府谷镇羌(现新民镇)一个叫“石家庄”的小山村。十六岁时,与同龄的母亲成家后,一心想发家致富的父亲知道,在靠天吃饭、十年九旱的家乡种地,不可能实现他的目标。于是,父亲开始外出打工。从此,父亲像一只风筝,以石家庄村的家为原点,由近及远,一路向北向西,走出“口外”,走向内蒙古,在鄂尔多斯、包头和巴盟等地扛长工、打短工、做买卖。十几年里,出行的线路朝西北方向形成了一个二百多公里的扇形区域。

1959年12月的一个寒冷的黄昏,父亲挣断了爷爷奶奶牵着的那根线,赶着两头毛驴,带着简单的盘缠,偕妻带子连夜出逃,步行五天来到鄂尔多斯东胜。先在东胜酸刺沟煤矿和白泥渠瓷窑打工,后上东胜县城当了建筑工人,抽空做着小买卖。几年后,盖起了一处平房小院,在东胜定居了下来。

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高大强壮、严肃刻板的汉子。初到东胜时,背负着一家十口生活的重担,年轻的父亲不知疲惫地干活,忙碌得两头不见太阳。在父亲的脸上,看不到愁苦与无奈,也未感到他有思乡之情。

像大多数的陕北男人一样,父亲有着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父亲没念过书,但经常在交流会上听书、看戏,他敬佩义薄云天的关云长。父亲认为: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就应有男子气概,不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以父亲的这种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显露自己脆弱的情感。年轻时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他经历过的苦累与艰险,也闭口不提让他无法割舍的、爱恨交织的家乡旧事。

但思乡之情像一根隐形的线,牵扯着父亲经常回到家乡。

举家离开家乡前,父亲从石家庄村出发,没有目标,没有距离,信马由缰地在西北的大地上摇曳。在东胜安了家,父亲的线路成了两点一线,从东胜回到石家庄村,从石家庄村回到东胜的家。

那些年里,父亲一年几次,有时与人结伴,有时独行,有时带着妻儿,有时赶着牲口,有时驾着牛车,行走在回乡或回家的路上,一走就是十几天。在家和家乡之间,父亲用他的足迹,标注出拥有自己版权的几条思乡小道。

几年中,父亲将出走时丢在家乡的老家具一件件地拉回了东胜。

举家离开的最初几年,父亲回到家乡,行走在那片黄土地上,看着他熟悉的沟沟坎坎、一草一木,瞭望升腾的袅袅炊烟,闻着熟悉的味道,听着亲切的乡音和父老乡亲召唤他的乳名,父亲的心情温暖、舒畅、踏实。每次回去,父亲都要带上一些礼物,去看望曾经养育和关心着他的亲人。

十几年后,姑姑远嫁,爹爹分家,爷爷奶奶先后去世,窑洞无人照料。之后的几年,窑洞门窗开始褪色、漏风,墙壁出现裂痕,外墙被风雨剥蚀出条条细沟,周围的土地荒芜,院子、屋顶和场面被杂草侵占,烟囱和房角吹入流沙,通向家的那条父亲走了千万遍的路被洪水冲断。

回乡的父亲,只能暂住在亲人家中。

家乡人对父亲的称呼也在转变。起先是:“牛小子”从内蒙古回来了?慢慢地简化成了:内蒙古人回来了?父亲发现,在家乡人的心目中,他已是内蒙古人,是远方归乡的客人。开始父亲有些抵触,心里有些堵,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他不愿承认自己是家乡的客人,但家乡的确已没有了他的家。多年以后,父亲也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家乡已不再是他的家,而是他遥远的故乡。

父亲原本不想永远离开家乡,但现在已成为无法改变的现实。父亲肯定没有想到,那一次举家离开,竟然成了他与家乡永远的别离。

年少时,父亲四处漂泊,但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要回到石家庄村的那个父母妻儿守望着的家。现在,家乡没有了家,他成了远方的客,这种变化让父亲无比纠结,也在父亲心中播下了一颗思乡的种子。随着时光流逝,那颗种子开始发芽,随着年纪渐长、豪情渐弱,那棵思乡的种子在父亲的心中生长得泛滥成灾。

20世纪80年代末,终年的苦累让年近六旬的父亲显出了老态,父亲再也没有了精力用双脚去丈量那段崎岖漫长的回乡路。但那颗思乡的心一直揪扯着父亲,让父亲想尽办法每年回一趟家乡。有时,搭着同乡的牛车,有时,坐着破烂拥挤的班车。父亲的外甥有一辆“212”,他深知父亲思乡心切,每次路过东胜都要捎上父亲。父亲像首长一样坐着“212”,在黄土、沙石和冰滩路上爬坡下洼走满满儿一整天,颠簸得浑身像散了架,但脸上洋溢着归乡的喜悦。

年过六旬退了休的父亲回乡的次数更少,但他会用他的方式,寄托思乡之情。

家乡的亲人上门,父亲终于有了时间,悠闲地盘腿坐在炕上与他们长谈。他们抽着旱烟,抿一小口烧酒,话题始终围绕家乡的年景,土地的收成,老人的身体,亲人的近况。说起家乡又遭了灾,又有人走上了西口路,父亲发出一声声叹息,然后,长时相对无言。我看见缕缕乡愁飘出烟锅,萦绕在父亲的心头久久不散。

爷爷奶奶去世后,一到清明、立冬,父亲都要给老人点纸。在父亲晚年,点纸的时节又增加了七月十五和春节。头一天晚上,父亲带回麻纸,我和父亲打纸钱。这时的父亲变得“寒碎”,反复教着我打纸钱的要领,打好后一张一张叠好,盯着我工工整整地写上家乡的地址和爷爷的官名。第二天凌晨,父亲带着我来到十字路口,朝着家乡的方向下跪。父亲嘴里念念有词,絮叨着老人的好,检讨着自己的不孝,将纸钱仔仔细细地燃尽。

古稀之年的父亲得了脑萎缩,身体越来越单薄,像极了一片秋叶。此时的父亲,彻底放下了刚强与矜持,变得脆弱无助。再见到家乡的亲人,遇上同乡和老同事,谈起过去,说起家乡,父亲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引得旁边的母亲也跟着不住地抹泪。

弥留之际的父亲,归乡的期盼更加强烈。父亲曾委婉地提出:希望百年之后回到家乡,回到他儿时生长的地方,回到那片他深深眷恋着的黄土地,回到爷爷奶奶的身边,回到那棵老树的怀抱。

2000年7月16日,75岁的父亲走完了他艰辛苦难的一生,去了那个他心中的极乐世界。

那年的冬天冷得彻骨,老天为父亲的离去悲伤地落下一场几年未遇的大雪,阻断了父亲归乡的路。

十三年后,母亲去世。按照母亲的遗愿,儿女们在东胜陵园为二老置办了一处朝着家乡的“新居”,将二老安葬在了他们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第二故乡。

亲爱的爸爸妈妈,希望你们能时时远望着家乡,有你们儿孙的陪伴与探望,愿你们那颗思乡的心永远不会再孤单。


父亲教我做汤面


父亲是远在异乡的一个十口之家的顶梁柱,重体力劳动下他饭量很大,但对吃什么从来没有提出过要求。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天天玉米面窝头就着咸菜、稀粥,父亲也吃得津津有味。

父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最爱吃什么,在我参加工作带他出去吃了几次后,我发现父亲偏爱面食。

小时候,吃面食是一种奢侈,天天吃白面就是那个时段我最大的人生理想。

人都是因爱变勤,因勤而精。

我自认为是家中最馋的一个,尤其馋面食。只要母亲一做面食,我就会主动给她打下手,帮着和面、切土豆、揪面片。十三四岁,我就学会了蒸馒头、做汤面。再后来,由胃牵引着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做面食的一些小窍门,受到了家人的夸赞。

因为特爱吃汤面,尤爱吃面片,天长日久,锻炼了一手特殊才能:揪面片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至今未找到过对手。

父亲和大多数那个时代的陕北男人一样,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在外面受多大的苦、受再大的气从来没有一声抱怨,父亲认为,那是男人的本分和责任,但父亲从来不屑于做家务。

二老年过六十五后,弟兄姊妹安排每天轮班去照顾父母。

第一次见我做饭、收拾家,父亲有些不适应,像是对着我,又像自言自语:“那敢是些女人营生哇!”

第一次见我熟练地做汤面,快速地揪面片,父亲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副吃惊的神态,不由自主地上前参观。

我发现,父亲像是想给我指点。父亲在一旁小声地絮絮叨叨。起先,我没太在意,也不理他,手上不停干活。有意无意间听到的无非是:面要和软一点,面要擀薄一点,面片揪小一点。我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止了声。我嘴上没说,心中却暗笑:标准是“公鸡谈下蛋经验”了!不受他影响地做好后,端给他一大碗。

父亲不再说什么,像一个老师面前的小学生,听话地端起了碗、埋着头不紧不慢地吃完。

随着父母的牙口越来越不好,父亲对汤面的偏好更加明显。每次回去,我都要给二老做一顿汤面。

做汤面时,已显出老态的父亲还是爱盯着看。有时,很着急的样子,但又怕我反感,欲言又止。此时,我开始同情脆弱的父亲,主动提出让他给我点儿建议。有了我的同意,父亲来了自信,从和面一直说到出锅,说的还挺细。

这一次指点后我确定:父亲真的会做汤面。

我想,父亲肯定是出门后,住车马大店经常给自己做汤面,只是回到家里,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指挥着他的行为,让他从来没有给我们展示过他的烹饪技巧。

几次指点我做汤面的细节、火候、技巧后,我确信:父亲不但会做,而且是一位做汤面的民间高手。

父亲告诉我,面片是汤面里最好吃的一种,府谷人称揪面片叫“活捉面”。

冬天,从凉房拿回面要等面“醒过来”。要用温水和面,和面要软一点但不能沾手。面和好后放上半个小时,在擀面前要再揉两次,揉面要缓,擀面要慢,要薄厚均匀,揪面片要快,揪得如指头那么大。要掌握好火候,做到面擀好、切好,正好水开,要直接揪入开水中。

最好用带皮的五花肉做汤,用中火逼出油后改大火放入葱花、姜末,炝出第一波香味,用酱油二次炝锅给肉上色,在热锅里放入调料第三次炝锅后再加水,水开后放入姜丝儿和盐。

土豆切丁,用冷水浸泡,去掉表皮的淀粉。炝锅后,先倒点醋或放入去皮的西红柿后再放入土豆。这样做出来的臊子土豆成型、汤清水利。

猪皮煮烂后起锅时撒上葱花,这叫“生葱熟料”。

做好汤后再准备开水煮面,让臊子自然凉一会儿,让面与臊子有一点温差,面煮熟后要直接捞入汤中,这样做的面才入味。

要用大碗盛面,最好一碗正好够吃,这叫“第一碗面好吃”!

照着父亲的指点做好一盆面,我父母正好每人一大碗。

倒点醋,就着酸咸的蔓菁丝,父亲吃得很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一会儿,父亲的碗底朝天,没留下一点汤汁。

从他的吃面的声音、速度和表情上我看得出,我们的配合相当成功,父亲非常享受。

在那一段幸福的时光里,我做汤面的水平有了质的提高。

有时,我会与爱吃面的朋友谈起做汤面的技巧,一向低调的我会自吹:如果失业了,我就开一家小面馆,肯定会生意兴隆。

后来,在家做饭越来越少,我还会偶尔显露一下我做面食的水平,他们都非常喜欢我做的汤面。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汤面里浸润着父亲的教诲,饱含父亲的味道。

如今,我特别怀念那时与父亲一起做汤面的过程,怀念父亲津津有味吃我做的汤面的情景。

假如父亲还在,我一定会主动请父亲再次对我做的汤面进行点评,当然,如果真的有此机会,我会认真倾听父亲讲述他的人生,虚心请教他对做人做事的看法。

我还要尽全力把做汤面的技巧展现给他,为他老人家做上一大碗他最喜欢的汤面,看着父亲津津有味地、用缺了牙的嘴快速吃完,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愿天堂里的父亲天天能吃到自己最喜欢的汤面!


逝去的炊烟


看到乡村飘散的袅袅炊烟,心中就会升腾起一股暖流,不由得会想起勤劳善良的母亲,想起儿时那个贫穷又快乐的家。

懵懂的记忆中,我们每天穿着破旧的衣服,在那个狭小的土屋里,在那个杂乱的院子中,在那个泥泞的小巷边,一边玩耍,一边饥饿地等待着母亲回家。

每天一下班,母亲就会急匆匆地赶回家,一进门,顾不上喝一口水,就点燃了那盘连着大炕、被烟熏得黝黑、放着一大一小两口锅的灶台的炉火,开始给我们做饭。

母亲一回家,家里就有了炊烟。炉膛开始冒烟,然后蹿起火焰,锅里升腾起热气,屋子里传出锅碗碰撞和蒸煮煎炒的声响,那个低矮潮湿的小屋顿时有了生气,散发出温暖香甜的气息。

母亲做饭的温暖情景日复一日,让幼时的我对炉膛里的火苗、烟囱里的蓝烟、锅里的蒸气和做饭时的声响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母亲回家,我就会欣喜,感到踏实,感到幸福,我会长时间跟着母亲,看着母亲做饭。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冲着母亲一个劲傻笑。

在我看来:母亲做饭发出的声音就是世间最悦耳的音乐,那空中飘浮的烟火就是在优美地舞蹈,忙碌中的母亲就是最美丽的,母亲做的热腾腾的饭菜,就是对我们最深沉的爱。

虽然那时的日子家家都不富裕,但在与邻居的条件和小伙伴的比较中,我感觉到了我们的贫穷、卑微和与众不同。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为了一家十口人的一日三餐,父母用尽了心力。那时,我已明白:炊烟就是我们家的呼吸,没有了炊烟就代表着一个家的死亡。我已清楚地知道:只有母亲在家,我们那个破败的小土房才能称其为家,是母亲用一生的辛劳保持着那缕炊烟的生生不息,延续着我们那个穷困的家脆弱的生命。

在四季轮回中,我发现,那炉中的火焰和炊烟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会随着季节更替、天气的变化不时地发着它的小脾气,做着一些让母亲难以控制的恶作剧。

开春的大风,把炉膛的火焰吸得“呼呼”响,将火苗快速吸向后膛。母亲将大锅下的炉灰堆起,在锅底只留一条缝,把烟道封堵得留下一个孔,但还是无法阻止火焰向着烟囱的方向快速流失。母亲需要提前淘好了米,准备好土豆、酸菜、葱蒜,才点燃炉灶,然后开始快速地做饭。饭快熟时,就得将炉内剩余的炭火埋入炉灰中,作为下一顿饭的火种。

无风的夏天,虽然母亲已将“炕灶”改成了“直灶”,但炉膛里的火焰还是会打盹,经常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长时间也烧不开锅中的水,这可愁坏了母亲。我们帮着母亲清理疏通烟道;爬上房顶,测着风向,调整一下烟囱挡风砖的位置,增大烟囱上风的吸力;帮着母亲拉风箱,用竹编的锅盖或硬纸壳儿使劲地给炉膛内扇风,才能帮着母亲艰难地做熟一顿饭。

到了盛夏,家里热得像蒸笼,母亲把灶具搬到了院子里,在父亲搭起的“春灶”上做饭。

骄阳下,母亲正在做饭,一阵急雨突然降下,母亲慌忙盖好锅盖,跑回家里躲雨。有时,雨长时间不停,母亲就得冲入雨中,快速、用力端回那个滚烫的大锅和锅中满满的一锅饭菜。

连阴的雨季,母亲重新将灶具搬回屋里。长时间不起火的炉灶在低气压下像被堵塞了烟道,蓝烟从锅沿四周的缝隙中汹涌而出,一氧化碳溢满了潮湿的小屋,呛得我们鼻涕眼泪直流。母亲将仅有的两个狭小的门窗打开,任由着风雨吹进来,替换着屋内空气,但无法阻挡滚滚浓烟的涌出。

深秋,我们装饰炭房储满煤炭,帮母亲清理好炉筒,在地中央安装一个铸铁火炉,在门上吊一个百衲布帘,给漏风的窗覆盖上一层塑料布,做好了迎接漫长寒冬的准备。

当院外冰雪料峭、寒风刺骨,西北风发出呼啸汹涌地将大地吹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母亲将屋里的火炉烧得通红,做饭时,顺带将火炕烧得滚烫,把那个四面漏风、风雨飘摇的小屋打造成温暖的安乐窝。

我们围坐在温暖小屋炕中间的小桌旁,被母亲做饭散发出的仙境般的蒸气和香气笼罩。做完作业,吃了晚饭,一起玩起快乐的游戏。

多年以后,贫穷的日子离我们远去,住宅楼替代了低矮的小土房,打炭、烧火、掏炉灰的做饭方式成了历史,暖气、燃气和电器代替了土炉灶,人们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了出来,不再为了一顿饭而忙碌几个小时,有了大把的时间享受着悠闲,享受着美好幸福的生活。

城市里已见不到炊烟了。

现在的生活好了,负担轻了。闲暇多了,会怀念起过去的那些苦难和甜蜜的时光。多年见不到以前生活的情景,有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堵在心间,急切地想去寻找那些远去的时光,想再次感受一下母亲在身边的温暖。

喜欢来到郊区,看一看乡间那些残垣土房,瞭望屋顶的袅袅炊烟。进入农家小院,与像父母一样忙碌的农人聊天。吸吮一点那些久违了的烟火气,重新感受原始的家的呼吸。

将那些熟悉的、即将失去的痕迹用相机定格下来,心中孤寂时,时时拿出来品尝,回想着酸甜苦辣的过去,感激父母付出的恩情,也由衷地感恩这个幸福美好时代。

人生很长,长得要活百年,要经无数的坎坷与艰辛。与父母亲人共度幸福的时光很短,短得如指缝滑过溪水。当我握起拳头想尽力抓紧那些美好时,它却倏然流过我的指尖。低头看去,手中已空无一物,只留下无解的惆怅与虚幻的记忆萦绕在心头。


质朴的黄萝卜


黄萝卜是一种生长期短、产量高、适合在干旱寒凉的北方黄土地上生长的植物。在鄂尔多斯和陕北地区,一般在秋季小麦、糜米、玉米收割后,与大白菜、蔓菁一起补种第二茬。由于黄萝卜的这些特性,在困难时期,人们会在秋季大量补种黄萝卜,以补充冬季短缺的食物。

20世纪90年代以前,在鄂尔多斯和陕北地区,黄萝卜仅次于大白菜和土豆,冬储量排在第三位。

黄萝卜在食物中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既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蔬菜,也不是粮食,更算不上水果。

黄萝卜有着倔强的性格,人们用各种烹调方法对黄萝卜进行改良,但很难改变黄萝卜有些僵硬的口感和那股淡淡的甜味。在那个缺肉少油的年代,用黄萝卜炒菜,味觉不如白菜;用它烩菜,不如土豆好吃;腌成咸菜,不如蔓菁玉头清爽;拿它调凉菜,口感不如黄瓜;经过蒸、煮、烧、烤,味道不如南瓜和红薯;把它当主食,填不饱饥肠辘辘的肚皮,甚至,吃多了还会反胃。

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首先得解决温饱,然后才能考虑味觉感受。如何将数量不小的黄萝卜制作成可口的食物,用它填饱家人的肚皮,是每个家庭面临的现实问题。

当然,黄萝卜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上小学时,黄萝卜是我们每天早餐后的一道甜点。

在寒冷的冬季,头一天晚上,从一大堆萝卜中挑选两个品相好、身材顺溜、小屁股的黄萝卜,放在室外窗台上冷冻一夜,第二天带到学校。早自习后,同学们围着烧得通红的洋炉子,将窝头烤成焦黄的颜色。咬上一口散发着焦香的窝头,啃一块冻得铁硬的黄萝卜,还真有点冬天抱着火炉吃冰淇淋的感觉。

最成功的改良,要数用黄萝卜做饺馅。

削掉黄萝卜的根须,刮皮洗净,擦成丝儿,放入开水里焯三分钟后捞出,挤出多余的水分,攥成一堆圆球,细细剁碎,加入油盐、酱醋、葱蒜和调料,搅拌均匀,就是黄萝卜饺馅。如果有点肉,那可是当时最好的美食。大家亲切地称黄萝卜馅饺子为“黄大肚”。这种略带甜味、没有油水的饺子也只能在节日里才能吃得到。

中国人都知道“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如果一个人经常能吃到黄大肚,背后会被人羡慕嫉妒恨地咬牙夹扭:“不要看那‘家斯’穿得烂、走得慢,人家可是‘偏食圪蛋’家常饭!”

每年,我们都能吃几顿“油梭子黄大肚”。

油梭子就是动物油脂提炼后剩余的残渣。如今,年轻人会将它扔掉,而那时,油梭子可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难得的美食。

那个时代的人,都对油梭子黄大肚饺子有着深厚的感情,直到今天,同龄人相聚,还要点一盘油梭子黄大肚饺子当腰点。只是此时,人们的口感比以前细腻挑剔得多,每个人对美食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一次同学小聚,点了一份油梭子黄大肚蒸饺。一位美食家同学当着众人,向厨师提出改进建议:黄萝卜与油梭子的比例要三比一,少放一点盐、酱油和调料,以保留黄大肚那种特别的味道;将油梭子用大火炼成焦黄,但要在油梭子里保留一点油。他向同学们解释:这样做出的油梭子黄大肚蒸饺咬一口,不但能品尝到烫、脆、鲜和黄萝卜淡淡的甜味,还要让油梭子里的油香在嘴里长久地回味。大家听后,咽着口水,鼓掌表示赞同。

说实话,遍尝了几十种饺子后评价:黄大肚的味道绝对没有猪肉韭菜、羊肉香菇、鸡蛋虾仁馅饺子好吃,但每次朋友相聚都会上一盘黄大肚。我认为:吃黄大肚时,我们品尝的是儿时的那些美好,黄大肚那种特别的味道,犹如一组密码,已深深镶嵌在我们的味觉记忆中。

更让我们惊喜的是,在制作黄萝卜馅的过程中,会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萝卜甜甜”。

焯过黄萝卜的水经长时间熬制,会变成一种棕色黏稠的美食,那就是萝卜甜甜。

那时,糖非常稀罕,凭票供应,根本满足不了我们对甜味食品的需求,萝卜甜甜自然就成了糖的替代品。

母亲熬好萝卜甜甜,分给我们每人一点,然后将剩余的藏起来。但无论藏得多么隐蔽,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慢慢消失。我们用它拌米饭、蘸发糕、泡水喝,只要不是咸的东西,都可以与它搭配成美味。有时,我们头痛脑热,母亲会用它给我们当药喝,你别说,喝上一口萝卜甜甜水,马上就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萝卜甜甜不但是我们那时的美味,近几年参加宴会,萝卜甜甜还会伴随着油糕,每次都会出现在大型宴会的餐桌上。

在我的记忆中,黄萝卜也就这么点优点。

90年代以后,人们的肠胃经历了三十来年“肥酒大肉”洗涮,普遍地“三高”指标亮起了红灯。每次体检,医生都会强烈建议均衡饮食、健康饮食,让黄萝卜的优点逐渐显现了出来。

照着保健菜谱做菜,才发现黄萝卜有很多的烹饪方法。

黄萝卜可以与任何肉食搭配,不但不会改变肉食原有的香味,还可以去腥、去膻,还有补气和平衡营养的功效。

熬粥时,加入黄萝卜丁,是孩子成长过程中最好的一道加餐。

腌制成酸辣萝卜条,味道无可替代。

黄萝卜的色彩赏心悦目,可雕成花朵点缀高档宴会餐桌,给人们带来喜庆,与红椒、黄瓜等各色蔬菜搭配出艳丽的色彩,是餐桌上的一道清爽风景。

查阅了一些资料,才知道黄萝卜还有很高的保健和药用价值。

在北方,民间有一种说法:“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处方。”黄萝卜被中医称为“平安菜”,被誉为“小人参”。

黄萝卜中的胡萝卜素含量极高,可满足人体所需的维生素A,预防夜盲症;黄萝卜纤维含量高,可改善消化不良,提高肌体组织形成,增强人体抗病能力;黄萝卜中的果胶酸钙能降低胆固醇,预防冠状动脉疾病和中风,有降压、强心的作用;黄萝卜中含有一种降糖物质,非常适合糖尿病人饮食……

“鱼生热、肉生痰,萝卜青菜保平安”。

今天,我才发现,在物质生活高度丰富的今天,朴实、低调的黄萝卜,不但给我们保留了儿时那些美好的回忆,丰富了人们的餐桌,还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意外的惊喜,让我们在品尝美味、欣赏色彩、带来快乐的同时,也护佑着我们的健康平安。


鄂尔多斯“酒文化”


鄂尔多斯与陕北为邻,陕北人的倔强、厚重、木讷与蒙古族奔放、豪爽、大气用“酒”在鄂尔多斯进行了充分调和,形成了憨厚、朴实、热情、包容的鄂尔多斯性格。

有一种对蒙古族都好酒的误解,甚至有些人认为,蒙古人都是“今夜不醉不还”的缠酒。其实,我见过的蒙古族和汉族好酒的比例差不多,和汉族人一样,蒙古族也有不少滴酒不沾者,当然,也不乏有二斤不醉者。

蒙古民族有着非常深厚的“酒文化”。

我在草原上参加过纯正的蒙古族喜宴。宴会上庄重典雅的民族服饰,恰到好处的传统礼节,底蕴深厚的婚礼仪式,都包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对客人最高的礼遇是在宴席上“放羊背子”和主人全家一起用连续不断的歌声为客人敬酒。酒过三巡后,由客人互敬,自行掌控。宴会的时间很长,甚至是彻夜欢乐。席间,发现年轻人过量或拼酒,年长者会平和善意地制止。喝至中途,随着马头琴声大家共同唱起欢快、悠扬的蒙古族歌曲,所有的客人都会被那种氛围感染,不由得融入其中。一直唱到月明星稀、唤出东方晨曦,感觉蒙古族祝福的歌三天三夜也唱不完。伴随着歌声,有人会自发走到人群中间跳起舒展优美的蒙古族舞,骨子里浸透着音乐天赋和舞蹈才能的蒙古人豪爽大气、热情奔放在此刻得以充分的展现。

宴会的全过程大家都是以酒助兴,用马头琴伴着歌声和舞蹈传达着快乐喜悦的心情,表达着对远方客人的欢迎和尊重。

他自称“鄂尔多斯陕北人”,在鄂尔多斯长大的他也受到了蒙古民族酒文化的浸润,形成了自有的一套“酒理论”。

年轻时参加了一次单位团聚。酒至半醺,蒙古族大领导让他倡议一下。他站起一时紧张无话,就主动自饮了一杯。领导问:“又没让你喝酒!”他笑答:“喝了这杯就代表我醉了,如果我说了错话,那是酒说的;如果说得好,领导一定会认为年轻人喝多了都这么有水平,平时应该水平更高!”

一番话说得在座的同事哄堂大笑、频频点头。从此提振了他在众人面前表达的自信,在他内向、木讷的性格里开始融入了幽默和豪爽。

毕业三十年后第一次同学聚会,部分同学端着个架子互相暗中较劲,场面有些冷甚至尴尬。他站了起来对大家说:“今天是同学聚会,我们之间的身份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在这里,没有领导也没有富豪。领导也是你们单位的领导,不要给同学这儿当领导;如果真的有钱,就给困难的同学赞助上点儿,从今后,同学们都尊重你、抬举你,每次同学聚会都会把你安在正席上!”

话音一落,同学们齐声鼓掌叫好,一下打破了僵局。

席间有同学站起:“我提议,如果以后在同学聚会时再有人称呼职务,其他同学要在后面给加一个不雅的字!”大家齐声赞成。

从此同学聚会,再无人称呼职务,领导同学也变得谦逊低调,普通同学也不在领导同学面前低三下四。有钱的同学还慷慨解囊,让贫困同学得了一些实惠,解决了困难同学的一些实际困难。席间,无论官职、不管贫富,均以“必须喝潮、不许喝醉”为原则。喝酒时同学们互相照顾,每次都能喝得平安、气氛热烈、尽欢而散,达到了“喝一次酒顶握三回手”的效果。

多年来,也许确实是酒量不济,他对给人灌酒或以醉为目的的喝酒方式非常不认可。

二话不说,先干两碗,没等潮、已先醉,眼喝成个盯瓷,剩下就是自说自话、胡言乱语,吐得昏天黑地。一天三场,喝得不知姓甚,喝得寻不见家、认不得老婆。本来已醉,有人还再打劝,醉者不知,在“坏意”地劝说下一饮再饮,醉得不省人事、丑态百出。

面对这种局面,他会单独在耳边悄悄告诫:“做人必须实在,喝酒可以耍滑!”

他最喜欢的喝酒方式是:假期周末,请一位德高望重、胸怀博大的长者,请两个风趣幽默、能歌善舞的智者;邀一二才华横溢、志趣相投的知己,约三四知根打底、心地善良的挚友,相聚五六人,“四两保底不封顶”。

第一阶段喝的是赞美、尊敬与感恩;

第二阶段喝的是幽默、睿智的故事;

第三阶段喝的是回忆、童年和欢乐;

第四阶段由一人牵头,一起附和着唱起最熟悉的老歌。大家仿佛在《乡间小路》《垄上行》碰到了《采蘑菇的小姑娘》,和《同桌的你》在《外婆的澎湖湾》《踏浪》,与《蒙古人》一起《陪你一起看草原》见到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沉浸在连续不断的老歌里,大家彻底打开了胸怀、放飞了自我,仿佛又回到了欢乐童年,从心底里真切地感受到生活的幸福、快乐与美好。

“好酒、好菜、遇好人,人对、事对、喝不醉”,“不喝酒时是观众,喝了酒都成了歌手”。相聚者在不断的欢歌笑语中增进了友情,在节假日里享受着生活,让工作的紧张和压力得以彻底释放……

有人对喝酒极不认可。他与人有一段对话。

问:酒是好是坏?反问:馒头是好是坏?回答:当然好!反问:一顿吃几个?回答:一个半!反问:一顿吃六个会怎样?

……

其实,“好坏不在酒,而在人”!


感恩玉米面


20世纪80年代以前是计划经济时代,城里人凭票证购物,粮食按人头配给,未成年人每月口粮十几斤,重体力劳动者三十多斤。

供应粮主要有玉米面、白面和糜米,还有少量的小米、荞麦、莜面、软米和大米,有一段时间,还配给陈年高粱米和无糖红薯干儿。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头一年秋天还是娇羞粉嫩的甜玉米,怎么像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下放到了“窑道三场”,隔年就变成难以下咽的粗粮。

由于玉米面的供应量占到了口粮的一半以上,成了左右一家人温饱和幸福指数的主要指标,因此,如何利用玉米面,成了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于是,大家想方设法对玉米面进行改良,让玉米面吃起来顺口一些。

二十岁以前,除了过年和重要节日,玉米面窝窝几乎每天一顿。

玉米面窝窝主要分两种:正宗的纯玉米面窝窝叫“烫面窝头”,在满汉全席中还有一席之地,叫“御膳窝窝头”。皇上吃的窝窝头肯定与民间的不一样,否则,满汉全席在我看来也就一般般!

窝窝头的民间做法是:将玉米面用“暴滚水”烫着和好,然后捏成小孩拳头大小像山的形状,小山是中空的,所以,大家又称它“大眼窝头”。

刚出锅时,大眼窝头有着金子一样黄灿灿的磨砂感,趁热吃还有些黏甜,稍冷却后会发僵发脆,掉地会弹起,风干后非常坚硬,砸了脚面很疼,用力扔在砖墙上,会碎成块儿。

另一种是用玉米面发过后的“起面”窝窝。

头天晚上,将玉米面拌成糊状,放在紧靠炕台的锅头,第二天下午,面自然发酸,放入碱面或小苏打,掺点白面,搅拌均匀,摊在后锅的蒸笼里,用大火蒸二十分钟,揭锅,将一整块浅黄色窝窝用菜铲子分成十几个方块。

这种窝窝软软的、虚虚的,表面发光,中间有气泡,拿着、看着、闻着有点像蛋糕,人们亲切地称它为“发糕”。

我对这种窝窝有着深厚的感情,因为它每天不离不弃地陪伴了我二十多年。

还有一种窝头叫“假馒头”,就是给窝头穿了一身白面外衣,由于这种做法太费时间又浪费白面,我见过但没做过。

我很小就主动帮着母亲蒸窝窝,这让我得到了爱劳动的好口碑和母亲对我的偏爱,也提升了我的味觉,让我成了一个蒸馒头的高手。

其实,不是我天生勤劳,而是因为馋。我帮母亲做窝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往玉米面里多掺一点白面,让窝窝的口感更好。全家人对我蒸窝窝的技术一致认可,经常夸我蒸的窝窝像馒头一样好吃。只是一到下半月,母亲会看着快见底的白面瓮发呆。

夏天,母亲经常用玉米面刷凉粉。凉粉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黏黏的,吃着顺口又败火,我们都喜欢。

但凉粉“水性”,吃了三大碗把肚撑得滚圆,尿上两道就没了。中午吃得很饱,下午放学等不上饭熟。

用玉米面刷凉粉,需要放入一定量的“蒿籽”才能让凉粉有黏性,吃多了会便秘。

“钢丝面”是对玉米面的一种重大改革,可算作当时条件下粗粮细做的一大创新,打破了玉米面无法做成面条的现状,让玉米面的形象和口感有了质的改变,受到很多人的青睐。

将玉米面经过高温高压制成细细、硬硬的圆形面条,像金黄色的挂面。

虽然我反对挑食,但我的胃对钢丝面却无法适应。吃了两顿就再也无法忍受,要求母亲在蒸钢丝面的时候给我另外蒸几个窝窝,即便是那种我最不喜欢的、不掺白面的大眼烫面窝头也行。

若干年后,玉米面退出了人们的餐桌,有些好事者开始返古,于是,餐桌上又出现了玉米面窝头,更有甚者,还上了钢丝面。如今的玉米窝窝已进行了彻底改良,去掉了玉米皮,做工非常精细,配料也相当讲究,有的玉米面窝窝全用小麦面加工,再上一点色素,但我还是不爱吃。对待钢丝面,我的态度更加强烈,要求当场撤下。因为一见到钢丝面,我的胃会隐隐作痛,我发现,我得了钢丝面反射综合征。

无论是从听觉上、视觉上、味觉上,“摊画儿”可算作玉米面中的上品。

摊画儿用一种特殊的灶具——“画儿鳌子”制作,画儿鳌子那黑黑厚厚圆圆重重的样子非常可爱。

将玉米面掺入白面,放点糖精,用温水搅成均匀的稀糊,一根筷子上扎一棵削了皮的土豆,将土豆的顶面削平,蘸上葫油,抹在烤得滚烫的画儿鳌子上。油遇高温,跳起了舞蹈、冒着油烟、散发出阵阵焦香。舀满满一勺面糊从中间向外转着圈摊成薄饼,盖上重重的铁盖儿。一会儿,油与面食被烤发出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家,将我们包围在香味中。揭盖儿,摊画儿被烤得焦黄甚至还有些焦黑,被母亲快速铲在盆内。一刻没离开母亲身边的我,已忍不住伸手快速揪了半块,边吹边倒手,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觉得烫也是一种很香的味道。

回想那种情景,至今心中还有实实在在的甜美。

说了一些玉米面不好,感觉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应该深深地感谢那些看着不起眼、吃着不顺口,甚至还会让我的胃不舒服的玉米面,因为她不离不弃地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给了我成长所需的营养,让我平安快乐地长大,也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们今天生活的幸福与美好。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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