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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万胜散文小辑

点击率:1972
发布时间:2021.10.15

陪母亲吃饭


陪母亲吃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母亲前些天从神木下来看我,可我早上7点出门去上班晚上9点多才回来,陪母亲没说半小时话,母亲就催我早点休息,说我工作太忙太累,一天到晚休息不好,严重缺觉。可我爱和母亲说话,听她说老家的人和事。我明显感觉今年过来母亲身体大不如前,爱人说母亲体力不顶去年,让我带母亲去二院全面体检一下,可我工作太忙。我给了妹妹3000元并给二院外联部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妹妹带母亲去全面体检。那个朋友很给力,派了一个护士陪着母亲和妹妹从上午8点半体检到11点半,可以说几无漏项。我决定每年给母亲体检一次,一有小毛小病立马医治,不能像老家的那些叔叔姨姨们,小病拖大,大病拖重,直至陷入恐慌。昨天上午体检的,报告还未出来,我估计没什么大事,因为母亲从年轻时身体就不大好,曾三次涉险。一是2002年因卵巢囊肿在西京医院住院三十天,有惊无险;二是去年突然颅压升高,吃啥吐啥,喝水也吐,是神木交大医院王涛院长救了母亲,转危为安,有惊无险;三是今年4月母亲突发脑梗,已不能站立,母亲还不肯让父亲给我打电话,怕影响我的工作。所幸两个兄弟及时把母亲送入神木市医院,影像科康小军等众朋友帮忙,及时CT,及时溶栓,在医院住了7天就出院了,完好无损,没留下一点后遗症,有惊无险。想想,母亲真的福大命大造化大。

爱人说下午要请母亲吃火锅。我一下班就赶到老庄火锅店,母亲、爱人、妹妹、女儿都已入座,就等我。母亲看见我从包间进来不由得笑了,说,食堂吃又得花百儿八十,哪顶家里做的吃得舒服。一顿火锅能买几袋子大米白面呢!女儿说,账不能这么算,各是各的味。妹妹不时地给母亲的锅子里夹肉夹菜,还一个劲地催母亲吃。母亲吃得慢,我看着母亲,想想她这几十年实在不容易。爱人也不时地给母亲的锅子里添肉,我看得出来,母亲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小小的满足和巨大的幸福。女儿说,这段时间她要陪奶奶把榆林的好吃的吃遍,母亲听了笑得一块豆腐从嘴里滑了出来。妹妹说母亲的两个牙得安呀,不牢靠了。我说在榆林安吧,妹妹说神木的一个牙医是她的朋友,技术好又便宜,我说好那我出钱。母亲听了说,把牙安好就能啃骨头了,我们哈哈大笑。真的,不然母亲只能吃绵软的饭食了。我给女儿说,从明天起你就陪着奶奶满榆林城寻好吃的,母亲说,她能吃多少!一顿火锅老少三代浓浓亲情孝为大爱。


母亲的期望


从小家贫,母亲多病,父亲一个人辛勤劳作养活着一大家人。父亲的艰辛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毫无办法。母亲常常抱着弱小的我说,孩子,长大后好好读书,妈不图什么,就盼你初中毕业后回来当个生产队会计,给你爸派工派个苦轻活。当时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愣愣地望着她。有时也见她抹眼泪,有时也听见她长长地叹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学的第一课就是饥饿。虽然父亲很能干很勤劳,左邻右舍都说父亲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手能提肩能担背能扛,队里一派活,好多人争着抢着和父亲搭伙干,是挣10分的壮劳力。可就这样,年底一算账,我家不但分不得粮,还得倒给人家找工分,原因是母亲有病不能上地劳动,再加我们兄弟多,一平均就成缺粮户了。因此就得挨饿。我家的小米粥,唉,不能说粥,只能说是米汤,清得能照见人影影。

为了不致第二年春天闹饥荒,每到腊月初,父亲几乎把各个生产队的打谷场以一两块的价格买了,引上我,带着小锄、箩、布袋等工具去挖场皮。主要是把碌碡压在地皮里的米豆等粮食用小锄抠出来,再用箩子一筛,把土漏下去装进口袋,回去磨成面蒸着吃窝窝。

陕北的腊月正是天寒地冻时,北风刀子似的刮,我冻得不住地发抖,棉袄里的棉花是母亲从大人旧棉袄里掏出来再撕开一层一层铺进去的,可想而知,它基本不怎么保暖了。脚上没袜子穿,老布纳鞋被北风吹得硬邦邦的,我的脚面冻得红一块紫一块。我和父亲圪蹴在场上,顺着风低着头一劲地抠着场皮。第一次和父亲抠场皮我5岁,这就是生活。人生第一课就是苦难与饥饿。

春三月往往是断粮的日子,尤其对我家来说,家大人多,不断粮不由你。我作为家中的老大,稀米汤水水往往让给了弟妹,饿得不行了就往嘴里塞一颗盐,解饿。以至于我现在对味重的饭食还是很感兴趣。当然,要度过饥荒,离开外爷的帮助是不可能的。我记得每次高家堡赶集,外爷总是给我家背十多斤小米,还给我一毛钱,让我买饼子吃。但我把外爷给我的毛毛钱都攒起来了,为的是给多病的母亲付药线。

到我上学的年龄,母亲从笸箩里倒出一堆碎布子,用了两天时间母亲就给我做了一个花花绿绿的书包。我第一次佩服母亲就是这个书包,没想到母亲的手这么巧,竟把一堆破旧的各式各样的碎布布缝成一个漂亮的书包。我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好好读书,给母亲治好病,让我家成为余粮户。

上学后的第一件烦恼事来了,我交不起5毛钱的学费。我怕班主任老师催要,常常迟到早退。母亲发现了这个事后,有一天专门到地里摘了一小筐筐红豆去了班主任范老师家,让缓一缓秋后交。秋后还是交不上来,我家攒的毛儿八分基本上给母亲看病了。5毛钱的学费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自卑什么是自尊,几乎成了压垮我的一根稻草。

没想到,范老师在一次家访后把我家的贫困情况如实向校长做了反映,并建议学校免去我小学五年的学费。这让我高兴不已,父母一个劲地夸范老师夸校长夸共产党。我放学一回家或早上去上学,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这些人的恩情。母亲看我学习劲头一天比一天足,她再不提让我当生产队会计的事了。她要我当干部,为穷人多办事,最低也不能让他们挨饿了。这是母亲后来对我的期望。


母亲的鼓励


上小学五年的学费两块五,在班主任范老师的努力下,学校终于给我减免了。母亲为此高兴了许多天。但父亲更多的是自责,他觉得自己太无能了,连每学期5毛钱的学费都挣不来。我常常在深夜醒来时,还听到父亲和母亲在说话,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想办法挣点钱贴补家用。

挣钱谈何容易,连房前屋后的自留菜地都当资本主义尾巴给割了。市管会和民兵小分队管得紧,一发现小商小贩,不是没收东西就是把人捉进市管会训斥一顿,因此高家堡的集市很是萧条。一连数天,父母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挣钱法子。

父亲一直在等待机会。母亲已死心了,她除了负责全家人一日两餐的清汤寡水外,就是不时地鼓励我好好学习。看着父亲里里外外苦熬实受还挣不来两顿饱饭,看着母亲常常无米下锅的愁肠样,我除了好好念书再给家里也顶不上什么事。

那个时候放学后的娱乐活动有两项,一是扛胛子一是打包。扛胛子就是两个小孩各把一条腿用一只手盘起,单腿跳跃,用那条盘起的腿的膝盖顶撞对方的膝盖,谁耐不住手一滑盘起的腿一落地就输了。打包是小孩们用写废的纸交叉叠成厚厚的正方形,一方放在地上另一方拿着自己的包往地上的那个包打,一递一回,直至把包打翻个个,谁的包被打翻就输了。往往,我们一帮小孩玩得忘了回家。往往,街道上响起母亲们唤儿的声音。母亲也不例外,把贪玩的我叫回去一顿数落。母亲说,扛胛胛弄不好会受伤的,打包能打来什么,打来吃了还是打来喝了,你看谁谁家的孩子把书本纸都撕下叠了包了,你不能向他们学习,以后放学端端地回家,吃完饭就看书写作业。

母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封皮和封底破烂的《水浒传》,说,有本事写完作业把这本书看了,看完给妈讲。我如获至宝,急切地翻阅起来。说心里话,我早就听二大讲过《水浒传》,他说一百单八将个个是英雄好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我读《水浒传》第一遍时,似懂非懂,不少语句只能揣摩个大概意思。读第二遍时基本能看懂了。有一天晚上,我给母亲认认真真地讲了阮氏兄弟的故事,讲了林教头风雪三神庙,讲了鲁智深三拳打死郑屠户,讲了李逵斧劈吃母的老虎,讲了景阳岗武松醉打老虎,讲了梁山好汉三打祝家庄,讲了宋江率众打田虎征方腊最后仅剩36将,等等。母亲听得非常入神,也不时唉声叹气,她为一百零八将的命运叹息。母亲说,英雄好汉都是正义的化身,他们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就是为让这个社会好起来,为让不公平的事变得公平起来。母亲又对我说,学校免除了你的学费并不单是咱家穷,比咱家穷的人家多了,学校是看到你是个念书的好苗苗才免的,你千万不敢对不起学校,只有把书念好了,有出息了,才能对得起学校。母亲还说了很多很多,我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生怕漏掉母亲的一句话。


母亲的担忧


穷得实在支不住了,父亲终于准备冒险。我发现他几夜没有睡觉,不时和母亲嘀嘀咕咕什么。我猜想父亲肯定“投机倒把”,但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一天夜里我又听到母亲颤颤地说,让人逮住咋办呀?父亲说,大不了被没收了,他还吃人呀!母亲说,没收了咱不就赔惨了?叹了一声,父亲又不吭了。但我隐隐感觉到父亲准备干一件大事。

第二天上午,父亲拿了一条打着补丁的布口袋出门了,中午时分背回来10斤麦子。他是去高家堡城外五里的斜马沟村找的远房亲戚屈来赊来的,说好一斤麦子5毛钱。

母亲赶忙把装麦子的口袋放在磨盘上,父亲三下两下把磨棍绑好,开始了磨面。那时候一斤上好的麦子能卖5毛钱,一斤麦子能磨七两白面,一斤白面能烙14个饼子,一个饼子能卖1毛钱。我这才明白,父亲赊得麦子磨成面再烙成饼子是准备去集市上卖。我不禁捏了把汗,如果让民兵小分队或市管会的人逮住,除了饼子没收外,还得坐学习班。这也是母亲的担忧。

但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能挣两个钱呢?天一黑,母亲就把灶火烧旺了,大铁锅发出嗞嗞的声响,让人心里不安。父母鼓捣了近半夜,把磨下的面烙出80个饼子。父母似乎很兴奋,一黑夜不睡,翻来覆去算这80个饼子卖出去后能挣多少钱。能挣多少钱?卖好也挣不得十块钱。

又迎来了高家堡赶集的日子。四邻八村的老百姓有事没事都爱来高家堡赶集,图的就是个红火。中午11点,母亲用一只破旧的小布袋给父亲装了20个饼子,父亲往胳肢窝一夹,贼似的溜出了门,东瞅西看地钻入大街上的人群中……

父亲一走,母亲赶紧把剩下的60个饼子藏在一只烂瓮底,上面放了一堆烂棉絮,又扣了一只烂筛子。虽然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母亲的心咚咚地跳得厉害。她舍不得给我吃一个,我也不企望能吃上,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母亲刚从茅坑小解回来,父亲就被两个市管会的人押回来了。母亲的脸一下就放灰了。赶快把剩下的饼子交出来,不然就让你老汉去坐学习班。一个市管会的人恶声恶气地说。我看见母亲的眼泪流了下来。父亲说,拿出来吧。

父亲第一次的商品经济活动就这样失败了,但母亲不甘心。母亲抹干了泪,说,我找党义去,让他给王林忠说个情,看能通融一下不。党义是高家堡派出所所长,下队时在我家吃过派饭,母亲给党所长吃了一顿糜子窝窝,这对于我家来说就是上好的饭。母亲觉得党所长是个好人,她投他,肯定能说动市管会主任王林忠。党所长一听母亲说完,非常同情,径直和母亲去了市管会。王林忠主任也很同情我家,但政策不允许我父亲“投机倒把”。王主任给我母亲塞了两个饼子说,拿回去让娃娃吃,剩下的饼子得让国营食堂卖呀,学习班不坐了,以后再不敢弄了。母亲还是不走,党所长和王主任又商量了半天,最后说,饼子卖的钱全给你,不要让你赔了。母亲根本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她千恩万谢地离开市管会。

父亲被没收的80个饼子由国营食堂以每个5分向街上的群众公开卖了,一共卖得4块钱,全返给我家还亏1块钱。市管会主任王林忠最后又给了我家十斤粮票,粮票是市管会出的还是王主任自己出的,我们不得而知。反正我家没有吃亏,因为那时2两粮票值1毛钱。谁也没想到,父亲的“投机倒把”活动以悲剧开场以喜剧收尾。

这是发生在1972年的事,母亲至今还念念不忘党义所长和王林忠主任,说他们是好干部啊,心疼穷人啊。母亲一说到这件事,就让我向他们学习。说一遍,就让我向他们学一遍。母亲说不够,也让我学不够。看来,好干部的影响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会消失了的。



小学一至五年级,生活在艰难地前进着。

失望往往多于希望,但希望给人带来的动力是无穷的。因为那个年代贫富差距不太大,无非是好一点的户子能吃上白面馍,中等户子经常吃的是黄馍(玉米窝窝),差一点的户子不是吃的杂面馍就是红馍(高粱面窝头)。对于我来说,几乎不奢望吃白馍,偶尔吃上几顿黄馍就心满意足了,大多的时候就是高粱面窝头了。

高粱面窝头比较硬,难咽,咽进去不好消化,但能顶饱。和我们一个院子住的几户人家如果拿“馍”分就再分明不过了。南房西面住的我大佬是栏杆堡公社的干部,挣有工资,当然是吃白馍的户了,我常见我大妈高高举着一个白馍,吆喝着鸡,不时咬一口馍,炫耀似的细嚼慢咽着。大妈的脸很白,身子微胖,一年四季不劳动,显得很富态,但也很能,一吃好吃的,不是举出来就是端出来,不是举着白馍就是端着肉臊子面,爱得我们院里的几个小孩直流口水,真想上去抢着吃。

常能吃上白馍的还有六大家,六大是木匠,他在东房住,他家门前是我们这个大杂院最乱的。堆有木料、半成品家具和一两件做好的家具。六大起得最早,基本和我们这几个念书的娃娃起得一样早,不是用刨子推,就是用锛子砍;不是用锯子锯,就是用凿子凿;要不就是腰猫转,眼一斜,线兜子一拉,嘣地一声,一道直直的黑线就印在了木板上,然后六大把从耳朵上夹着的铅笔取下来,沿着那条黑线一个点一个点地圈着。六大的脚下永远是翻腾的木屑柴花,埋住了他的脚。六大应该是常吃白馍的,但六妈极端仔细,六大挣来的钱全被她买成了玉米,常见六妈用笸箕把玉米上的灰尘碎土屑往出笸,然后磨成玉米面蒸成金黄金黄的玉米窝头。六妈给六大每周吃一顿白馍,吃两顿白面疙瘩,只是菜里面很少有肉,尽是土豆块块,虽然那时候一斤羊肉也就二三毛钱。

能吃起白馍的还有五大一家,他们在正房住,太阳好像是他们家的,从早到晚照上没完没了,让人既羡慕又恨。恨不得把太阳搬在我家的南房里,照屋顶照脚地,照墙壁照灶台,照大人照小孩。恨不得把太阳掰成几颗,父亲一颗,母亲一颗,我一颗,弟弟一颗,妹妹一颗,那该多好啊!五妈算是会过日子的那种,他们家既不吃白馍也不吃黄馍,而是吃两面馍。把白面和玉米面搅和在一起,蒸出来的馍既有麦子香又有玉米香,黄中泛白,白中透黄,不吃,看一眼就让人爱。尤其在天快黑时,五妈用火钳架着两个馍在炭火上烤,香气随风飘在大院里,如果你不想吃那是假话。五妈家劳力多,挣的工分多,常是余粮户,但也子女多,容不得她常吃白馍。

在这个大院里还有一户吃红馍的,那是唯一的外姓人家。住在五大家的东面,两间正房大约有一间半缩在六大家东房北墙拐子里面,可以说大半年照不上太阳。这家的男主人常年出门在外,据说跑口外,除了过年回来住几天,一年基本不回来。女主人有病,脸腊黄,又瘦,每天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去上地,两个孩子都小,像拖油瓶似的紧随着他们的母亲。你说,他们不吃红馍谁吃?

我家是一户典型的吃红馍的。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你要想改变生活,你自己就必须变得强大起来。虽然吃的是高粱面红馍,我看不出父母对生活有任何的不满,父亲总是碗一丢,劲头十足地扛起锹劳动去了,母亲在家收拾家务。母亲常对我们几个说,等你们长大了,读书好了,咱家自然就好过了。母亲的希望就在我们几个孩子身上。我作为家中老大,吃着红馍,喝着稀米汤,勤奋地读书着。

母亲出院


2021年的元旦,对于我来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母亲痊愈出院。

母亲一生多病,身体素质不太好,2002年在西京医院做了一场大手术后,十五年没得过什么病。没承想母亲过了七十却和医院又打起了交道。前年在神木交大医院住了十多天,回春妙手王涛医生把母亲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去年3月又因突发脑梗在县医院住了七天,所幸就医及时未留下丝毫后遗症。去年11月20日因咳血又住进了县医院。当时我还在湖南出差,母亲怕我担心,坚决不让弟弟妹妹打电话告诉我。等我回到神木后母亲已住了两天,在大夫的精心治疗下已无大碍。我给母亲做了肿瘤筛查,又做了支气管镜检查,排除了不良毛病。去年9月我才给母亲在榆林二院做了全面体检,几近正常。

母亲操心的事多,常常打电话不让我喝酒,操心林屹的学习,操心狗子的病情,操心妹妹的债务……每次我回神木,无一例外给母亲说,你不要操心我们的事,心放宽,吃好喝好养好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每次母亲总给我说,她不操心。可谁信呢?儿女多,母亲哪能不操心嘛!母亲总是舍不得吃好的,好吃的总让给父亲,倒把父亲吃得胖定定的。而粗茶淡饭却使母亲营养赶不上。她说肉吃多了怕得脑梗,吃鸡蛋怕胆结石,母亲实在是让病整怕了。

这次医生告诉母亲,多吃肉蛋奶,加强营养,身体好才不得病。

从昨天出院到今天,我发现母亲的饮食发生变化了,开始偏重肉蛋奶了。我给母亲说,这个腊月一定要把身体吃起来,不要瞎操心我们。你对我们最大的爱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吃好。


父母今半年收入可观


和父母拉了一晚上话,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我不时应和着,让父母拉话的兴致不减弱。一晚上,父亲和母亲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不可掩饰的笑容。父母几乎同时告诉我,他们今半年收入可观,不仅能自力更生,还时不时能接济一下乡下的舅舅。天虽然黑了下来,父亲还是坐在阳台上,一边扭头和我们说话,一边扫视着窗外。

我们这个小区不算太大,一共八栋楼,二百六十多户,全是小高层,没电梯,无论一楼上六楼,还是六楼下一楼,全靠双脚。

小区内竞争最激烈的不是停车位而是捡废纸盒和饮料瓶。母亲告诉我,小区一共有七个捡拾纸盒和瓶瓶罐罐的老年人,一刻也不得怠慢。一不小心,别人丢弃的废纸盒废纸箱和饮料瓶就被别人抢走了。她说了“抢”这个字,可见形势的确是很严峻的。

母亲说,我和你爸要捡到好纸盒甚至大纸箱子,有三个诀窍,一是要和左邻右舍处好关系,人家主动会把要丢弃的纸盒纸板饮料瓶送给你;二是眼尖腿勤,时不时要扫瞭楼门里出来的人是不是拿着纸板纸箱,一旦扔进垃圾桶就立马行动;三是临睡前再巡查一遍,有的人家肯黑夜里往外扔纸片子,这叫捡漏拾遗。

母亲说,我和你爸每两周把捡得的纸板片子用平板车装上,去八中后面的垃圾回收站卖一次,你爸驾着辕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街道上车太多,就怕碰撞上。平时捡下的纸纸片片和瓶瓶罐罐都在你的车库里堆着。

母亲说,今年什么都涨价。废纸片子也涨了,一斤能卖一块六毛钱。废铁也涨价了,一斤能卖一块三毛钱。

母亲神秘地说,你猜猜,今半年我和你爸卖废纸片子挣了多少钱?

千儿八百吧,我说。

父亲插话说,可比你说的多。

母亲兴奋地说,三千块,整整三千块。说着还用手指比画了几下。

我和你爸现在还得动,捡擦上两个,也减轻一下你的负担。今半年还给你舅舅搭补了五百元。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要知道,父亲今年七十七,母亲七十三。


母亲的身体


我是个粗人,平常不太注重细枝末节。说话大大咧咧,做事有时候也大大咧咧,不经意间,惹下不少人,招致许多非议。

其实,我对家人也一样。女儿常说,她的暴脾气就是遗传我的,这让我很无语。

但我对母亲的变化还是操心的。前几天我和女儿回家走了一趟,女儿说她奶奶住院她也没回去,她给爷爷奶奶买了十袋高钙奶粉,又大包小包不知道买了些甚,反正我车的后备厢和后座上塞得满满的。回家后,母亲乐得跑前撵后,赶紧切西瓜,毛子长毛子短地叫个不停(毛子是我女儿小名)。我父亲和孙女打了个照面,就到地下室整理他捡拾到的纸片片去了。

母亲唠唠叨叨地对毛子说,电话上给你说了几遍了,让你甚也不要买,你这娃娃就是不听,浪费这些钱做甚了么。

我发现母亲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今年4月份母亲第二次住进了县医院,一度情绪非常低落。妹妹说,母亲心小,常想儿女的这个工作怎么样那个的饥火(债务)怎么还,等等,净为儿女操心。我给母亲宽心说,你什么也不要愁,弟兄姊妹们的事有我了。母亲叹气说,你也要求人了么,钱好还,落下人情难还啊。我说,没事。为此,妹妹还给母亲找了心理医生。

母亲在医院住了十二天出院了。当时我明显感觉母亲身体大不如前,有点扛不住了。我除了给母亲买吃买喝外,又咨询了医生买了两种补充体力的营养液,并暗暗为母亲鼓劲加油,让母亲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这次回来,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母亲脸色红润,气色昂扬,走路硬把,做饭利索。做饭时我想搭把手母亲都不让,说她能行。

母亲今年住了两次院,两次都有惊无险。这次回家,母亲对我说,她想通了,以后想吃甚吃甚,想喝甚喝甚,不然攒下两个钱全给医院送了。我说妈,前几次一出院你不都这样说的?敢要落实到行动上了嘛!

让母亲真正做到想吃甚吃甚想喝甚喝甚真难。母亲一生勤俭节约惯了,怎能一下子“奢侈”起来。我给母亲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多吃蔬菜,多吃蔬菜,多吃蔬菜。母亲总是说吃着了吃着了吃着了。我发现母亲的菜基本老三样:豆腐山药粉条子。我问父亲为甚不吃新鲜蔬菜,你妈嫌贵了,父亲说。

后来,母亲一到星期五就给我打电话问我这个星期回来不了,我说回来,保准厨房的脚底下不是放着菠菜,就是豆角,不是放着回子白,就是西葫芦。还指着给我说,你还说我们不吃蔬菜着,买的都吃不完。你不要担心我的身体,营养赶上了。

我鼻子一酸,知道母亲在给我演戏。如果我不回去,肯定又是豆腐山药粉条子。母亲攒的两个钱,基本贴补了过得不好的弟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哪个也撂不下。

唉,母亲!平凡的母亲,伟大的母亲!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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