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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维佳散文小辑

点击率:1968
发布时间:2021.12.17

朱鹮之约


说来有趣,我与栖息在耀州区柳林镇沮河流域野外放飞的百余只铜川朱鹮虽少有机会亲近,但却从心里感激它们,并与它们有了心灵之约,不能食言!

虽是陕南秋雨绵绵、秋风萧瑟时,我却专程抽空来到素有朱鹮之乡美誉的汉中洋县,探寻这些被誉为世界珍禽、东方宝石的当今世界最濒危鸟类朱鹮。为的是了却一年前我离开铜川远赴汉中时许下的一桩心愿——替七年前在铜川成功野外放飞的32只洋县籍朱鹮去省亲。

其实,铜川在2013年之前是没有朱鹮的,就像铜川没有铜一样!若非20世纪80年代初,中科院专家历经三年苦苦寻找,意外在秦岭南麓的洋县姚家沟发现了当时世界上仅存的7只野生朱鹮,洋县人40年如一日像呵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寻鹮、守鹮、爱鹮,使这一弱小的、濒临灭绝的珍稀鸟类得到繁育壮大,并且分布范围越来越广,甚至飞跃了秦岭、飞向了世界,铜川也不会与朱鹮结缘!

也许,铜川是幸运的!因为朱鹮生性孤僻,体型较小,惧怕天敌,所以自古是与人共生的物种,喜欢在陕南农家村落房舍周边大树间栖息、筑巢,且多以稻田河流中泥鳅、昆虫、小鱼小虾为食,对生存栖息环境要求极高,十分挑剔。虽然经过40年的人工辅助下繁衍复壮如今已达5000余只,暂时缓解了濒危命运,但当年为防止天灾人祸、物种灭绝,迫切需要将它野外放归到它们曾世代栖息之地,以扩大范围、复壮种群、减少风险。经反复论证,专家们把目光投向了秦岭以北、关中北缘、沮水河畔的铜川耀县柳林庙湾一带,这也许是历史对铜川的眷顾,也是难得的机遇,更是命运的挑战!

2013年5月,当象征着洋县朱鹮从1981年被发现到2013年整整经历了32年的复壮之路的32只朱鹮,在铜川一飞冲天之时,兴奋激动之余更是让无数人对铜川生态环境和朱鹮命运充满不安和担忧。

的确,作为因煤而生,先矿后市的煤城铜川,在六十多年建市历程中为共和国贡献了数十亿吨的煤炭和水泥,为国家争了志气,也伤了元气:资源枯竭,污染严重,山崩地陷、满目疮痍!“晴天打着伞,雨天捂着碗”是它曾经的真实写照,“卫星上见不到的城市”是它曾经的别名雅号,这样的生态环境下,朱鹮在铜川的命运难免让人担心!但伴随着新发展理念的确立和资源性城市转型升级步伐的加快,铜川痛下决心,治污降霾、节能减排、压减产能、修复生态,山水林田湖,综合治理,如今的铜川天蓝地绿,水清河畅,山川秀美,旧貌新颜!森林覆盖率达46.5%,优良天数达330天以上,已连续三年被评为西部最佳宜居城市,实现了由资源枯竭城市到现代生态宜居城市的华丽转身和凤凰涅槃!

也许,铜川的朱鹮是幸运的!作为一种留鸟,朱鹮区别于候鸟的最大特点是一旦它适应了栖息地气候和环境,实现了种群的稳定繁衍与生息,它们就不再迁徒,终其一生,留在这里,一如它们对爱情的忠诚与坚贞。铜川用它艰难的转型实践,实现了朱鹮在这里的成功野外放飞,七年来,铜川出生的朱鹮已达60余只,成了地道的铜川籍,证明了千百年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态与城市相得益彰,朱鹮与人类和谐相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伟大论断!

虽然,朱鹮不会开口说话,但它用它在铜川的亲身经历,述说着这里的变化和美丽!我在铜川工作时,也无数次在向世人推介和宣传铜川时,讲朱鹮在铜川繁衍生息的故事,让更多的人们重新认识铜川、走近铜川。试想,一个连世界濒危的珍稀鸟类都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怎不是一个令人向往、宜居宜业的好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讲,朱鹮已成为了铜川成功转型之最亮名片和最大IP。铜川人用自己不懈的努力,成就了朱鹮在秦岭以北的野外复壮,朱鹮也用自己无声的语言回报了呵护、养育了它的铜川人民,使更多的投资者们纷至沓来,投资兴业。

人们都说铜川真的变了!铜川好人、铜川人好,朱鹮为证!它向世人证明了这里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与社会的进步,生态与生活的改善。古人赞美朱鹮的绝美诗句正在铜川展现着和美的画卷、和谐的乐章、和畅的春风!

在离开洋县朱鹮保护站的路上,我们期待着能见到野外生活的朱鹮,因为听当地人盛传,秋天是朱鹮的游荡期,也是朱鹮羽色最美的时候,凡是见过这种“红鹤(火)”鸟的人,会鸿运当头,好事连连,心随所愿。

“看,朱鹮!”顺着正在开车的师傅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正是一只野生朱鹮从远处飞来,只见飞翔中的朱鹮展开它一米多宽的翅膀,腋下羽毛闪烁着绯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羽色与秋天绚烂的色彩相映生辉,优美的姿态与优雅的气质让人兴奋不已。

兴奋之余,我不禁在想,铜川朱鹮作为洋县朱鹮的近亲,作为留鸟它们或许早已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并与当地人结下了不解之缘,或许它们将永远无法飞越秦岭,飞回到洋县它们祖先和亲人们世代栖息的地方。但我相信,无论是洋县还是铜川,人们早已将爱护环境、呵护朱鹮、维护生态的理念融入了他们的血脉,并作为了他们美好生活的一部分,无论遇到多少艰难与困苦,付出多大的努力与代价,都将永远不会改变,这也许就是人与朱鹮的约定亘古不变!


“道”访天台山


在群山拱卫、秦巴环抱的陕西汉中,有这样一座山峰,无论从高度上、抑或在名气上,它不同于留后归隐的紫柏山、不同于扼守石门的连城山,它算不上高大巍峨、雄伟壮阔,但它却以其秀美的自然风光、厚重的人文历史、神秘的道教文化吸引着古往今来的文人雅士,被西汉名臣东方朔赞曰“唯天台乃名山也”,它就是位于汉中市中心城区以北十七公里处的天台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正是这座海拔仅有二千米的天台山,却集“奇、险、古、幽、秀”于一体,又因道教文化源远流长,特别是山间这些始建于汉、唐、宋,兴盛于明、清的道观古刹、十八胜景、传奇故事,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士绅信众,“陕南第一道教名山”的美誉就此传开。

山势险峻、草木茂盛的天台山,山顶平坦如台,相传是道家接通天地、往返仙界的天阶平台,故曰“天台”。宏伟大气的山门上“天台山”匾额,是刚刚仙逝的原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所题。进入天台山景区一路蜿蜒曲折,不久就到了天台十八景的第一道观“吸呼神泉”,只见院中有一神泉,时而水如泉涌,时而倒吸无踪,一吸一呼、一进一出,并伴有神秘的轰鸣声,显得神秘莫测!据道长讲,以前每逢干旱少雨之时,此观供奉的龙王殿前就聚满了当地“求天祈雨降甘露、普济众生保丰年”的人们,据说此龙王与东海龙王关系甚好,此泉也可直通东海,常常是有求必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筑水坝、修水渠,引山泉之水,才从根本上解决了山下自汉台到城固数十里素有“九岭十八坡,红苕洋芋多”的秦岭南坡浅山区群众用水问题。

驱车而上,只见天台山树木苍劲,景色秀美,溪水潺潺,不久就到了绿树掩映着的灵官殿,这里既是登山必经之处,也是景区观光缆车的起点,过去人们上山游览必先要拜“门神”灵官殿,因为相传王灵官是道教中主管审查人性善恶、本性美丑的神仙,他有三只眼,能洞察世间万物、人间万象,道家有“上山不上山,先见王灵官”之说。

不过现代人大多乘坐观光缆车,可以从灵官殿头顶一掠而过,似乎没把这个守门神放在眼里。从缆车中向上望去是高耸的山体、绝壁断崖和茂密的阔叶松树林,俯瞰山涧,道观错落而建,有为宋代李姓女子修道圆满、舍身升仙的“仙姑堂”、有元末翰林张三丰在此受高德点化,跳崖成仙的“飞仙灵崖”以及黄茂咀道观等。

片刻间,缆车一口气冲上了终点南天门,此时的天台山,云蒸霞蔚、变幻莫测,环顾四周竟已是人在半山云雾中、身处天台仙境处了。从南天门前向南瞭望,传说中七仙女下凡游玩,为躲避天官仙使找寻而变化的“七孤堆峰”和汉中大地尽收眼底,只见群山起伏、汉水如带、沃野千里、美不胜收,微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南天门是由一座青石砌成的具有数百年历史的两层石门结构古建筑,始建于清末民初,因地势险要、修建艰辛,历时五年修成,门前有石狮、门内有石碑。相传是接通天地之门户,供奉有道家护法神,执剑护纲纪,仪表威严,凛然正气,人神敬畏,扼守天台山险处,是拜谒药王、登临岱山顶必经之地。据典籍记载,道家自古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而洞天福地皆雄踞高处,常人难及,也许这里既便于潜心修行,也更接近天界吧,而步入南天门就犹如走进了道家仙界、人间圣境。

小心翼翼地沿冰雪尚未完全融化的阴坡石道拾阶而上,爬上一处宽大的平台,中间坐落着一座天台山最古老的道观——药王楼。由于我曾工作于药王孙思邈家乡铜川,对药王颇感兴趣,莫非这天台山与孙思邈也有鲜为人知的故事?听道长介绍,据《汉中府志》记载,这座建于明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的天台山药王楼,至今已有400余年悠久的历史,确是为纪念道家先祖孙真人、唐代名医孙思邈在此采集药材、提炼仙丹、悬壶济世、普度众生、施惠汉中而建,院内供奉着孙思邈、李时珍、张仲景、华陀和扁鹊五尊神医塑像,每逢农历祭日,道教协会都要在此举办祈福法会,护佑百姓健康平安!

在药王楼后殿,则是供奉道教最高神位的三清殿,分别塑有道家尊崇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塑像。院内有天台十八景中的画圣吴道子的“梅花古碑”,千年古柏“晴天夜雨”及颇具神话的“早种晚收”等古树名碑、飞龙石刻、人像浮雕,药王楼附近还有“蜡烛笔立”“青龙昂首”“太极神图”景点,它们无不彰显着当年天台山道教的兴盛与庄严,难怪数百年香火不断!

走出药王楼向右就是后山岱顶,一条石板路曲径通幽,直达山顶,由于汶川地震岱顶部分房舍受损垮塌,出于安全考虑已不允许游客登顶,只有居士信众偶有涉足。据楼观道士讲,沿此路经天台十八景之“琴泉雅奏”“二仙围棋”,最后登上海拔1960米的天台山最高峰,便可领略“岱顶风光”“天台云海”。

我们一行既是凡人,也无须问道,既无意成仙,也无须登顶,只好作罢!下山途中,走而论道,不觉联想到,汉中开汉业,汉人汉文化,是什么力量使赓续了几千年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能经久不衰呢?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曾说过:中国人性格中有许多最吸引人的因素都来源于道家思想。中国如果没有道家思想,就会像是一棵深根已经烂掉的大树,这些树根今天仍然生机勃勃!北大教授楼宇烈也曾说:离开“道”,中国文化就失去了它的灵魂。“道”在中国文化中具有着特殊意义,甚至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古老的中国哲学思想“天人合一”最早是由庄子阐述,后被汉代思想家董仲舒发展为天人感应的哲学思想体系,并由此构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某种意义上讲,将中国文化称之为“道”文化也不为过!

而汉中作为汉文化发源地,又被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称为“汉人老家”,这里对于道教的形成与发展的确有着巨大的贡献,同样也深刻地影响着汉文化的形成与发展。

在天台山向东五十里的城固县桔园镇北,有一个小山村,叫升仙村,原有一座创建于东汉末年的唐天观道观,供奉的就是升仙村人——西汉神仙道教人物唐公房,并由此诞生了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是西汉王莽居摄二年夏,汉中郡吏唐公房结识了道教真人李八百,并随其修炼成仙。而郡守羡其仙丹绝技,欲从学道,却心意不专,学无长进,遂欲加害其家眷牲灵。唐公房无奈从李八百处求得神药仙丹,让其全家眷属及居宅六畜全部喝下,结果与唐公房一起举家升天,留下一段千古流传的神奇故事!足见汉中道文化从西汉以来在广大民间源远流传!

在天台山以北百余公里处的留坝县张良庙,是道教天师张鲁所修,而其祖父即是东汉末年的张道陵,是在益州(当时汉中属益州)创建天师道(亦后称五斗米道)的开宗鼻祖。据南北朝时裴松之注释《三国志·魏书·张鲁传》注引《典略》说,“光和中,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角为太平道,修为五斗米道。”汉灵帝元年(184年)七月,张修在巴郡起义,响应张角在山东黄巾起义,攻入汉中,并在汉中广为传教。后张鲁又袭杀同僚张修,收其部属,在汉中学道鹄鸣山,自称天师,改汉中为汉宁,设五斗米道(凡交五斗米者均可入道)祖庭,在其统治汉中26年间,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教合一、政通人和、夷民便乐、百业兴旺!虽张鲁后降曹邺亡,但经过其后人不懈努力,至魏晋南北朝时,已将五斗米道改造成中国真正的本土宗教——道教,并传播至今。

在天台山脚下,不远处的汉中城北兴元湖畔,近年来投入巨资打造的以汉文化为主题的兴汉胜境景区,宏伟壮观、大气恢宏的建筑中,设有先祖堂、先圣堂、先贤堂,将中国以儒、释、道为核心的传统文化与汉文化之一脉相承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叹为观止!

道访天台山,也许并不是为求仙问道。道访天台山,也并不是为祈求福报。道访天台山,更多的是为探寻中国文化中“道”的本真及其与汉文化的渊源:汉中是汉家发祥地,也是道教发源地,自西汉以降二千年来,两者在时间、地域、人物方面的种种机缘与巧合,似乎揭示着一个推断——如果说道文化一直植根于中华文化,生长于华夏大地,对我国的历史、社会和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道”是中国传统文化之魂,汉中是中国道文化和汉文化之源,那么从民族宗教这一维度上讲,汉中作为中国汉文化发祥地是否就更具有了足够的说服力呢?

这一点,也许天台山可以作答!


难见“石门”


2021年阳历新年刚过,一则“关于利用汉中石门水库除险加固、清淤清库施工期间,实地勘察石门石刻遗迹,加大调查保护工作”的《社情民意》信息引起了我的关注。

一想到能有幸亲见距今约两千年的石门隧道及摩崖石刻,我激动得心潮涌动,夜不能寐!直觉告诉我,如果不抓住这历史机遇去一睹汉中“石门”尊容,借机对石门摩崖石刻的保护利用建言献策,以后水库重新下闸蓄水,我们这一代有生之年将无缘再与石门邂逅,留下终生遗憾!

机会难得,职责使然,事不宜迟!二月初日,我与水利、文物、旅游、文化、文史方面的政协委员、专家学者一起乘车从汉中出发,沿316国道至褒河口北上,满怀憧憬地朝着石门水库而去。一路上关于石门及其石刻的故事被大家津津乐道,而我的思绪则随着前夜一口气读完的,原汉中市博物馆馆长郭荣章先生所著《石门石刻大全》一书所描绘的石门石刻的前世今生而浮想联翩……

据史料记载,秦岭巴山作为关中通往巴蜀的门户和屏障,自古以来分别形成了南北七条古蜀道,而其中又以穿越秦岭、连接关中的褒斜道历史最为悠久、文化最为灿烂、影响最为深远。据载,早在远古时期褒斜道就已成为通道,据《史记·周本纪》《正义》注,当年“周幽王伐有褒,褒人以褒姒女焉”,《陕西古代道路交通史》记载,周幽王伐蜀、伐褒与褒姒北嫁入周王宫皆沿褒斜道往返汉川与周原之间。

褒斜栈道位于汉中以北三十里,因取道发源于秦岭的褒水、斜水两河谷而得名,全程约250公里。它最早为战国中晚期所开辟,《战国策·秦策》记载:“栈道千里,通于蜀汉”,《史记·货殖列传》记曰:“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唯褒斜绾毂其口”。自战国以来,先人们凿石架木,修筑栈道,再经历朝历代增修加固,栈道方畅通天碍,发挥着连通关蜀、沟通南北、繁荣经贸、利于辖治、行军用兵、融通文化的重要作用。可以说,褒斜栈道因其所筑最早、持续时间最久、栈道设施最完善、文化影响力最大,堪称“栈道之冠”。

说到汉中历史文化,必然会提及1961年即被列入国务院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褒斜道石门及其摩崖石刻。《石门石刻大全》中系统记录、研究考证了这一文化奇观。石门位于褒斜道南口4公里处,亦称“南谷口”,据《鄐君开通褒斜道》和《石门颂》记载,此乃东汉明帝永平年间开凿的一段穿山通车隧道,因当时尚无隧道之名,故曰“石门”。古石门洞长约16米、宽4.2米,洞高约不足4米,是用火烧水激发开山破石,历时数年,动用广汉郡、蜀郡、巴郡服刑役工数千人开凿而成,是中国最早的人工穿山交通隧道,它标志着我国古代科学技术水平和劳动人民改造自然的能力,在世界史上早已处于领先地位!

随着褒斜栈道和石门隧道的开通,穿越石门南来北往深受其惠的百姓川流不息,加之隧道内无风雨侵蚀之忧,是勒石记事、颂功咏景、抒发情怀的绝佳之地,文人墨客、手艺匠工历经汉魏、唐宋直至明清,两千年间形成了浩瀚的石门摩崖石刻群,有确切记载的近二百品,其中又以被郭荣章先生喻为古拙兼容、饶有意趣的《鄐君开通褒斜道》,隶势劲健、斑斓多姿的《石门颂》,汉隶奇葩的《杨淮表纪》,简古质朴的《李君表》,魏书精品《石门铭》,隶书风范晏袤《山河堰落成记》,以及气势磅礴、妙趣横生的汉魏榜书题刻“石门”“石虎”“玉盆”“衮雪”等十三方摩崖石刻最具代表性和知名度,也最为历史悠久,是研究中国最早摩崖石刻文化及栈道文化的精品力作,被称为“石门十三品”,其因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内涵,以及极高的史料价值、艺术价值享誉古今、蜚声中外,又被誉为“国之瑰宝”。

然而,20世纪60年代末,为兴修水利,解决汉中盆地及秦岭南麓浅山区及以下地区50万亩农田干旱缺水问题,保持农业增产增收,国家决定在褒水出南谷口处修建石门水库,其坝址选在古石门隧道以南不足百米处(据说是因此处两山间距离最短造价低,且运送物料方便),正好将褒斜古栈道及石门隧道遗址作为淹没区,这意味着以石门为中心的大量摩崖石刻将面临灭顶之灾,永远被淹没于盈盈碧波之下。我们无法用现代的眼光和角度去审视20世纪六七十年代决策者们的能力智慧,更不能脱离当时实际去评价广大建设者们的诸多无奈,好在经过各级文物保护部门及文物工作者再三努力,将其中十三品具有极高历史和研究价值的汉魏石刻整体凿下,并移于古汉台(现汉中市博物馆)得以保护,供游人瞻仰,然而石门隧洞内外壁其余数百方石刻连同石门隧洞遗址则随着水库大坝高耸、下闸蓄水,而逐渐淹没在了高峡平湖之下……

半个世纪以来,人们在尽享石门水库泽被千里、造福桑梓、丰衣足食、农富民强的同时,是否还记得沉眠于水下的石门与石刻,它们在混沌的水下库底可否安好?是否还有机会向人们述说它们半个世纪的感受和心声呢?

随着中巴车沿褒河西岸川陕公路一直爬升,谷口不远处石门水库大坝已渐渐映入眼帘,只见坝顶上塔吊林立、车辆穿梭、施工繁忙。中巴车停下后,我们一行人在水库管理和施工人员陪同下迫不及待朝大坝坝顶而去。不一会,在坝顶向右侧库区望去,只见坝前淤积着大量淤泥,呈灰白色状,由于库区泄洪、拉沙、排淤而冲出一条巨大的泥沟,两侧山体上原水位线以下则寸草不生,与绿色山体形成鲜明对比,十分抢眼。

“看,那就是古石门鸡头关!”顺着文物专家手指方向,距离大坝以北左前方百米处,一片库底淤泥之上,白色山石堆中耸立着凸出的一座约十几米高的巨石,犹如公鸡的鸡冠,对照现场的古石门洞旧照,我们看到的正是古石门隧洞顶部的鸡头关,却根本看不到石门和栈道遗址,更不见石门石刻的踪影!根据工程人员测算,我们所处的石门水库大坝高程约海拔620米,目测淤积库底裸露高程约为570米,而古石门隧洞底大约位于海拔545米,推算古石门隧洞应位于现空库淤积高度35米以下,所谓寻访石门遗址及石门残余石刻几无可能!

在与文物保护部门和水利及施工方现场商讨中,有人提出可否由人工开挖库底淤泥,让石门隧洞及石门石刻重见于世,也有人提出修建一个水下石门石刻博物馆供游人参观游览。但经过大家反复论证认为:当年已将位于石门隧洞内及周边的十三品珍贵汉魏石刻凿下搬走,已属不幸之中万幸,至于挖出石门原址难度太大、时机不成熟,这也意味着随着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完工后,石门隧洞遗址及残余石门石刻很快又将沉没于水底!

那么,既然重现石门石刻遗址已不可能,可否在重建汉中市博物馆新馆时专门建造一个石门石刻复原体验馆,将古石门隧洞及褒斜栈道连同石门精品石刻按原型,用现代制景及声光电技术予以复原和重现呢?同时为抢救性发掘石门石刻,利用蓄水前这最后时机,对现有库区淤积线以上部分,两侧山体属于当年连云栈道遗址上未被发现的摩崖石刻,利用无人机技术和专业团队立即着手开展一次溯源普查呢?文物旅游部门的同志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并表示已着手开展论证和普查工作。

离开大坝坝顶的时候我是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用手机一遍又一遍朝着露出库底的石门隧道上方鸡头关拍照,尽管它早已没有了两千年前的雄伟壮阔,但我知道它代表了石门隧道和石门石刻两千年的精神和智慧,尽管它很快又将沉于库底难见天日,但它们的精神是永恒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有朝一日,后人们会用智慧和力量让它们重现辉煌。

沿着人们为旅游开发而重新修建的褒斜石门栈道下山,在大坝西岸石门水库管理局斥资按古石门遗存修建了新石门景观和仿古褒斜栈道,打造出了4A级石门旅游景区,每年有逾百万人前来观光旅游,成为汉中旅游的打卡地和新名片,这也算是对古石门及褒斜栈道另一种形式上的历史重现和情感慰藉吧!

回到汉中,我又一次重读了郭荣章先生的《石门石刻大全》一书,又一次专程到汉中博物馆瞻仰了保存在这里的汉魏石门十三品,一来被古石门石刻长眠水下无法重见天日而扼腕叹息,一来又为当年能将这十三品尊贵石刻保存于世而庆幸不已,更为当年抢救国宝的无名英雄们的不世之功而感恩不尽,正如郭荣章先生所说:“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这个时代将犯下一个不可饶恕、遗恨千古的错误,如果没有他们,子孙后代将永远嘲笑我辈的极端愚昧和无知。”

值得庆幸的是,汉中市已决定兴建新的汉中市博物馆,以更好地重现石门景观,同时加大对散存石门摩崖石刻的收集与发掘。更值得庆幸的是,近年来,一大批汉中的专家学者和民间人士也在不遗余力地投身于石门石刻的研究、收藏与保护,他们中有筚路蓝缕、呕心沥血,集毕生精力写下《石门石刻大全》、八十多高龄的原汉中博物馆老馆长郭荣章;有倾其所有、痴心不改,几十年如一日修复、宣传、开发石门石刻的汉中民间蜀道石刻艺术博物馆馆长郭林森;有多年来致力于石门石刻研究与保护的专家学者梁中效、黄建中、黄宝柱、左汤泉,也有热心支持呵护石门石刻的政协委员何宏斌、卢辉、李辉,他们对石门石刻的热爱必将激励着更多热心人士义无反顾、奋勇前行、无愧当代!

近闻石门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历时两年多已基本完工,并将下闸蓄水。可以预见,不久后大坝之上依然会波涛荡漾、湖水盈盈,游客们又将泛舟湖光山色之间,体验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惬意与悠然!可我最想告诉人们的是,不要忘记湖光山色之下,凝结着两千年前古人智慧的褒斜栈道和石门石刻,连同那倔犟的鸡头关正一起沉于水下,压在混沌的淤泥与褒水之下难见天日。等到下一次水库再除险加固,也许还得三十年或五十年,或许我们中许多人都已不在世,等不到与石门的再次邂逅与重逢!眼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积极地呼吁,启动“褒斜道石门及其摩崖石刻”申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工作,或许这样,这批“国之瑰宝”纵使身处湖底、无人欣赏,也能散发芬芳、重现辉煌!


情走狮泉河


每个人一生中,一定有几个你最想去的地方,或因钟情着那里的山水美景,或因向往着那里的风土人情,或因眷恋着那里的亲人挚友……但无论什么原因,这些地方总会时常吸引着你,感召着你,激励着你,让你不惜为它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

西藏阿里,狮泉河,对于我来说,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地方。2015年初秋,因为工作关系,在无数次的不巧与错失之后,我带着铜川人民的友情赴西藏阿里慰问援藏干部,从而走进了魂牵梦绕、向往已久的狮泉河。

当西藏航空班机披着清晨的霞光,沿着噶尔藏布河谷,徐徐降落在阿里昆莎机场那一刻起,我们一行在第七批援藏干部的热情与企盼中,克服了第一次入藏的高原缺氧与诸多不适,沿着狮泉河和新藏线,一路进机关、入校园、看项目、访群众、祭英灵,从一排排移民新村,到一片片农业园区,从一条条通村道路,到一串串电线铁塔,从一阵阵欢声笑语,到一张张幸福笑脸。短短五天,我们见证了狮泉河谷的沧桑巨变,见证了狮泉河水孕育的人间奇迹,见证了狮泉河人谱写的时代华章!

狮泉河(藏意音译为森格藏布)是印度河的上源,藏西主要大河,它发源于冈底斯山主峰——冈仁波齐峰北面的冰川湖边一处不断流的泉水,因泉眼所在山体形似狮子而得名。狮泉河流经中国境内西藏阿里地区长约405公里,2.7万平方公里流域多处于半荒漠和荒漠地带(绝大多数为无人区),虽气候干旱少雨却得益于雪山融化,河水清盈、水草肥美、农牧兴旺。噶尔县狮泉河镇还是阿里地区所在地,是陕西援藏干部的大本营,也是我带着亲情、充满虔诚走过的最高、最远、最美的河流。

情走狮泉河,你会感到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却是离祖国心脏最远的地方。如果说西藏是“世界屋脊”,那么阿里就是“世界屋脊的屋脊”,也被誉为“天上阿里”。正是在这样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屋脊之上,狮泉河从冈仁波齐的湖泉中喷薄而出,在普兰县境内一路向北,穿行于蓝天白云、神山圣湖、高山土林之间的狮泉河的确与天很近,它是《西游记》中的通天河,它似乎伸出手就能与繁星相拥,站起身就能与苍穹比高。然而,阿里距离北京天安门的直线距离大约4000多公里,而距离印度新德里却只有短短400多公里,它是祖国名副其实的西部边陲,是横亘在雪域高原上的天然屏障,是军人浴血捍卫的神圣疆土。

情走狮泉河,你会感到这里是景色最美的地方,却是曾经最艰苦的地方。狮泉河流经150公里上游河段后,从革吉县向西便进入170公里中游宽谷河段,也称狮泉河盆地。只见河边高山冰川,绰约连绵,河中鱼翔浅底,碧水微澜,河湾处民房点点,风吹草低,牛羊鹿马,全然不见雪域高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苍凉,反而呈现出一幅“千山之巅、万川之源、百业兴旺”的唯美画卷。

有人说:世界上风景最美的地方,总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曾几何时,在当地牧民和援藏干部记忆中,这里也曾是飞沙走石,无路无邮,人迹罕至。由于高原缺氧,条件恶劣,生产落后,34.5万平方公里的阿里地区人口仅有十余万,平均每平方公里不足半个人。狮泉河畔的蔽日狂沙淹没了茫茫的红柳滩,摧毁了电讯设施和农庄房舍,把这里变成了沙漠之城,不要说旅游,就是当地人也难以生存。刻骨铭心的教训和来之不易的美好,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们真正体会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才是真的美。

情走狮泉河,你会感到这里是最寂静的地方,却是最神圣的地方。哺育了狮泉河盆地之后,狮泉河在噶尔县扎西岗乡与它的兄弟噶尔藏布河汇合,开始进入它流经中国境内的下游最后87公里,并从典角村出境,向西北流入印控克什米尔地区,成为南亚最长河流印度河,最终经巴基斯坦进入印度洋。有人说狮泉河在出境前这段是寂静和落寞的,在流经祖国最后的村庄典角村时,我看到它一路蜿蜒曲折,清澈的河水明显减缓了流速,好像它拖沓着不愿离开祖国的怀抱。

沉思中,我开始渐渐理解狮泉河,它那不是拖沓,是舍不得离开它眷恋着的祖国和亲人……

这亲人中,有20多年来与当地人并肩战斗的一批批援藏干部,他们舍小家为大家,以“缺氧不缺精神,艰苦不怕吃苦,海拔高境界更高”的意志,胸怀民族团结大义,为阿里人民送医送药、送学送教、兴草兴牧、打井修路、发展生产、增加收入,他们用辛勤汗水谱写着感天动地的奉献之歌!

这亲人中,有常年坚守在国境线上、边陲哨所的解放军战士,他们大都来自内地、年纪轻轻,都曾是家里的宠儿,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和常年不息的风沙晒黑了他们的脸庞、吹裂了他们的嘴唇、考验着他们的意志。他们让我们看着心疼,但当面对恶邻强敌,他们都是不可逾越的铁塔,足以让觊觎之敌胆寒!

这亲人中,更有七十年来为解放阿里、建设阿里而牺牲的英烈,他们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豪迈气概,与当地群众并肩战斗、挥洒汗水、艰苦创业、无畏生死:进藏先遣英雄李狄三、领导干部楷模孔繁森、陕西援藏优秀县委书记张宇……他们把生命定格在了巍巍昆仑山上,把忠骨埋在了滔滔狮泉河边,把丰碑树在了藏汉人民心中!

是的,我不得不说,虽有百感交集、千种风情、万般不舍,但狮泉河就是狮泉河,它从神山冈仁波齐发源的那一刻起,它的使命就注定是恩泽大地、哺育生命、无问西东。它无法选择停留,更无法选择倒流,它只能一往无前去奔向大海,去完成它的使命。我们也许无法跨越国境去陪伴狮泉河走完它生命的全程,但我敢断定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地方,它一定会更加蜿蜒曲折,一步一回头,回望它生发于斯的冈仁波齐、眷恋它与之相伴的两岸百姓、感恩它流过的村庄牧场,就像我们感恩狮泉河一样。

离开狮泉河时,当地人说,“这里的土地虽如此偏远和荒芜,但通过它的门径却如此之高,只有最亲密的朋友和最深刻的敌人才会前来探望。”

我们属于前者,我们祝愿狮泉河,扎西德勒!


爽爽的榆林


时隔多年,恰是盛夏三伏天,再次来到陕北,走进榆林,对于从高温酷暑下的关中红烧模式、陕南清蒸模式直飞到榆林的我来说,多少有些惬意,榆林气候的凉爽、榆林人性格的直爽,令人感慨:真乃爽爽的榆林!

塞上明珠榆林,海拔高、日照足,年平均降雨量偏少(近两年夏季尤为干旱),加之榆林北部为风沙草滩区,南部为黄土丘陵沟壑区,又地处毛乌素沙漠南缘,属暖温带与温带半干旱大陆季风性气候,年平均气温只有10℃,且四季温差大,素有“早上皮袄手套,中午汗衫草帽,下午风镜口罩”的说法。夏季的榆林,天高云淡、干燥清爽、烈日炎炎,但是到了太阳落山、华灯初上,则是凉风习习,神清气爽。无论你漫步在“南塔北台中古城,六楼骑街天下名”的老榆林城的大街小巷,还是徜徉于“高楼林立流光熠,时尚大气创新地”的高新区的林间步道,那种透着浓郁塞上气息的爽爽的微风足以沁人心脾。

这爽爽的微风似乎蕴含着古老文明的味道。这文明既有从北面吹来的四千年石峁遗址所具有的史前人类文明,又有从南面吹来的黄土沟壑区所孕育的农耕文明;既有从西面吹来的大夏故都统万城所代表的游牧文明,更有从东面吹来的彰显中华民族不屈精神的黄河文明……这些古老的文明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镇北台下,交融碰撞出多少塞上风云,涌现了多少英雄豪杰,留下了多少传奇故事。如今,六百年历史的榆林城,榆林大剧院、陕北民歌博物馆、民俗博物馆、明朝重臣“榆林之父”余子俊纪念馆、一代论宗张季鸾纪念馆相继落成,榆林市博物馆、图书馆、科技馆、展览馆的建设赋予了这古老而神奇的塞上明珠以新文化的魅力,这与一千年前宋代范仲淹《渔家傲·麟州秋词》中所描述的“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爽爽的微风又似乎少了许多沙土的味道。因为榆林人民用七十多年的辛勤与汗水“北治沙、南治土、全域治水”,以石光银为代表的治沙者们植树种草、防风固沙,缚住了毛乌素沙漠这只苍龙南袭的步伐,将流沙牢牢固定在了镇北台下;沙漠变成了沙地、变成了良田,全市沙地林草覆盖率达到了34.5%,并正在努力重现秦汉时期“沃野千里、庄稼殷实、水草丰美、群羊赛道”的美丽景象。

这爽爽的微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榆溪河畔、城市公园、街心广场上飘来的陕北民歌的味道。“白云山上多灵秀,红石峡谷涌清流。镇北台上登高走,塞外风光你看不够。上下古今有源头,统万城中写春秋……”一曲优美朴实的《榆林美》唱出了榆林人的精气神。榆林人的性格是直爽和率真的,就像他们随时随地、想唱就唱、风情万种的信天游一样。

位于榆林市东沙新建的、由贺敬之先生所题写的“陕北民歌博物馆”就是了解陕北民歌起源、传承与发展的最好去处。博物馆收集收藏的一万多首陕北民歌,是榆林人用最传统、最古老、最直白的歌唱形式,表达着他们对艰苦生存环境的豁达,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对新生活的赞美!有人说陕北民歌唱得多是“吃不够,爱不够”,我说还应该加个“赞不够”,从大家耳熟能详的《赶牲灵》到《蓝花花》,从《东方红》到《南泥湾》,正如李苗苗在《歌从陕北来》一书中写的:“千年的老根黄土里埋,陕北民歌就这样在这片土地上深深地扎根,最真实地记录这片土地上的生活,直白地描述人们的感情、愿望、理想和对未来的百折不挠地探索。那天籁般的音色、跌宕起伏的韵律,让你读懂千年的历史,读懂民俗和风情,更能读懂人性深处的奔放、柔绵……”榆林人以一曲《东方红》唱红了天,以一曲唢呐《哀乐》吹恸了地,以一曲《春节组曲》奏出了一片欢天喜地,这就是他们不屈不挠、敢爱敢恨、知恩图报的鲜明性格。

这爽爽的微风中似乎还伴随着浓浓的羊肉味儿。行走在榆林城的大街小巷,沿街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羊肉馆,体现了榆林人千百年来日常生活中对羊肉的钟爱。陕北人爱吃羊肉,榆林人更甚之,并与季节、环境无关,只是按地域不同,北部人吃的粗犷豪放,南部人吃的细腻精到。虽是盛夏,榆林的各式羊肉馆依然人头攒动、生意兴隆,男女老少几乎到了无羊不炊的程度:一天的早餐从一碗羊杂碎开始,然后是横山的铁锅炖羊肉、靖边的风干羊肉、定边的大块羊肉、绥德的羊肉面……到了傍晚,榆溪河边撸着红柳烤肉,喝着老榆林,唱着信天游,豪爽的榆林人用这种特有的方式把他们对羊肉的钟爱和对美好生活的热爱诠释得淋漓尽致。有人说:“在榆林人眼里,没有一只羊可以活着走出榆林。”这话虽有些夸张,但据数据显示,按每年380万人的榆林共出栏羊约340万只计算,好像还真是不无道理。这种吃羊肉的豪气、豪爽让外地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对于榆林人来讲,羊是他们的最爱,拦羊汉给予了羊生命的全部,羊又用生命回馈养育它的人。

在这爽爽的微风中似乎也隐含着化石能源在分解裂变中带来的现代工业的味道。这让人心情不时有些酸爽:当能源开发的历史脚步已无可阻挡、当发展经济的冲动与生态环境的保护面临抉择、当他们赖以生存的黄天厚地和古老文明将经受工业文明的冲击……这爽爽的榆林、文化的榆林、榆林人的榆林还能否依然天蓝地绿、山青水秀、歌声隽永、幸福美好呢?

我想,毋庸置疑,答案是肯定的!


——选自榆林发布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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