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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惠州,多雨也有雾。心里想着大亚湾黄金海岸的海边,惠城西湖岸边已经灿烂的花事,可三月的雨还有疫情挥之不去,剩下的就是,每天看着窗外亚公顶公园上的一层薄雾,生活缥缈,有云也有风。
小区在小山脚下,抬头就可以看见起伏的小山在楼间错落,山上有很多树,让看山的人多了回归自然的安静。小山有一个很美的名字“亚公顶”。原想这是平淡的小山,和贾平凹笔下的丑石一样,平淡无奇地躲在楼宇间,任风过雨过,人情凉热,安然地听风也听雨。岂料人们喜欢在山上上下唠叨着它的故事,它就成了有故事的山,像极一个沉睡的人,一直做着山河岁月的梦,却有人在雨夜想她,念她,不停地把故事说给远方听。
惠州三月的雨,无声地散落,窗外万家灯火。亚公顶山在窗外成了黑暗的轮廓,破空的声音打破了雨夜的宁静,起风了,风穿透窗的缝隙,在阳台弹拨着高音c。风从西来,遇山阻挡又折返而回,在小区里诉说着寻隐者不遇的苦闷。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何小区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却很少有花,有多少花卉能承受得起这么大的风,还是这绿树好,在风雨的夜里就少了花落知多少的叹息。
夜晚的惠州,会生出某种别样的气氛。临着窗,听着风声响起,似乎从茫茫的戈壁来,一直追着来到这里,敲打这门窗似在提醒:三月已来,别来无恙。
心里的戈壁在西北,祁连山脚下,想起来就有战场的古意。“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是范仲淹笔下的西北,长烟、落日、孤城构成的是清冷的孤绝画面,画面有美感,而真正从画面走出的人,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月的戈壁,是起风的时候。经历了一个冬天的静寂,风带着烟尘把戈壁弥漫。风喜欢在夜晚来访,风声围城,人就成了砂砾尘埃的一部分。初始听风声,心里会有一丝丝的惶恐,又好奇这古战场的气氛里,耳朵在听,眼睛在看,想象着刚来的拓荒者在四季无飞鸟,风吹石头跑的场景,还有霍大将军千里追敌的阵阵马嘶。倒是同寝室的室友心里安静的,坐在床铺上打坐,军校的果然见过世面,不像我这般手足无措。
风刮了几个小时,深夜也没有停的迹象,沙尘从门缝、窗缝里涌进,逼仄的空间里都是沙土的味道。堵是堵不过来的,扫也是越扫越乱,在沙尘面前,安静是个好办法。打坐的室友去打了一盆水,把毛巾弄湿再拧干,放在口鼻,又安然躺下。十年后,我和室友在西北的街头不期而遇,只是点头说了声“哦”,那“哦”比风还轻,已经记不起在一起工作发生了什么,有些相遇只有西风有信的一夜那么长。
风再大,也会过去,夜再深沉,阳光依然升起。屋内尘烟散尽,屋外残枝满地。营院栽种的柳树、杨树、沙枣核枝叶胡乱散落一地,西风像劫掠的强盗,散落一地烟尘,临走扯破了树的衣裳,抢走口袋里的粮食,绝尘而去。窗外已经有了起床的号声,营院又恢复了生气,起床的哨声又跟着彼此起伏。新兵怕哨,老兵怕号,而我两个都怕,这声音听着都让人紧张,跟昨夜的风声一样,以至于在惠州,不用闹铃就会在六点五十分醒来,那是西北号声响起的时间。
戈壁有很多点号,散落在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小的点号和乡村的农户一样,有间四合院,营院和宅基地差不多,一两个人和一条狗就是在一起的日子。点号散落在戈壁里,仿佛是天空扔下的一个石子,藏在苍茫里,静坐在地平线上,沉默不语。
我和W就在一个点号,W小我几岁,是哈工大的高材生,在一个单位,也有天然的亲切感,因为大学在一个城市,话不用多说就懂了。那时我带着喜悦和W说:“你赶上好时候了,在这里会大有作为了”。W在青春热情的感召下,融入了学习的洪流。我和W都在等,等设备进场的东风,等了十年,还是西风,W成了老同志,和我一样,在点号陪着一条狗上下班。
点号的风大,沙尘一来,这里就成了孤岛,一部电话是和外部唯一的联络。W胆子大,即使外面沙尘满天,他也会出去检查机房的门锁好没,在点号久了,人会有种强迫症,锁好的门,过一会再去看看,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锁好。检查完,W会斗一会狗,狗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沙,和人一样安静地,听着风从西来。
两年后,W离开了点号,他等的设备没有来。
再几年后,我和W都离开了西北,点号新添了我们等待的设备,那只狗看到设备安装调试,点号营院里人来人往,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点号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东风。狗儿在一个沙尘特别大的夜晚走失,再也没回来。
亚公顶的山风很大,夜晚敲打门窗,我望着窗外发会呆,风从西来,似有故人来。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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