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又是新的一天开始。阳光慵懒地洒在窗边，知了清了清嗓子，准备着今天的鸣唱，今年的夏天与之往年相比，热了许多。

伴着一路的阳光，行走于街头，热风夹杂着太阳的味道直扑而来，豆大的汗水如珠一般地在身体上游走。路人们走得很急，偶见树荫下闲聊的人儿，每每看见有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总会免不了微微一颤——母亲，我想你了！你是否也在想着我?

从记事起，母亲就会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唠叨着:“再长大些，就能读书写字了……到时就有出息了。”伴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也在母亲的唠叨声中渐渐长大。背起书包上学的那一刻，母亲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可那时的我，较为顽劣，常跟着邻居家的男孩子们左奔右窜的，红水河边钓爬地狗;翻越围墙只为买两毛钱的酸野吃;画片、玻璃弹珠……是我的斜挎书包里的“常客”。成绩也不是特别的好，母亲也没有过多的批评我，能帮我的就是买了很多的作业本及笔，让我不停地在本子上抄写课本里的生字词，每次写完都需要拿给母亲检查，家中的琐事也较多，但是母亲对于我完成作业这方面从不懈怠，以至于现在的我，看见右手中指那凸起的肉，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当时拿笔写字的情形及母亲检查作业那一丝不苟的样子。

母亲不善言辞，与老家的亲人书信往来也常常让我代为写之。每次写信，母亲都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椅子的年岁也有点儿大了，母亲身体不经意地扭动，椅子便会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也在倾吐着它的日子。母亲边说我边写，时不时的一些桂柳方言让我摸不着头脑，歪歪扭扭的字体里是母亲对家人的思念，说到深情处，母亲便会捋捋她的头发，偶然间发现母亲的黑发里藏着少许的白发，眼睛也湿润起来。思乡的味道也是在我长大后远离家乡才体会到的，写完的信，对折，装进了信封，浆糊封口，再把母亲早已准备好的邮票贴上，轻按，母亲便会拿起把它锁在小柜里，第二天投置于邮局。有时也因我贪玩，对母亲的要求写信置之不理，心中暗想:怎么又让我写?我不写。完成学校的作业后，便快速上床呼呼大睡去了，母亲看着年幼的我，坐在那把小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母亲当时的心里就如同我现在一样，想念亲人，想念自己的妈妈，想念那……再或许时光倒流，回到儿时，嘻嘻哈哈中，跳皮筋，憧憬未来中……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母亲睡觉的窗户，光线极好，放眼望去，种的无花果已经结出了小果子，这时，母亲便会给我打来电话，“无花果长大了，你几时回来?”

“最近工作忙。”

“那行，你好好上班，吃饱，别饿着了。”

“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我们身体都很好的，不用担心。”

“妈，我忙了，空了再跟你聊。”

“好，挂了。”

……

之后才知道，母亲在脚痛的情况下，还经常站在窗户边，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若有所思，也许担心果子成熟了，调皮的娃娃把它摘走了，或是在估算着远方的女儿，几时才能回来，回来这果子还能吃得上吗？

母亲也总爱唠叨，总想着我因为忙工作，没有按时吃饭，想着我的女儿，每次电话里，总是“要吃饱，要吃好，别饿着了……你女儿很乖，别老打她”我也是敷衍地回答“吃了的，女儿长大了，我没打她了。”却忘了，此时的母亲年岁大了。

岁月不饶人，母亲的白发也日益增多，起初她还会自己买回染发膏把白发染成黑发，可没过多久，那任性的白发又一股脑儿地钻了出来，久而久之，母亲染发的次数就减少了，再后来，身体的不适，手脚没那么灵活了，也就不再染发。以至于我之后与母亲见面，看着她满头的白发，都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却没有发现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夏日，母亲住进了医院，当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恨自己与她相隔得太远，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一路不停歇，终于来到母亲的身边，看着她，与之今年春节的是截然不同的，此时我的双眼已模糊，我平复心情，哽咽地喊道:“妈，妈妈，妈……”母亲努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的时候，立马抓住了我的手，使劲地点头回应我，她的手好冰冷，我抱着她，感受着妈妈的一切，我知道，母亲有着千言万语想跟我说。没想到，一向好强的她，如今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平时里通话她都说身体挺好的，可现在，她竟已经病得如此的严重……一日的中午，阳光依旧，知了如往常一样的叫着，只是声音有点儿略显沙哑。母亲在我的守护中，安详地离去，这一走，我们便分隔于两个世界。“妈，天堂里你不会再痛了，愿你一切都好！要想我。”我默许着。

母亲那一声声的叮咛现在却只能靠回忆来拾起。日子啊！可否走得慢一些，让这阳光久留。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