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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总是在春天发生。
我一直认为,花儿开了,春天才会来。
我们这里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冬天就像一只黑狗,尾随着春天的脚步,时不时出来狂吠一声,把刚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春天,惊吓到冰天雪地里去。
走着走着,花儿就开了。我特别喜欢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芬芳的人生哲理。
走着走着,就想起发生在春天的事情。记忆好像是一名热情的向导,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我出生在春天,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黄昏,母亲把我生在土窑里的土炕上。从此,在一个叫二沟的小山村,有了我以及与我有关的事情。
我的小学生活也是从春天开始的,那时候,新学期都是从春季开始的,后来不知道为何又改成秋季。这样,我的小学生活就多了半年。
那时候,我们的书包很轻,背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除了语文和算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书。课本都是免费的,作业本要掏钱去买,没有钱的时候,就拿家里的鸡蛋去老师那里换,一个鸡蛋换一个作业本,也不管谁吃亏谁占便宜。
到了播种的时候,春天的样子才依稀可见。柳树绿了,杏花开了,道路两旁的野草渐渐返青。
到了四月,才可以称得上是春天。四月,是温暖,是希望。风里都飘荡着花的芬芳,阳光里也藏着青草的香味。春风过处,草也青青,树也欣欣。一切,都那么美好。
春天的可爱,不仅在于它的颜色,更在于它的声音。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顺手折断几根柳枝,把它做成柳笛,十几个柳笛合在一起,吹奏出来的音乐,像一场盛大的乡村音乐会,在生机勃勃的春天隆重上演。有时候,我们也会做几个简单的纸风车,迎着春风奔跑,留下一路欢快的声音。
人生最美的时光莫过于少年。
纳博科夫说:“生动地追忆往昔生活的残留片段,似乎是我毕生怀着最大的热情来从事的一件事。”他的意思是,记忆是一生最重要的不动产。
回望过去,生命里所有的记忆都只能变成一幅褪色的画,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在我心里,曾经是那样鲜明的颜色啊!面对着这样的一种结果,我在悲凉之中又隐隐有着欢喜。
我们是春天相遇的。
记得是一个清明节的下午,我带着一班学生去东岳山郊游。
那一年,山上的花儿开得极其烂漫。我站在山巅,抬眼望去,春天的气象辽阔而苍茫,阳光轻柔明亮,万物生机勃勃,一景一物,一草一木,皆是诗情画意。
温煦的春风从我的身旁轻轻滑过,我闻到了泥土的芬芳和山花的清香。
听着清脆的鸟鸣,看着满山的花儿,我的心情特别好,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在一棵开满杏花的树下,我和她偶然相遇。说起来,我们并不陌生,上中学时,她比我低一级,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她的名字,我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叫蓝华华,可是同学们都叫她“兰花花”。兰花花长得很漂亮,上中学时,经常穿着一套军绿色的女兵装,看起来不像是中学生,倒像是一个刚刚步入军营的女兵。这样的着装,给她美丽的外表增添了不少的英姿。
兰花花的教室就在我们班的隔壁,每次课间操,我都偷偷地看几眼,只要兰花花在,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踏实。
十几岁的年龄,正是懵懵懂懂的时候,还不明白什么的情呀爱呀,但能看出来什么是美。凡是美好的东西都能引诱人,让人想入非非,欲罢不能。
我高中毕业的那年,兰花花突然消失了。私下里问过她的几个同学,有人说她去了新疆,也有人说她去了南方。无论是新疆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地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兰花花不见了。
兰花花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好像有点不对劲,成天迷迷瞪瞪,魂不守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兰花花的样子越来越模糊。高考前的冲刺,让我放下了许多东西。
那年夏天的高考,我榜上有名,考入一所师范院校。
真的没想到,几年之后,我们竟然能够重逢,而且,在那样一个美好的季节。
那一天,我的内心冰河解冻,春意涌动。
当一个真实的兰花花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尴尬的沉默之后,兰花花终于开口。
我说,还行吧,白天为人师表,晚上吃点烧烤。
听了我的话,兰花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你太有趣了。她一边笑,一边说。
我给你画一张像吧。这几年,我在杭州学美术,舅舅在美术学院当老师,家里人把我送到杭州,学了几年美术。今天来山上写生,没想到遇上了你。
说完,兰花花从自行车后架上拿下一个画夹,一个折叠的小凳子,坐在开满杏花的那棵大树下,笑盈盈地望着我。我完全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奇妙,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她给我画的侧影,背景是春暖花开。
在辽阔的山野,我静静地站在春日的阳光里,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青青的小草。画像里的我,像一首朦胧诗,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风衣,春风吹过,衣袂飘飘,长发张扬,十分洒脱。
画完之后,已是黄昏。夕阳下的兰花花,浑身落满杏花,粉色的花瓣把她装扮地像个新娘。
那天晚上,夜黑沉沉的,深邃的天空布满星星。
我坐在宿舍前面的台阶上,仰望星空。其中有两颗最亮的星星,清澈、璀璨,我感觉那就是兰花花的眼睛。
后来,兰花花走了,从此,一去不返。
我依然日复一日重复着波澜不惊的日子。
或许,无法改变的必然才是真正的残酷。
兰花花应该算不上我的初恋,这一点我心里清楚。那年春天分别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忘不了那段朦胧的感情,兰花花像一朵山花,偶尔会从心底开放,留下几缕清香,马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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