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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仁尼琴散文/索尔仁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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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2.16

呼  吸


  夜间落过一场小雨,此时仍有乌云在天上徘徊,不时还轻落几滴。

  我站在一株苹果树下,一株鲜花盛开的苹果树下,我在呼吸。

  不仅这株苹果树,就连四周的草地,都在雨后挥发芬芳,一股莫名的甜蜜气息充盈着空气。我用整个的肺叶在汲取这气息,用全副的心胸在感受这芬芳,我在呼吸,在呼吸,时而睁开眼,时而又闭上眼,我也不知道,哪样更好。

  如此地呼吸,呼吸于此地,——这也许就是自由,惟一的,然却是最珍贵的自由,一种被监狱从我们身边夺走的自由。对我来说,世上任何的佳肴,任何的美酒,甚至连女人的吻,都不比这空气,不比这充满了花香、湿润和新鲜的空气更香甜。

  虽然这只是一方被五层楼的兽笼压迫着的小小的花园。

  我不再听见摩托车的刺耳、飞机的嘈杂、扬声器的嘟哝。只要还可以在雨后的苹果树下呼吸,那么,就还可以生活下去!


谢格登湖


  无人写过这湖,也无人高声谈论过这湖。通向这湖的所有道路,如同通向神奇城堡的道路一样,全被封闭了,每条路的上方都悬着禁行标志,简简单单的一条横杠。

  一个人或一只野兽,只要一看到行路上有这条横杠,就会转身而逃!是尘世的权力放置了这条横杠。这条横杠意味着:严禁驶过也严禁飞过,严禁走过也严禁爬过。

  在路边的松林中埋伏着手持枪支的哨兵。

  你在死寂的森林中徘徊,徘徊,在寻找通向湖泊的路,你寻找不到,也无人可问:人民吓坏了,谁也不去那片森林。你只能随母牛沉闷的叫声循羊肠小道在正午时分、在落雨日子里穿行。当那硕大的湖透过树干显现于你面前、而你尚未跑近它近旁时,你已明白了:世上的这一隅将让你钟爱一生。

  谢格登湖是一个圆圆的湖,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如果你自此岸呼喊(但为了不被发觉你不能呼喊),能抵达彼岸的只是隐约的回声。

  湖很宽。岸边的森林环绕着湖泊。森林很齐整,一棵树连一棵树,树干一样地笔挺。走近水边,你可见封闭的湖岸四周的一切:那儿有黄色的沙滩,那儿丛生着灰白的芦苇,那儿铺展着油绿的嫩草。湖水平静,不见涟漪,岸边的一些地方漂着浮萍,没有浮萍的地方则是透明的白色,因为湖底是白色的。

  封闭的湖水。封闭的森林。湖望着天空,天空望着湖。不知道这地球上还有些什么,看不见森林的上方是什么。就算有些什么,也与此处无干系,是多余的。

  仿佛可以在这里终身落户……可让那震颤的空气似的灵魂在水与天之间流动,让纯净而深邃的思想不停地流淌。

  但不行。一个残暴的公爵、斜眼的恶棍却攫取了湖泊:这便是他的别墅,他的游泳池。恶人们抓鱼,驾着小船打野鸭。起初,有青烟腾起在湖面上,后来则是枪声。

  那边,森林之外,环绕的地区都很压抑。而这里,却无人妨碍他们,因为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这里的鱼和野兽是专门分配给他们的。这便是痕迹:有人支起了篝火,又一些人先是熄灭了它,然后又驱散了它。

  一个荒芜的湖。一个可爱的湖。

  故乡……


雏  鸭


  一只黄茸茸的小雏鸭,泛白的小肚皮可笑地蹭着湿漉漉的草地,纤细的脚掌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它在我面前来回跑动,不停地细声叫道:“我的妈妈在哪?我的伙伴在哪?”

  其实,它根本没有妈妈,有的只是一只母鸡:主人把几枚鸭蛋放在它身下,母鸡坐在鸡蛋和鸭蛋上,一视同仁地孵着。

  此时,要变天了,主人把它们的家——一个翻过来的无底的篮子,挪到了屋檐下,盖上一片麻袋。一窝鸡鸭都在那儿,只有这只雏鸭迷了路。喂,小家伙,到我掌上来。

  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生命?分量极轻,一对黑眼睛像两颗小豆粒,脚爪纤细得像麻雀的爪子,只要将它轻轻一捏,就什么也没了。

  与此同时,它又是暖乎乎的。粉红色的小嘴已能一张一合,脚爪上已生出薄蹼,毛色已经泛黄,毛茸茸的肩胛已突了出来。甚至连它与伙伴们不同的性格也都已表现了出来。

  而我们,我们很快就将飞向火星。如今,如果大伙儿齐心协力,二十分钟之内我们就可以把整个世界翻耕一遍。

  但这件事却永远做不到!以我们所有的原子力量,即便给我们羽毛和骨头,我们也永远无法在烧瓶中装配出这样一只没有分量的、幼小的、可怜兮兮的、黄茸茸的雏鸭来……


水中的倒影

  

  在水流涌动的水面,无论是远还是近的倒影全都辨认不出,即便水流清澈,即便水流上没有泡沫,——在经常涌动的水面,在永不休止的水的替换中,倒影是不真实的、不清晰的、难以理解的。

  只有当水流穿过一道又一道河抵达一片安静、开阔的海湾,或是在小河湾中驻足,或是在水波不兴的小湖中安卧,——只有在这些地方,我们才能在镜子般的水面上看到岸边树木上的每一枚叶子,淡淡白云中的每一抹云絮和天空那丰满而又蔚蓝的深处。

  此亦似君,此亦如吾。如果说,我们百般努力,至今仍未看见、仍未观照到不朽的、清晰的真理,这也许正是因为,我们还正在向某处运动,我们还正在生活?……


涅瓦河上的城


  垂首的天使们和灯泡一起环抱着以撒教堂那拜占廷式的圆顶。

  三座金色的多棱尖顶隔着涅瓦河和莫伊卡河互相呼应。众多的狮子雕像、狮身鹰首雕像和狮身人面雕像在各处守护着宝物,或是在打瞌睡。“胜利”六驾马车雕像在险要的“俄罗斯”拱门上飞驰。数以百计的回廊,数以千计的圆柱,一匹匹跃起的骏马,一头头倔犟的公牛……

  真幸运啊,这里已无空地再建什么了!商人们的摩天楼再也挤不进涅瓦大街了,五层楼的盒子再也无法贴在格里鲍耶陀夫运河旁。任何一位建筑师,就是最官方、最平庸的一位,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在黑河或奥赫塔河边捞到一块地皮。

  我们感到陌生的,却是我们最荣耀的辉煌!如今在这样的大街上漫步,是多么地赏心悦目啊!但是,俄罗斯人是咬紧牙关、诅咒着、在阴暗的沼泽中建成这片美景的。我们祖先的白骨纵横交错,奠基在这些黄色、褐色和绿色的宫殿下。

  想来可怕,我们这混乱、恶劣的生活,我们所有抗议的呼声,被镇压者的呻吟和妻子们的眼泪,——所有这一切也都会完全地遗忘吗?所有这一切也能换得这种必然的永恒的美景吗?


篝火和群蚁


  我将一根枯枝扔进篝火,没有注意到枯枝中住有满满一窝的蚂蚁。

  树枝燃着了,噼啪作响,群蚁钻出来,在绝望中奔跑。它们在树枝上方奔跑,被火焰烧得直抽搐。我抽了抽树枝,将它放在火堆的最边上。这样,有许多蚂蚁就可以获救了,它们可以爬向沙地,爬向松针堆。

  但是奇怪的是,它们并不逃离篝火。

  刚刚克服恐惧,它们又翻过身来,转着圈儿,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拖它们向后,返回失去的祖国!其中的许多蚂蚁复又爬上燃烧的树枝,在树枝上奔走,最后死在那儿。


山中的雷雨


  一个漆黑的夜,在一座山隘前,我们遇上了这场雷雨。我们钻出帐篷,另寻藏身之处。

  雷雨翻过山脊向我们袭来。

  四周一片黑暗,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地平线。但是,一道利刃似的闪电划过,将黑暗和光明分割,别洛拉卡亚山和失古杜尔留恰特山的伟岸身影显现出来,我们四周与山同高、长达数米的黑色松树也显现了出来。然而这只是一个瞬间,让我们看到确实还有一个坚定的世界,之后,一切复又是黑暗和深渊。闪电此起彼伏,光亮与黑暗交替,白色的光闪,粉色的光闪,紫色的光闪,在每一个闪亮过的地方都有山峦和松树的显现,那伟岸的形象令人心动,——而当它们消失后,竟难以相信它们真的存在。

  雷的轰鸣充斥了每道缝隙,终日可闻的河流的咆哮声也消失了。万军之主将闪电乱箭似的射向山脊,闪电碎成一条条细蛇,一道道光线,像是在击向悬崖,又像是在用力击向那儿什么有生命的东西。

  而我们……我们已忘记恐惧闪电、雷声和大雨,犹如并不惧怕飓风的大海中的一滴水。我们成了这个世界渺小的、感恩的一部分。我们属于这个今日在我们的眼睛中首创的世界。


沙里克


  在我们的院子里,有个小男孩养了一条狗叫沙里克,它从幼崽时起就被用链条拴了起来。

  一次我给它拿去了一些鸡骨头,鸡骨头还有些热,香喷喷的,可也正在此时,那男孩放了这可怜的狗,让它在院中溜达。院子里是厚厚的积雪。沙里克跳跃着,像只兔子,一会儿后爪着地,一会儿前爪着地,从院子的这个角跳到另一个角,弄得满头是雪。

  毛茸茸的它跑到我身边,够了够我的手,闻了闻骨头,然后却肚皮蹭着雪地又跑开了!  

  它像是在说:我不需要您的骨头,我要的只是自由!


农庄庄员的背囊


  在郊区公共汽车上,当这背囊坚硬的角撞疼了您的胸或肋时,请您别骂人,而要好好地看看它,这只用树皮编成的、系满帆布宽带的大筐。主人用这背囊向城里运送自家和两个邻居家产的牛奶、酸奶和西红柿,再从城里装回够三家人吃的五十个白面包。

  这种农妇的背囊能装、结实又便宜,那些饰满各种小袋和闪亮扣袢的彩色运动包不能与之相比。它负重如此之多,一副寻常的农民肩膀垫着棉背心仍背它不起。

  因此,农妇们便成了这个样子:大筐被提到后背中部,筐带被顶在脑袋上。这样,重量便均匀地分配至两肩和胸部。

  摇笔杆子的弟兄们!我不想说:请你们去试背一下这筐子。

  但是,如果这筐子碰了你们,——那就请你们坐出租车去。


沿奥卡河旅行


  走过俄罗斯腹地的一条条乡村道路,你才开始明白,那开启恬静的俄罗斯风景的钥匙究竟在何处。

  这钥匙就在于教堂。它们攀上山岗,越过丘陵,像一个个白鬼或红色的公主步向宽阔的河流,一座座匀称、挺拔、各异的钟楼腾起在平庸的草屋和木屋之上,它们远远地、远远地相互点头,它们分别从分散四处、互不相望的村庄升向一致的天空。无论你在田野的何处,还是在远离人烟的牧场缓行,你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在厚墙似的森林之上,在一垛垛的干草之上,在四周的原野之上,总有洛韦茨基教堂、或是柳比奇教堂、或是加夫里洛夫斯基教堂的钟楼那圆圆的顶部在向你招手。

  但是当你走进村子,你会发现,不是活人,而是逝者在远远地迎接你。十字架早被推倒,或是歪斜了,千疮百孔的教堂圆顶露出了生锈支架;屋顶和墙缝间生长着杂草;教堂四周的墓地很少保留下来,即使还在,十字架也被放倒了,坟墓也被掘了;祭坛后的圣像被雨水洗蚀了几十年,又被涂满了下流的字句。

  教堂门前的台阶上放着一只大油桶,拖拉机来这里加油。要不就是一辆卡车,车身蹭着门开进来,装运麻袋。那座教堂里有机床在震颤。这一座挂着锁,无声无息。另一座,还有另一座,成了俱乐部。有“夺取牛奶高产!”、“和平的史诗”、“伟大的功勋”等标语。

  人总是自私的,也常常是恶意的。但是,有傍晚的钟声响起,在村庄、田野和森林的上空飘荡。

  它在提醒人们,该摆脱尘世的琐事了,该向永恒奉献一点时间或是思考了。这钟声,如今是给我们留存的惟一古音,它能使人摆脱对现实的屈服。

  在这些砖石间,这些钟楼里,我们的祖先砌进了他们所有的美好愿望,他们对生活所有的理解。

  快挖,维契卡,使劲,别怕!

  电影六点放映,舞会八点开始……

                                                                                                                                   刘文飞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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