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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高歌萦我怀
在伊金霍洛郡王现代城的某家酒店里,我拜读着《西部散文选刊》上高洪波先生的专辑文章,一是为排遣等待飞机启航时无聊的时光,也是为下一步向文学领域进发激发一点点或许能迸射出来的灵感。
高先生的文章我读得不多,我喜欢他的文章多半是因为他的军旅散文很有力度,很有生活。我无福消受军营生活,但对军人的敬畏、对军旅生活的向往多半通过军旅散文、小说以及影视剧填补我多年来的某种渴求。但高先生这一组文章虽说大都与军旅生活有关,但没有一篇是描写部队生活的刀光剑戟、金戈铁马,而是源于20世纪军队、农村、城镇生活着的所有人的共同记忆,特别是《电影往事》《哑巴豆》两篇更是勾起我对童年生活的美好记忆,那朴实的文字,那真实的情感,把我的思乡之情撞击得支离破碎,就像窗外散满一地的片片树叶的影子,清晰却又黯然。
我望着窗外的一切,回想着这几日在伊金霍洛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心潮澎湃,思绪翻滚,特别是偶遇刘成章、刘志成、高凯明、杨文丰等散文大家及众多的文坛英才,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与欣慰。我伫立窗前,远处辽远空旷的内蒙古大草原,在明媚的阳光里尽情展示它的多情与豁达,近处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绿意盎然,树边的花草姹紫嫣红,尽显草原特有的风采,尽散草原特有的气息。忽然,一声高亢而优雅的叫声传入耳膜,我聆听这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鸣音,断定这是蝉声。对,是秋蝉的声音!这样的光景,真的是“高天澄远色,秋气入蝉声”。
连日来,穿梭在伊金霍洛的城镇农村、文化遗迹、田野草原,感受着中国西部特有的地域风光与民族风情,品读着蒙古高原远古的雄风与现代的文明,享受着游牧民族高亢的琴音与文学的气息,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结积聚心头,萦绕耳边,挥之不去。刚刚读过高先生的文章,又觉得这里的一切与故乡的情景又有许多相似之处,究竟哪些地方相似,哪些地方不同,又一时找出明确的答案。而此时倏地传入耳际的这一缕蝉声似乎是在向我提示着什么。于是,我干脆走出户外,来到秋蝉鸣叫的树下,循声问蝉。
在一棵不是很高的杨树上,一粗一细两根树枝的交错处,一只不算很大但很肥硕的秋蝉正在静静地仰望着天空,尽情地歌唱。那歌声高低交织,急舒错落,它按照自己特有的节奏,毫无顾忌地演唱,淡泊而寡欲,怡乐而长吟,声皦皦而弥厉,似贞士之介心。在淡泊的秋风里,在辽阔的草原上,散漫开来,传播出去。此时,我终于懂得了虞世南的名句“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并非美丽的想象,而是真实的境况;而柳永的“寒蝉凄切”与孟浩然的“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纯粹是自我悲伤情绪强加给秋蝉的个人行为。试想,一只蝉的卵,从它被母体产到树枝上,经过风吹雨淋落到地下,沉入泥土慢慢生长,一直长到可以钻出地面,经历过怎样的漫长人生?据法布尔的研究,它来到地面以前,地下生活所经过的时间大概是四年,而在阳光中的歌唱只有五星期。况且,能够逃离了那些喜欢吃它的人们傍晚的围剿与抓捕、白天的箭镞射杀而蜕变为蝉,享受一个月阳光下的歌唱,怎会“凄切”而令人闻之“益悲”呢?
小时候,每到傍晚,我也会跟着姐姐在门前的枣林里或田野里的地界边去寻找金蝉(蝉的幼虫),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眼睛笨拙,一晚上我总是找不到几个,甚至一个都找不到,而姐姐总能找好几个。为了弥补这一缺憾,每个周末我便带弟弟们到田野里抓蝉,或制作面筋粘,或自制箭镞射,或用马尾巴上的长毛套,每次也能抓一大串。回家后,奶奶就把它们放到腌制咸菜大缸里,经过一段时间,大概二十天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就把它们放到蒸干粮的锅里蒸熟,然后分类分给我们这些孩子们。在那个相对饥饿的年代,除了中秋和春节可以吃到肥美的猪肉之外,其他日子基本上都是红薯配咸菜。在这样的日子里,有蝉肉吃那就是最大的享受。蒸蝉也往往是在特殊的日子,比如村里来了放电影的时候,谁家的儿女结婚雇人说书唱戏的时候,每当此时,一家人汇入全村人幸福地奔走相告的流里,心花怒放地准备晚上看电影时可以享受的次生幸福,其中就包括蒸金蝉、炸金蝉等。
五十年过去了,金蝉虽仍是不少人餐盘里的美味佳肴,可于我,不再是必不可少的美食了。尽管学校门口年年夏秋之际拥有全县乃至全市最大的金蝉交易市场,可我却很少眷顾,更不必说花大价钱购买了。对于蝉声,也似乎不再关注,故而也少有品鉴。如今,远在异地他乡,独处千里之遥,欣赏着名家力作,却偶遇并关注起这里难以听到的蝉声,真个有“凉风绕曲房,寒蝉鸣高柳”的惬意,些无“野色将欲秋,蝉声迥萧条”的忧伤。
伴着高亢的蝉音,我登上了回家的路。客机在祖国辽阔的天空中飞翔,隆隆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悠扬的蝉鸣,似乎是陪伴我满载而归。下意识中,心头涌动着一股诗意:
一路风尘诵诗书,半生烟雨立杏台。
夏虫低吟随君意,秋蝉高歌萦我怀。
黄河人家:冰清玉洁的家园情结
作为在黄河边出生、长大、成熟且天天得以黄河圣水浇灌的书生,却很少坐下来倾听黄河的诉说,感受黄河的律动,这不能不说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对于黄河的最早印象是儿提时代家乡的河道放水的时候,父亲告诉我说那是黄河水,那时他一边说着一边掬起一捧喝下,然后满面笑容地说:“真甜!来了黄河水庄稼就有救了,也不用到北井上挑水吃了。”从他像孩子一样的兴奋里,我读出了黄河水之于乡下人的重要性,也在知识的仓库里储存下了“黄河”这一概念。后来到城里读书,多少了解了黄河的一些知识。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古宗列盆地,自西向东分别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及山东9个省(自治区),最后流入渤海。黄河是中华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中国人称其为“母亲河”。哦,原来黄河是这样的一条河流啊。由是,我对黄河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梦想长大后一定要去看看黄河,读读黄河,听听黄河,亲亲黄河。
真正实现这一愿望是在35年前读师专的时候,寒假前夕,忽然有了呼朋引伴去黄河看一看的想法。当时的感觉是兴奋中夹杂着些许的恐慌,在我们这里,早先流传着一首关于黄河的歌谣:开了白龙湾,先淹武定府(住址在惠民县城),后淹阳信县。据说,位于惠民县清河镇的黄河拐弯处水流险急,常常决堤,给黄河以北几县带来深重的灾难。后来,清河镇吕家庄村民吕老弯收留了被贬下凡间的小白龙。在洪水泛滥时,小白龙牺牲自己,在洪水肆虐时拯救了乡民。从此,黄河这一段被称为“白龙湾”,以此来表达对白龙和老弯奉献精神和急公好义情怀的敬畏与怀念。尽管如此,初生牛犊的好奇心与峥嵘志还是驱使我们一步步向黄河走去。
那时候,滨州黄河引桥刚刚竣工,还没有投入使用,桥的南北各有一座岗亭,工作人员昼夜执勤严禁车辆通行,没有特殊情况也禁止行人路过。我们向他们表明来意,并出示相关证件之后,他们才勉强答应我们,并提醒我们,只能从路牙上走,因为路面还没有完全凝固。我们向他们深鞠一躬,便带着感激与使命踏上了在当时来说滨州市最伟大的惠民工程。漫步新桥,举头仰望,蔚蓝的天空像被刚刚擦洗过的一样,不见一点尘渍,通透无比。寒冬里太阳在那一天也格外温暖,没有风的日子里一切都显得那样静穆。远远望见高高的唐赛儿雕像,仿佛听到了一串历史的回声,似乎看到唐赛儿这位明朝初期的农民起义女首领为争取人民的自由与幸福,仗剑持戟,横刀立马,率军与来势凶猛的朝廷军队奋力拼杀的情景。500年来,唐赛儿作为滨州人民不畏强暴、敢于斗争、先天下之忧而忧精神品格的象征,一直活在滨州人民的心中。
站在原有的滨州黄河大桥上,向西眺望黄河,弯弯曲曲,就像一条白龙俯卧在黄河的河床上,翘首摆尾慢慢游走,它是从清河镇来的吗?它是不是那一条拯救苍生的小白龙?莫不是它在迎接我们这些对黄河心仪已久的年轻后生?那印象中汹涌澎湃、一泻千里的黄河水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的被这条小白龙降伏了吗?当我把这些想法一股脑儿向同学们抛出的时候,他们笑了笑,“有点幼稚,不过也有道理。”显然是中庸之道。“我们还是到河里去看看吧。”他们说。
黄河河床,宽展无比,两边金黄灿灿的细沙滩,静静地守护着那条“白龙”向东游走。我们一会儿躺在沙滩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沐浴在温和的阳光里,尽情享受着黄河母亲轻柔的抚慰。一会儿走近河水,静品河水潺潺流动时发出的甜甜笑声,若不是寒冬腊月,我们一定会挽起裤脚,尽享蹚水之趣;若不是近在水边,水中泥沙搅扰,我们也一定会掬起一捧河水痛痛快快地喝下,就像小时候看到的故乡河边的父亲一样。一会儿我们沿着河滩踩着软软的河沙一路向东,想去看看黄河入口处,听听萧萧战马鸣。我们一路前行,一边高歌一边欢笑,一边呐喊一边狂奔,简直忘乎所以。
“喂——小伙子们,天黑了,不能在河里玩儿了。”忽然,一声粗犷的喊叫声传来,抬头观望,发现一位农人打扮的长者傲然矗立在北边的河坝上,他手里拄着一根木棍,或许是铁锹,像一位英勇无畏的战士。“快过来——”他朝着我们再次呼喊着。
“好的,这就上去。”我们随即呼应道。
“天这么冷,还在这里玩儿,快到我家里暖和暖和。”当我们走近他时,他微笑着对我们说,并领着我们来到他的家里。
“老伴,来人了,快给他们做点儿饭吃。”一进屋,他就朝屋里的女人喊道。“来啥人了?”屋里的女人正在做着针线,听到喊声一边应着一边站起来笑盈盈地往外走。
“你们是干啥的?”看到我们,她问。
“我们是——”
“干啥的,瞎逛游的。”没等我们回答,大叔略带嗔腔地说道,“简直是几个傻小子,天这么冷,在黄河里瞎逛游。都快一天了,上午我在引桥上就看到他们往这里走,我还寻思,这些小子想干啥。你猜怎么样,他们竟然跑到河里头去了。一会儿躺着一会儿歪着,一会儿吵一会儿闹。天都这个时候了还往东走,也不怕冻死!真是傻了!”看大叔的表情,嗔怪中带着怜惜,严肃中带着温情,就像少小时代父亲对犯了错误的我的表情一般,我心中不免温暖了许多,也敞亮了许多。
“你看把孩子们冻的。别凶他们了。快到火盆这里烤烤,暖和暖和。我给你们下碗面条吃吧?”大婶一边阻止着丈夫,一面微笑着对我们说。大叔拿了几个马扎放在火盆旁,然后往火盆里加了两根木棍。我们便像家人一样交谈起来。
大叔夫妻二人祖祖辈辈住在黄河第一道堤坝下边,算是黄河的哨兵。一旦黄河有汛情,他们就立刻向有关部门报告以便采取措施,抗洪抢险,疏散百姓;同时也守护着黄河,算是黄河的守护神,确保堤坝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不受自然和人为的破坏,从而保障黄河两岸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当我问起他这样的工作是否枯燥,是否危险时,他说:
“几十年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枯燥是一定的,你说干什么事不枯燥?农民不枯燥吗?工人不枯燥吗?解放军战士不枯燥吗?老师们不枯燥吗?干啥事只要一辈子都在做,哪有不枯燥的?可是枯燥也得干呀。干一件事舍一件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枯燥,那能干出啥事来呢?只有干一行爱一行,才能把一件事干好。我们一辈子如果能干好这一件事,确保黄河不再害人,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老人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这就是我们滨州人,一家普普通通的黄河守护人,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也不会有载入历史史册的豪言壮语,但他们凭借自己的良知,依靠祖辈传下来的使命与担当,在这远离闹市的堤坝下,用微弱的光照亮黄河两岸千家万户平安祥和的夜晚和白昼。这不正是小白龙奉献精神和吕老弯大爱情怀的承传与赓续吗?
吃罢晚饭,大婶得知我们是师专的学生,执意要大叔开着三轮车送我们,因为天太黑路太远,大婶不放心。我们虽然再三婉拒,但还是坐上了大叔的三轮车。当时,黄河堤坝通往滨州师专的道路崎岖不平且弯弯绕绕,我在一路的颠簸中,总感觉自己是伏在小白龙的脊背上,在旷远暗黑的天空下,飘飘前行。
经过这一天的经历,我对黄河的印象再次加深,因为黄河不仅仅是一条河流,还有与这条河流相关的人文情怀,家园情结。
此后多年,虽无数次从黄河经过,或遇激流澎湃的滔滔河水,或遇俯首浅行的涓涓细流,都只不过是隔着车窗向外张望,总觉隆隆的车响只不过是一次次美丽的错误,因为我只是过客而不是归人。
如果有机会、有时间,我一定会好好陪伴一下黄河,做一位名副其实的黄河人。
雨夜,寻访鲁迅故居
我不远数千里,从鲁西北一座小城前往江南鲁迅故居寻访的理由,是我几年来一直难以割舍的一种期许,一种渴望,一种情结。
几年前我曾造访过绍兴鲁迅故居。那时,一群人随着旅行团前往,时间和路线都由不得我们,只能听从导游的摆布,在鲁迅故居坐落的那条街道上,短短40分钟的时间,只能草草地匆匆地急急地浏览了一下“鲁迅故居”和“三味书屋”,对鲁迅故居的只留下了肤浅的、模糊的印象。此后,一直觉得作为鲁迅的铁杆粉丝实在对不住先生,对不住中国文学,对不住民族的脊梁,心里空落落地渐渐凝聚成一种心结,好像欠下了一笔之于中国文化的债务,难以排遣与归还。
今天终于有了一次难得的机会。坐在开往绍兴的列车上,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先生头顶那“像一把刷子似的”“整齐直立”的“平头短发”和隶书“一”字形的胡须,似乎看到盘旋在他头顶的缕缕香烟,似乎看到他在三味书屋精心刻下一个“早”字,似乎看到他坐在灯下写下“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绝的文字”时羸弱的身影;还似乎看到“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的十一二岁少年闰土;还有“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孔乙己、头上顶着癞疮疤的阿Q、拄着一支比她还长的竹竿的祥林嫂、高喊着“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的夏瑜……多少对先生形象的描述,多少先生塑造的人物形象,如赶集一般在我的头脑里来来往往,呼喊着,吵闹着,激起我走进鲁迅故居,走进先生丰富内心世界的强烈渴望。
到达绍兴北站,已是掌灯时分。走出车站,却发现这里已是阴雨淋淋,一股阳春少有的冷气扑面而来,随即打遍了全身,但我却没有丝毫的寒意,也没有因连续乘车而带来的倦怠,更没有感到一丝淋漓之苦,因为心中满满的兴奋之情冲淡了外在的一切。我来到预定的酒店稍作休整,也没顾得上吃点东西就冒雨去了鲁迅中路,因为这条路上所有的景点晚上八点半会停止预约,我怕再次错过这难得的走近先生的机会。
细雨蒙蒙,夜色朦胧,雨夜下的街灯恹恹的,与我们的心情并不匹配。远远望着先生,如同当年从书本上看到的一样,头顶是“像一把刷子似的”“整齐直立”的“平头短发”,还有那隶书“一”字形的胡须透露出先生的风骨与气度,嶙峋的左手指间是一支粗壮的香烟,三缕烟雾颇具形象感地飘向天空。先生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在洞察着世间的一切,令人心生敬畏。石碑左上方是鲁迅体的“鲁迅故里”四个大字,下面是一条街道的简笔,我想这应该是这条路的一个缩影。石碑左侧是一位老先生和一位少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该是少年鲁迅和他的启蒙老师寿镜吾先生,前方有三个或站或坐的少年雕像,这样一幅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鲁迅的许多作品,也能联想起自己的少年生活。虽是细雨蒙蒙,夜色沉沉,但我却在先生像前凝望了许久,然后深深地鞠躬以表敬仰之情。
走进景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宽厚的照壁,上面四个鎏金大字“民族脊梁”在雨幕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看到这四个字,我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著名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其中有句话说得非常好:“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我想,这里之所以矗立着这样几个大字,想必一定是为鲁迅先生而设。先生一生写作600万字,其中著作500万字,辑校和书信100万字,倘若从1910年创作文言小说《怀旧》算起到1936年去世,单单按创作计,每年都要近20万字,另外他还要讲学、参加必要的社会活动、扶植并培养进步青年,如果不是埋头苦干,拼命硬干怎么能达到如此成就?先生本是学习医学的,但当看到祖国百孔千疮、民不聊生的黑暗现实,依然弃医从文,用手中的匕首和投枪向中外一切反动势力宣战,用饱蘸深情的文字为中华民族鼓与呼,这不恰恰是为民请命、舍身求法的真实写照吗?如此看来,先生被称为“民族脊梁”当之无愧。幸好,这些年在国人的思想意识领域不再相信某些所谓专家学者的“阴险的论调”,把先生的许多经典作品重新编入中小学语文教材,使当今的学生认识鲁迅、敬仰鲁迅,可以从他的文字里学到“民族脊梁”应该具有的责任和担当,培植高尚的家国情怀,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快点儿吧,马上到八点了,再晚一点就不能预约参观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在淅沥的春雨里朦胧的夜幕下却像一声清亮的响雷,夹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传入我的耳膜。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可不嘛,都八点十八分了,再不约恐怕今晚要扫兴而归了。于是我随着那兴许是东北来的一队游客匆匆来到鲁迅祖居门口排队预约。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地跟我们说,如果第二天还有时间的话,就可以细细游览;假如只有今晚的时间就可以先去看看鲁迅故居和三味书屋,特别是第一次来的朋友,其他的地方可以以后再来。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就是属于她说的那种只有“今晚的时间”的那类人,所以预约之后就赶往了鲁迅故居。
进的门来,有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我在先生祖母、母亲的卧室稍作逗留,就来到鲁迅先生的卧室前。先生的卧室门口用中、英、朝、日四种文字做了简要的介绍:“1910年7月至1912年2月,鲁迅回绍兴任教,这是他当年的卧室。鲁迅第一篇文言小说《怀旧》在此写就。”卧室内还算得上讲究,前后窗台下各有一条长长的条几、两张方桌、几把椅子、两个脚橱,脚橱应该是存放衣物和书籍用的,还有一张铁梨木床,据说这张床是当年的旧物,床头上方悬挂着先生的旧照。仅仅从先生的卧室,我们就可以想见当时周家是怎样的一个“小康”人家了。据他在《〈呐喊〉自序》中的描述,在父亲病重期间,四年间他给父亲抓的药“药引也奇特:冬天的芦根,经霜三年的甘蔗,蟋蟀要原对的,结子的平地木,……多不是容易办到的东西”,想来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倘若不是富裕的人家,恐怕很难做到。尽管后来“坠入困顿”,但他还能够“到N进K学堂”直至后来去日本留学,可见他的生活境遇远远要在中产阶层之上。可就是这样一位富家子弟后来竟为了中华民族的觉醒,为了中国人再不受反动政府及外国列强的蹂躏与戕害,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进步的道路,成为著名文学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就连毛泽东主席也曾对他给予高度评价:“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这样的人,怎能不能被称为“民族脊梁”,又怎能不令后鲁迅时代的中国人爱戴与缅怀,敬仰与追思?
向后移步,来到厨房,让我动心的是厨房内两尊彩色的儿童塑像,想必这应该是少年鲁迅和他最好的玩伴闰土了。闰土的形象多少年来一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就像先生的肖像一般深深烙在我的心底。这倒不是因为他在那个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圆月的夜晚,在海边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西瓜的沙地里,项戴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像一匹猹尽力地刺去的英勇少年形象,而是源于他见到回到故乡的鲁迅先生——昔日最要好的朋友,经过一番踌躇后终于恭敬起来,分明地叫了先生一声“老爷!……”这不仅仅让先生打了一个寒噤,就连我在少年时读到这里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惆怅,由衷生出一种对那个时代、对那个时代里被旧思想、旧观念熏染的旧世俗的憎恶与痛恨。30多年来,我每每读到鲁迅先生的《故乡》,看到闰土喊叫先生的那一声“老爷”二字,心中不免凄凉了许多,眼里也总是噙满苦涩的泪水。一百多年过去了,今日之中国早已不是往昔之华夏,可这样的习俗或多或少依然存在着,改变国民灵魂的责任也依旧需要有人担负。如此看来,谁说鲁迅过时了呢?
来到“百草园”,看到圆形园门上方的“百草园”三字,我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曾在他的文章中所描绘的那段令人痴迷且神往的景象。走进园内,才发现这方有着别致雅称的地方并不是很大,大概也就一亩,慵懒的灯光在淅沥的细雨里打着瞌睡,致使我们看不清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和紫红的桑椹;也听不到鸣蝉的长吟、油蛉的低唱、蟋蟀们的弹琴;更没有找到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的何首乌的根,但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激动与兴奋,毕竟置身于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鲁迅先生曾经度过美好童年的地方,无论如何,这是造化的恩赐与奖赏。园中写有“百草园”字样的一块石头旁,不少人正在等着拍照留念,尽管细雨绵绵,但人们兴致很高,恰恰是“有雨趣而无淋漓之苦”,像我一样。在“短短的泥墙根”后面,有一堵绿树掩映、百草簇拥着的墙壁,墙壁上方是带有古典韵味的青黑色瓦片,层层叠叠,护佑着下面用黑色石板铺就的墙面。怀着好奇心,我移步想探个究竟,怎奈护栏阻挡使我不得近前,隔着花草相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便可看见黑色的石板上刻着绿色的字迹,依稀可以辨识是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不仅借着微弱的光芒轻声朗读起来: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 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
对于这一段文字,无论是读者还是鲁迅故居的修缮人员想必都非常喜爱,要不怎么会在“短短的泥墙根下”专门做了两个儿童的塑像?一个穿红着紫,直面而立,目视远方,双目炯炯,神态毕现;一个蓝衣紫饰,弯腰下蹲,双手趴地,面带笑容,活灵活现。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对玩伴也应该是少年鲁迅和闰土了。除此之外,“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依然如故,比之于鲁迅先生当年生活着的“百草园”,这里多了一些简要的介绍,分别刻在不同形状不同底色的石头上,字迹都是绿色的,有的颜色业已脱落,但清晰的字迹记录着这些地方的用途以及当年鲁迅在这里玩耍的情景,让人宛然可见当年的光景。
一方小小的菜园,因为一个雅名而被人欣赏,更因一篇文章而受人青睐,慕名而来的绝不会是因为这一方小小的绿地和几株或是十几株江南的树种,而是因为一位伟大的文学家对故土的情思,更是因为对这位伟大的思想家的追念与缅怀。这是情怀是源自心底最真挚、最纯净的一种情感。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有了英雄却不懂得敬重和爱戴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民族。”中华民族千百年来正是有了千千万万个鲁迅这样的英雄,我们的民族才会永远雄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也正是有了更多的懂得敬重和爱戴英雄的华夏儿女,我们也一定会在风云变幻的世界舞台上砥砺前行,不辱使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走出偏门,移步换景,向着三味书屋走去。风住了,雨也停了。
千古一帝,不仅是一个王朝的记忆
一
未来兵马俑博物馆之前,始终不明白我们的伟大领袖何以对千百年来备受诟病和辱骂的秦始皇情有独钟,弄不清楚毛泽东主席为何常常要维护这位因“焚书坑儒”而被历史“钉在耻辱柱上”的千古一帝。
五十多年来,这个不解之谜一直困扰着我,煎熬着我。为此,我也曾查阅过不少资料,翻阅过不少书籍,都未能得出明确的答案,因而对这位开创了中国并延续长达两千多年封建制度的“始皇帝”向来不置可否,不敢妄加评论。
毛主席在他的著名诗篇《沁园春·雪》中只是认为他“略输文采”,而在《读〈封建论〉呈郭老》中更是明确地写道: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
祖龙魂死业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
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
从这首诗里,主席明确地表示了对郭老怒批秦始皇的不赞同,提醒郭老少骂秦始皇,因为焚书坑儒这件事还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商量,言外之意“焚书坑儒”绝不像某些史书或专家们说的那样做简单的加减法,一股脑儿把罪责的脏水全部泼到秦始皇的身上,还需要根据具体情况理性地分析,客观地评判。另外,“祖龙魂死业犹在”“百代都行秦政法”显然是对秦始皇的高度评价与赞赏。对此,我知之甚少,因而许许多多的问题便纠结在心里不能释怀,总想找到一些明确的答案。秦始皇究竟是怎样一个皇帝?他是不是一位无道的暴君?毛主席为什么要写诗填词赞赏他?他“犹在”的“业”、创立的百代都奉行的“政法”又是什么?
带着这些问题,今年暑假,我踏上了前往秦陵镇的道路。秦陵镇位于西安市临潼区,之所以叫秦陵镇,我想应该是因为嬴政皇帝的陵墓建在这里的缘故吧。路上,导游小姐告诉我们,秦始皇不是大家一般认为的只是一个暴君,更不是一个大独裁者,有好多的政策法令大都是交由群臣商议再做决断。《陈涉世家》里说陈胜吴广“伐无道,诛暴秦”主要是针对秦二世胡亥的,并不是秦始皇。秦始皇有许多历史功绩还是需要肯定的,特别是他的“大一统”思想和统一全国、结束战乱的丰功伟业还是应该赞扬的。关于这些说法,我将信将疑,总觉得作为当地的导游肯定有偏向的成分,要识庐山真面目,务必要在此山中。
导游小姐忽然停住了她的长篇大论,指着车左边的一座小山,说:大家快看,那边的小山就是秦始皇的陵墓。陵墓大小大概有两个澳门或68个故宫那么大,大家可想而知了。原来秦始皇的坟墓上是用米脂覆盖的,这样的话熟土上面就什么植物都不长,秦始皇不愿意自己的陵墓上长满杂草,因为被草覆盖着就是草民、草寇了;后来有关部门做了处理,就成了现在这样青山的模样。也许有人要问,既然知道了秦始皇的墓就在这里,那么为什么不挖呢?因为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挖掘并保护的水平。前些年,政府也有挖掘秦陵的计划,中国和日本的专家通过红外线探测,发现墓穴里机关重重,并且灌有大量的水印,认为挖掘后很多文物会遭到破坏,所以就停止了这项计划。不过,现在有一种VR云游秦陵地宫的技术,大家等会儿可以体验一下。继而她又详细介绍了地宫的情形。
对于导游小姐的话,我认为有许多演绎的成分,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责任,推销式的讲解可以大大增加旅游项目的“流量”。但对于秦陵地宫的说法,我还是相信的。早年阅读《史记·秦始皇本纪》和《资治通鉴·秦纪》,其中都有关于秦陵地宫的叙述。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资治通鉴·秦纪二》中关于秦陵地宫的叙述基本相似,“九月,葬始皇于骊山,下锢三泉;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后宫无子者,皆令从死。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尽,闭之墓中。”这些描述,与导游小姐的介绍并无二致,至于是否是通过红外线技术探测的结果,地宫的景象通过VR技术还原到什么样的程度,我还是充满期待的。
二
秦始皇,这位盛极一时的帝国霸主,生而“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震四海”,死而“余威震于殊俗”的一代帝王,意图过豪华奢侈的生活,把自己的荣华富贵建立在无数“黔首”的累累白骨之上并且把陵墓设计成这样气派,在今天看来的确有点说不过去,虽说古人讲究厚葬,但他的“厚”也太过于沉重,过于穷奢极欲。唐代诗人杜牧形容其“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并不为过。数千年来,埋葬在陕西的君主、皇帝多达73位,13朝古都有盛于秦者,也有不如秦者,但无论是前秦还是秦后,陵墓占地面积及陪葬品数量之巨大、财富之丰厚、设计之精巧,无出始皇陵之右者。况且,他在位期间,为了显示自己的显赫地位,享受统一之后的尊贵,还在渭水南岸的上林苑中兴建朝宫。据《史记》记载,“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隐宫徒刑者七十余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丽山。发北山石椁,乃写蜀、荆地材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余。”这便是杜牧借以揭批秦始皇荒淫无度、大兴土木从而招致秦朝覆灭的“阿房宫”。这两项工程,便是秦皇备受后人诟病的罪状之一。
秦皇之所以被后人称为暴君,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焚书坑儒”,说他为了钳制人们的思想,愚弄天下百姓,焚烧了天下的书籍,坑杀了天下的儒士,残暴的文字狱,便成为他的又一重要罪状。究其实,正如毛主席所言对于这一事件还“要商量”。即便要商量,那就要详细考究个中的缘由。无论是传说还是史料记载,都言秦始皇是一个乞求长生不死的皇帝,以期自己千秋万代活在世上,享受自己东征西战,奋斗一生所取得的胜利果实。对于此,早年我听到过这样一些传说。说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为了寻求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曾经借此三次东巡郡县,第一次因走偏了道路,结果走到了如今的秦皇岛,没有找到蓬莱三岛悻悻而归。第二次路过我的家乡山东省阳信县,在县城东侧建有行宫庙,并在城东建有一座高大的土城千童城,目送数千童男童女在徐福的率领下下海求仙,寻访妙药,徐福出发后他又转而到泰山封禅。关于这一点我确信是有的,因为如今阳信县城的东侧还有行宫庙村(据说是后来在泰山行宫庙一侧新建的村子,泰山行宫庙当时秦始皇的行宫),商店镇境内还有千童城旧址——一座高大的土丘,滨州市滨城区境内还有相关的遗迹,这里现已改回秦皇台乡(明清时期名称)之名。第三次东巡时,至平原津(今山东平原县境内)得病而亡。这些传说与史料记载是有一定出入的。不过,始皇帝希望自己的生命永久不息就像他希望“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的皇朝一样却是真的。“焚书坑儒”与此也似乎有一定的联系。
导游说,“焚书坑儒”也怨不得秦始皇,当时一些术士装神弄鬼,欺骗秦始皇说东海有仙山,山上有长生不死之药,于是秦始皇就派人去寻找,结果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这彻底激怒了这位一心想长生不死的皇帝,于是就烧掉了他们的书籍,活埋了这些欺骗他的人,并焚烧了那些巫术、占卜之类术士们的书籍。其实活埋的并非儒士。因为后孔子时代崇尚儒家学说的人遍布全国各地,且数目庞大,不可能全部活埋。对于导游的这番话,我认为有一定的可信度。《史记》中的记载与此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的原因交代,其中记载说:李斯对当时社会上存在的许多“杂音”非常不满,建议把不是秦国的典籍全部烧掉,不是博士官主管的《诗》《书》全部销毁,有关医药、卜筮、农林方面的书籍都保留了下来。是为“焚书”。他派出寻找仙药的侯生、卢生等人非但在耗费大量财物后无功而返,并且还常常私下里诽谤他,最后竟然逃走。与此同时,在咸阳的一些儒生有的制造怪诞邪说来惑乱百姓,再加之李斯之前的建议,于是经过排查、审讯将460余名“儒生”全部活埋。是为“坑儒”。由此可见,导游对秦皇的“偏护”是有一定道理的,革命导师的“要商量”也是有根据的。千载而下,清朝廷大搞的“文字狱”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关资料显示,文字狱自古就有但是除清朝外都并未对社会构成严重威胁。清代文字狱贯穿整个清代250年左右。顶峰时期自顺治开始,中经康熙、雍正、乾隆四朝,历时140余年。爱新觉罗家族掌权的清朝,对汉族人控制极严。文人学士在文字中稍露不满,或皇帝疑惑文字中有讥讪清朝的内容,即兴大狱,常常广事株连。清代的文字狱保守估计200余起。除了极少数事出有因外,绝大多数是捕风捉影,纯属冤杀。清代文字狱是世界历史为之罕见,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文化恐怖制度。不过,秦皇除了他的大一统理想的实现,连年征战,将士伤亡惨重之外,也曾杀害过许多人,但“滥杀无辜”之罪名还是言过其实的。
秦始皇还有一条“罪状”,那就是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筑了一条万里长城。小时候听奶奶说,秦始皇修长城的时候,他老奶奶用自己的簪子把太阳定住,民工们一天吃72顿饭,结果还饿死了许多人。对于这一传说,我后来的理解是,修长城期间,秦政府为了赶进度,可能需要民工们昼夜轮流上工,就像今天的工厂两班倒或三班倒一样,如果按古时候每天每夜各两顿饭的话,72顿饭应该是16天,也就是农历的半个月左右。不知什么时候,长城脚下还来了一位前来寻夫的孟姜女,寻夫不得结果连日号啕,竟然哭倒了一大片城墙。至于始皇帝的老奶奶以及孟姜女的这些法力,我想肯定是时人或后人为了控诉秦皇杜撰出来的。说实在话,秦长城的作用在当时来说,无疑起到了保家卫国的重要作用,虽说修长城肯定要累死饿死许多人,但不能因此而轻视了它在国家利益方面的重要价值,自然也不能诟病秦皇在这一重要历史决策方面的重要地位。余秋雨先生虽然说都江堰比长城伟大,但他对长城的价值意义的看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其散文名篇《都江堰》中曾说,不管孟姜女们如何痛哭流涕,站远了看,这个苦难的民族竟用人力在野山荒漠间修了一条万里屏障,为我们生存的星球留下了一种人类意志力的骄傲。这种骄傲,就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积淀并不断赓续的民族意志、民族精神、民族气魄、民族胆识。
三
来到兵马俑博物馆入口处,我们首先借助VR浏览了秦皇陵地宫的复原景象。装备整齐后,身下的座椅就像轻型的“飞船”慢慢启动,徐徐前行,带我来到皇陵的门前。宽展的广场,不知名的两列动物雕塑,显示着陵墓的庄重与森然。门口有两名武士仗戟而立,分列两旁,我想这一定是秦始皇的“信臣精卒”,不然会放入一些“不速之客”,搅扰沉睡的帝王安寝。我正考虑该如何跨入,如何回应这些“陈利兵而谁何”铁甲之士的盘问,取得进入地宫的“通行证”,厚重的大门却自主慢悠悠打开。“飞船”徐徐进入一个长长的方形甬道,甬道内被两旁墙壁上的烛光映照得灿如白昼,两旁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个个面容冷峻,手执长戟,笔直地站立两旁。岗哨之间,全是图像清晰的壁画,展示着大秦帝国的高光时刻和辉煌业绩。甬道内气氛森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虽不是一个胆小鬼,但一个人乘“船”进入这样的境地,无论如何还是有不小的惊悸的。走到甬道的尽头,又是一扇厚重的大门,进得门来,境界全开,恍若进入了神仙境地。“飞船”在半空中缓缓前行,穹顶之上,万星璀璨,闪闪烁烁,在湛蓝的天幕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各种天象齐备,与夏日夜晚满天星斗的太空逼似。地上山川河流纵横,流动的水银包裹着用金银仿做的中华大地,金的耀眼,银的刺目,或一幅富丽堂皇的山水景象。在宽阔浩渺的河流之中,游动着一艘巨大的木质船舰,船的中央,摆放着一只棺椁,想必这就是秦始皇的安寝之所了。据说,秦始皇生而一统天下,死后也要沿着河流巡视祖国的山山水水,以期这片无数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神圣疆土昌宁永固,不再裂分。
进入兵马俑一号坑,发现这里早已人满为患了,偌大一个场地,周围无数游客摩肩接踵,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护栏近距离观赏这一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奇迹,只能跟随着导游的脚步,聆听她的介绍。一号坑为东西向的长方形坑,长230米,宽62米,总面积14260平方米。这个坑以车兵为主体,车、步兵呈矩形联合编队。军阵主体面向东,在南、北、西边廊中各有一排武士面向外,担任护翼和后卫;东面三排武士为先锋。九个过洞内排列着战车与步兵的庞大主体军阵,每个过洞内有四列武士,有的穿战袍,有的着铠甲,中间配有战车,每辆战车后有御手一名,车士两名。坑中埋葬着和真人真马同大的陶俑、陶马约6千件。这些兵马俑当初被发现的时候,大多非常逼真,连面目的色泽也与真人极其相似,但因发掘时的技术水平还不是很高,所以颜色都氧化成现在这种灰色的样子了。大家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些陶俑高低胖瘦、面部表情都不一样。这是因为这些陶俑不是工匠们按照既定的设计成批制作的,而是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的家人们为自己的亲人制作的,因为他们心目中对亲人的形象最深,所以制作的陶俑也最逼真。秦始皇用这些陶俑陪葬,既可以体现他对国家英雄们的敬重与关爱,也可以免去用活人陪葬的残忍做法。从这一意义上说,秦始皇的做法还是极具人性化的。现在二号坑有陶俑、陶马1300余件,战车89辆,是一个由步兵、骑兵、战车等三个兵种混合编组的曲阵,也是秦俑坑的精华所在。三号坑有武士俑68个,战车1辆,陶马4匹,是统帅地下大军的指挥部。这个军阵是秦国军队编组的缩影。四号坑应该是一个储备粮草的地方,可能因当时的形势或其他因素,没有完工,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豆腐渣工程”。最后导游说,现在已经发现了五号坑和六号坑,正在尽快完成挖掘和修复工作,不久就对外开放,希望大家再来参观。
走出博物馆,外面已是大雨滂沱,找了一个小小的遮挡物比喻,平复自己因观览而带来的惊悸、惊异和惊奇的情绪,慢慢梳理这一路观赏的心情,以期对之前的诸多问题整理出一份参考答案。
四
应该说,秦始皇陵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结构最奇特、内涵最丰富的帝王陵墓之一。秦始皇陵兵马俑是可以同埃及金字塔和古希腊雕塑相媲美的世界人类文化的宝贵财富,它们充分表现了2000多年前中国人民巧夺天工的艺术才能,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和宝贵财富。从这一意义上说,这一宏大工程的总设计师——秦始皇应该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极具睿智的一代君王。如果我们摒除他因连年征战,修建陵墓、阿房宫以及长城而造成无数国人流血牺牲,因巩固业已建造的民族统一、繁荣富强的大秦帝国政权而杀戮一些妖言惑众者甚至忠臣良将的罪责,用另一只眼睛从历史的角度审视他,他也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
单从兵马俑制作这一点上说,不耗费大量的财力而让逝者家属为其亲人做陶俑,并陪葬在自己身边,就足以说明他的睿智。一是可以免除更多的因这一项目而带来的赋税徭役,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二是百姓为自己的亲人制作陶俑,可以还原逝者的真实面貌,让逝者更好地得以安息;三是可以让更多的人学会并掌握陶俑制作的技术,可以在未来的生存中增加一种必要的能力,甚至可以培养出更多的能工巧匠,为国家建设服务;四是免除有史以来用活人陪葬的陋习,使更多的人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五是建立一支庞大而编制齐全、分工明确、物资齐备的地下部队,从而更好地维护国家政权和人民安定。当然这第五点在今天看来的确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可在当时术士方士盛行、人的思想意识高度还相对落后的年代,他有此愿景也是可以理解的。其实,始皇帝对于秦国的百姓和群臣还是有一点慈爱之心的,也善于听取臣子的建议,这一点从史书上可以约略看得出。
嬴政13岁时就继承了王位,这位乳臭未干、羽毛未丰的少年天子无论如何也难以扛得起秦国的霸王重任,加之连年的灾荒、各个地方的叛乱,特别是祸起萧墙的朝廷内部的叛乱不亚于一场场腥风血雨摧残着这一个弱小的生命,动摇着他身下的那把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根基。但他凭借百姓的支持和忠臣良将的辅佐,一次次化险为夷,其中也无不与他的胆识、才略与胸怀有直接关系。灾荒频仍的继位第三年,为了帮助朝野渡过难关,他下令百姓缴纳一千石粟米拜爵一级,拜爵之后当然是朝廷给予无休止的回报。接受齐国人茅焦劝告,把因参与长信侯嫪毐作乱而赶到雍地的太后亲自迎接回到咸阳,让她又重新居住在甘泉宫。采纳李斯的建议,把逐客的命令及时收回。赦免了应该迁徙蜀地的嫪毐的舍人。二十八年,把三万户百姓迁徙到琅琊台下,免除十二年徭役。三十一年十二月,把腊祭改名叫“嘉平”。赏赐百姓每里六石米,两只羊。如此种种,怎能说嬴政毫无人性可言呢?
除此之外,自秦始皇统一中国,车同轨!书同源!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修筑秦直道!修筑郑国渠!设立郡县制!不要说文字同源,一个郡县制至今仍在沿用,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通过这些措施而体现出的民族大一统思想,几年前来,更是中华民族孜孜以求的理想境界。
有人说,一代帝王就是一个王朝的缩影,一个王朝的记忆。
而被后人奉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连同他建立的大秦帝国,以及创造的相关基业,却不仅仅是一代王朝的记忆,而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永恒的记忆,永恒的梦想。
杜甫草堂,一部流动的诗卷
像一首长长现代诗里不怎么重要的一个标点符号,随着参差的诗行,漂泊到一座名为“草堂”的庭院前,背倚照壁,久久观瞻。
并不宏伟的门楼,也非雕梁画栋的装饰,红漆点染的木质框架,像极了一位衣着朴素的乡间老人。匾额上“草堂”二字,从碑亭中“少陵草堂”石碑上拓印镌刻而来。据说清代雍正十二年,果亲王爱新觉罗·允礼奉命赴泰宁送达赖喇嘛返回西藏,他途经成都拜谒草堂时,写下了“少陵草堂”四个大字。两侧的对联“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对仗工整,隶书而成,令我想起杜甫的五言律诗《怀锦水居止二首》。其二云: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层轩皆面水,老树饱经霜。雪岭界天白,锦城曛日黄。惜哉形胜地,回首一茫茫!公元765年一个凄凉的秋天,因肺病而备受煎熬的诗人,想起因战乱而搅扰他生活了四年的成都,想起在草堂生活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痛苦病中写下这两首诗,表达的却不仅仅是对草堂生活的眷恋、对成都这一“形胜地”的牵挂,更是他忧国忧民情怀的再一次真情诉说。望着这扇敞开的大门,我忽然觉得这是诗人面对我们这些来自东南西北、操着不同口音、呈着不同肤色的“群鸥”敞开的博大襟怀,并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对我们说,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这份来自一千多年前的盛情邀约,使我这位来自千里之遥的不速之客感到特别欣慰,特别温暖。
盛情难却,我移步院内,想与这位心目中最伟岸的诗坛至圣、人格高峰举杯邀朋、共适美景。映阶碧草、隔叶黄鹂、参天古木、芬芳花径、人流如川,像一首首诗、一幅幅画展现在我的面前,令人心旷神怡、诗情涌动。我虽在这半生岁月如流的光阴里偷闲写过一些短小的诗篇,得以天高云淡的编辑青睐,但步入此地岂敢妄言诳语,悄悄把琐碎的激情装进衣袋,期许回归陋室,偷偷把玩。因而继续做一个逗号或者顿号,在这诗情充塞天地的庭院里慢慢游走。大廨正中央,是这位出生于“奉儒守官”的仕宦家庭里高唱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坛巨儒历经战乱漂泊后的嶙峋塑像,他那双无助的眼睛安放在“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身上,与他青少年时期飞鹰走狗、肥马轻裘的形象格格不入,不由得令人头涔涔而泪潸潸。两壁悬挂有一副意深语工的长联:“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早年杨雪的散文《风清月白一草堂》当是从这副联中得到了启发,引起了思考,所以才一直深受读者喜爱。诗有千秋,南来寻丞相祠堂,一样大名垂宇宙;桥通万里,东去问襄阳耆旧,几人相忆在江楼。走出大廨,远远望去,是一处名曰“史诗堂”的建筑,苍劲有力的白色匾额题字在暗黑色的建筑色彩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两旁楹联“诗有千秋南来寻丞相祠堂一样大名垂宇宙,桥通万里东去问襄阳耆旧几人相忆在江楼”力透纸背,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这副对联是对这位名垂千古的诗人无限的敬仰与赞美之情。此前读清代诗人沈葆桢的草堂诗,原诗的前两字为“地亦”,我想后人将其改为“诗有”当大有一番深意。大厅正中陈列着一尊半身的杜甫铜像。在这里,杜甫显得异常沉静而自然,他那“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仁爱精神、“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爱国情怀以及“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都凝聚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和微蹙的眉宇间。
穿过柴门,绕过工部祠、碑亭,我来到茅屋前的庭院里。说实在的,我不远千里,像一只候鸟一样飞到这里来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圆我多年来沉积在心里的一个梦想,就是看看这座茅屋,看看当年诗人为了避难寓居在浣花溪边并喷涌出无数佳作名篇的这所旧居。我伫立在茅屋前,看着这几间茅草覆盖着的、黄泥包裹的竹篱笆墙壁、木质榫卯结构的典型川西民居,不由得悲从中来。杜甫,出身于京兆杜氏大士族家庭,祖父杜审言是唐代著名诗人,“近体诗”奠基人之一,累官至修文馆直学士;父亲杜闲,做过京兆奉天县令,母亲是义阳王李琮之女;而他自己虽因奸臣李林甫的种种科考闹剧屡试不中,但也做过“左拾遗”、工部员外郎,妻子也是在当时主管农业和财政的副部长、司农少卿杨怡之女。这样的家庭背景、这样的社会关系,再加之自己“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少年才华及“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理想壮志,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偏偏造化弄人,一场血雨腥风的安史之乱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更是改变了他“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的顽皮性格。
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夏天,带着丧子之痛、离乱之苦、国难之哀的杜甫“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举家投奔朋友来到四川,来到成都,来到浣花溪畔,在朋友与乡邻的帮助下,建起了这座茅屋,开启了人生中又一段悲喜交加的客居生活。在这里,有他亲自耕作,种菜养花,与农民交往,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喜雨喜爱与赞美;有他对“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蜀汉名相诸葛亮才智品德的崇敬与咏赞;也有他“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的惊喜与兴奋;还有他“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忧郁与叹惋,以及“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孤苦与无奈。
在一个秋季的午后,天空张着黑色的幔,凄凉的北风被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在川西平原上喧嚣着,似乎在报告骤雨将至的讯息。在浣花溪边乞讨的诗人想起家中院子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刚到家门,忽然狂风大作,房顶上的茅草被层层卷起,在半空中打着旋然后纷纷落下。一部分被房前屋后的树枝截留,紧紧搂在怀里,像是眷顾这位落魄的老人,为他日后保存一点温暖的希望;一部分飘飘洒洒,然后一个猛子扎进院子一旁的池塘里,徐徐漂移,慢慢下沉;一部分却随着无情的秋风飞向院外,向着浣花溪出发,然后飘过溪水,落在对岸。无助而饥饿无力的诗人尽管拼命追赶,却无济于事,愁肠百结时,一群调皮的娃娃却肆无忌惮地抱起一捆捆茅草,向着拼命呼喊的诗人扮了个鬼脸倏地跑进竹林里去了,诗人只得拄着那支粗糙的拐棍,慢慢回到家里。
风住了,云浓了,大雨滂滂沱沱,粗粗暴暴,如银河倒泻,诗人赶紧回到屋内,暗黑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诗人点上满是油腻的灯盏,搬来一只破旧的蒲墩坐下,望着满屋如丝的雨水淋淋漓漓地下漏,看着我在床角上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心如刀绞,长叹一声:雨什么时候停啊!天什么时候亮啊!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啊!
恍惚中,诗人忽然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那雄起的楼群、温暖的灯火,迎接着千万家受苦受难的“寒士”和百姓搬进鳞次栉比的新居、住进宽敞明亮的新房,其喜洋洋,其乐融融。他笑了,笑得那么真诚、那么自然、那么温馨,这是他一生的希望啊。“好了,只要他们住得好,吃得饱,穿得暖,享受自由祥和的生活,就够了。够了,够了,即便我还在这破旧的茅草房里马齿加长,空度一生,甚至冻死,饿死,也够了,够了……”这位高贵的诗人自言自语道。
不久,他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写成了一首诗,一首令长于他且慨叹“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的“诗仙”、少于他且哀叹“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的“诗王”都汗颜的诗,这首诗的名字就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正是因为这首诗,我们更加了解了杜甫,读懂了杜甫,景仰着杜甫,热爱着杜甫。也使得整个草堂、整个成都、整个川西、整个四川处处洋溢着诗的气息、弥漫着诗的芬芳。
走出草堂,只见穿行的人流依然缓缓淌进草堂,就像一首长长的诗无休止地续写着,续写着炎黄子孙的襟怀与情愫,续写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历史与文化,续写着华夏儿女千百年来的梦想与追求。
董宝礼,山东省阳信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山东省特级教师,全国首批中小学正高级教师。中学时代开始公开发表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年文学家》理事、中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央视新影《中学生频道》艺委会委员。120篇(首)散文、诗歌作品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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