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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生命,一旦偶成,无不历经成长、强壮、衰退、化尘之漫漫旅途。万物皆旅人,停处即为家。
观宇宙,地球是家;观地球,中国是家;观四体,心安即是家。
五年前,我还居住在加拿大,经常透过窗子望着地上的积雪,盼着它们快点儿融化,犹如冬眠中途饿醒的狐狸,等不及春天的到来。
转眼已经掠过北极圈,一路向东,飞回广州,落地生根了。回到广州,这里就是家。
众人皆知,广州的美食极尽鲜香,漂洋过海,慰藉天下游子;广州的美景从千年历史囊括到今朝繁华。
但是,回家的感觉,美食和美景都不是原因,原因在我家门前的四季里:
冬季时分,门前的剑麻开花了,英姿飒爽,气势磅礴,花蕊直指上天。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月亮举灯,耗子端茶,他解去披挂,和天公爷爷席地而坐,摘下几颗星星当棋子,谈笑间,飞车走马,气吞山河。
我怎么知道的?路灯姑娘告诉我的!你看她天刚黑就迫不及待地溜出来,婀娜地立在那里了。
春天来了,下过雨,门前小河里蛙声一片,常常清早还在做梦,“呱——呱——”几嗓子就被他们吼醒了。我几次趴在河边的栏杆上仔细地在茂盛的植被中寻找那几只年轻力壮、雄心勃勃的公蛙,一只也没见到。看来他们谈恋爱不喜欢被人类围观。
清晨吵人的还有安居在层层叠叠树林中的鸟。有一天,一家鸟吵起来了,母鸟和公鸟都不愿意第一个起床去抓虫子,
“你先起!”
“你先起!”
“你不起就离婚!”
“偏不离,偏不起!”
“……”
还扑棱着翅膀互相踢打。最后,他俩谁先起的床,我也没弄明白,我被他们吵得睡不着了,只好第一个先起床。
春天当然少不了花,这花啊,开得恣肆奔放、锣鼓喧天,开出了时代的感觉!俨然傍晚湖边翩翩起舞的女人们,偶尔也能看见几位大爷绿叶般在旁边摇曳着做陪衬。气象之和谐,令人感怀,这些人大约都经历过生活的寒冬吧,如今绽放开来才会如此鲜艳。
广州的生活,绕不开疫情。那年春天开始,多了很多天伦之乐。平时没有多少机会聚在一起的亲朋好友,一觉醒来,航运中断,都关在家里了。站在窗前,可以闻到各种煎炸煮炖的香气,听到各种风格的歌声,还有爱锻炼的邻居每天跺你家头顶的楼板。
如今这场大疫已经载入史册,回忆时还记不记得陪着你发烧的黄桃罐头?
生活只要继续,故事就在继续。疫情期间,经常站在阳台上看楼下的流浪猫,知道了许多猫的故事。这些流浪猫经过几年繁殖,成了群,每天傍晚,祖孙三代蹲在马路中间追着人要吃的。如果要不到,各种上天入地的绝招就上演了。有只狸猫最威武,东征西讨,地盘广大,我给他起个名字,叫拿破仑。拿破仑经常蹲在河边打劫过往的小鱼。有一次,他幸运地扑到一条半斤大的红色鲤鱼,藏在车下面吃。看到我走过来,把吃剩的鱼尾巴嗖地叼在嘴里,咆哮着警告我:“不许靠近!”
有其子,必有其父,拿破仑的爸爸擅长上树抓鸟。有一天,我正在看书,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抬头间,只见他叼着一只黑色的大鸟从树上跳下来,几根鸟毛惊飞到半空中。
夏天到来,院子里果实累累,木瓜和菠萝蜜一个挨着一个挂在高处,得意又炫耀。
荔枝树太高太粗太老了,有一百岁吧,我总觉得他成精了,在窗外护着我呢。他坐在阳光下,眯着眼,数落着虫子、青蛙、和耗子,不许他们溜进我家里来。您瞧瞧,老爷爷总是那么慷慨,又在树梢挂满了红通通的荔枝。
去年生了拿破仑的美丽勤劳的花猫妈妈按时又生了一窝宝宝。这位妈妈每年为了拉扯孩子没少受罪,经常瘦得皮包骨头。偶尔,她抓只老鼠,放在孩子面前,左劝右劝:“不要怕,咬一口,尝尝好不好吃?”小幼猫扭着脸,躲闪着,不敢看。
说到这里,该唠唠我家妞妞了。妞妞是加拿大出生的纯种西高地白梗犬,体型优美,长发飘飘,天真活泼,行动敏捷。回到广州后,怕热,理了个狮子王造型。
妞妞心中对世界充满爱,见到谁都热情地打招呼。但是在拿破仑的七情六欲里却没有“爱”这个字。两个小朋友第一次见面时,妞妞兴奋地一下子冲到拿破仑面前献上小嘴儿,拿破仑瞬间跳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劈头就是几巴掌。妞妞边跑边哇哇大哭,嘴边留下几道鲜红的血印子。自此,妞妞每次看到拿破仑,都尽量绕着大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前不久的一个清晨,妞妞刚出门,迎面看见拿破仑蹲在马路中间,爪子前面的地上有个活物。妞妞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停下来伸长脖子看看是啥。额滴天神,一!条!蛇!妞妞回头喊我:“妈妈快拍照!”我竟然忘记带手机了!只见那条绿色的蛇有三四十厘米长,头部有两、三厘米粗,向着拿破仑的肚子下面蜿蜒爬去。拿破仑盯了妞妞一眼,低头用爪子迅速把蛇扒拉成一团,叼起来,以防妞妞抢,虽然妞妞从来没这么干过。我们走远几步,回头再看。拿破仑又把蛇放在地上,用前爪左右扒拉着吓成半死的蛇玩儿来玩儿去。
猫妈妈对妞妞的态度则截然相反。自从那次暴雨中,她带着全家湿漉漉地躲在我家前廊下,吃了妞妞的粮食,喝了妞妞的牛奶后,就完全改变了想法,——她把妞妞当成了救命恩人,而且教育她的孩子们也这么认为。
夏天的烈日和暴雨痛快淋漓,一天之间,你来我走,你走我来,生命被孕育得旺盛又芬芳。一大早鞭炮声震天动地,疫情期间跺楼板的小伙子在娶新娘。几只小蜗牛趴在墙上看热闹,看够了,背着大大的壳继续挪呀挪呀。
台风一场,雨一场,停了,秋天就到了。天高气爽,万物成形。猫妈妈的孩子们长大成猫,离开门前,去开拓自己的领地了。于是,院子里又清静了许多。
妞妞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出门散步,向猫妈妈问好,在树林间的小路上疯跑,看见小鸟落下就追。有时候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问我:“妈妈,我今年几岁了?”我想啊想啊……回答说:“我的妞妞七岁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春节又一次来临了。书架上这个地球仪伴随了我家十三年,可曾记录这些年我们何处夜泊?何处起航?
天上一尘埃,人间万里浪。门前一池水,道尽轮回事。万般皆我是,相行且相惜。
包饺子,贴春联,拜亲友,放鞭炮!崭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理想的征途,虽远必达!
您若问:广州处处这么美好吗?
我回答:有家的地方就有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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