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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却令我魂牵梦萦,“松林洞”三个字常常萦绕在我的思绪里,睡梦里也曾抵达那里的山、那里的路、那里的小河沟。更有那里冬天飘飞的雪,春天满山坡盛开的金达莱,夏天小溪流叮咚的泉水,秋天层林尽染的多彩缤纷……像过电影一样不时呈现在我的眼前。
那里便是我军旅生涯的起步之地,当然也是我梦想启航的地方。36年前的那个冬天,刚入11月份,我和100多位分别来自黑龙江、辽宁、河南、山东等地的年轻小伙子们一起来到了这里,成为山脚下那一排红砖瓦房里的新主人。我们山东的七八个新兵到的最晚,当拉我们的军用卡车把我们送到那儿的时候,迎接我们的除了新兵连的干部和战友们,还有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大雪一下子提振了我的精神。从离开家到抵达那里,两天两夜的时间过去了,大巴转火车,火车倒火车,火车换汽车,一路的舟车劳顿都被眼前飘飞的大雪蛊惑下荡然无存,作为一个山东人,毕竟难得遇到如此大的雪,营房、小道、山林、村落都在雪中,像极了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的著名画作《阳光下的雪景》。我们被先我们到部队的战友们热情领进了那红砖瓦房里。我被分到了最西侧的那间房子。一进屋顿觉暖融融的,班长和战友们把我的行李打开铺在了炕头,往炕上一躺更觉热腾腾的,真个是外面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这时,班长拿过来一个信封,给我说,你照着这个信封上的地址抄下来,这就是咱这儿的地址和咱新兵连的名称,一定要记住,往家写信时别写错了。我接过来一看“寄件人栏:吉林省汪清县新兴乡松林洞村81614部队新兵二连一排一班”,从此,这个地名,还有“81614部队新兵二连一排一班”便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第二天早晨6点,值班员吹响的起床哨声把我们从睡梦中唤醒,此时班长推门进来了,看着他大头鞋上未掸净的雪,明白班长已经出去转了一圈了。班长站在门口说,今天外面雪大,不出早操了,大伙抓紧起床清扫积雪。我迅速穿好衣服,把大头鞋的鞋带系紧,戴上大皮帽子,从门口拿上一支扫把推门来到了外面。关东的天亮得早,刚过6点天早已大亮。我在扫雪的间隙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原来连队的营房建在大山的南坡上,屋前有三十米宽的平展展的场地,完全能满足队列训练的需要。通过十级台阶往下就是从县城过来的通向松林洞的砂石路,当然也是我们部队进出的必由之路,路南边穿过一片100米左右的开阔地,便又是层峦叠嶂林木茂密的山林了。连队的厕所建在离营房40多米的西边山坡上,是那种下沉式的老式厕所,外面多冷里面多冷,真有那种传说中说的“关东天冷,上茅房要带个棍扒拉着,不然就冻住了”的意味,但战士们体质好,个个血气方刚的,即使没拿棍扒拉也没有一个被冻住的。我们是炮兵,炮在哪儿呢?从厕所下来,我看见4门穿着炮衣的122榴弹炮在炮位上巍然屹立,排列得整齐划一。我们一排住营房的最西头,中间是连部,东边那三间房自然就是二排了。再往上两棵大榆树下是六间跨度和高度都远大于住房的营房,其中三间是饭堂兼连队集中开会学习的地方,两间是炊事班工作室,剩下一间是炊事班的宿舍。这个时候我发现炊事班上边的烟囱开始冒出大朵大朵的炊烟,想必是开始给我们准备早饭了。顺着炊事班的炊烟飘散的方向,我看到里面的那个小村庄仿佛醒了一样,家家户户房子上的烟囱都冒出了缕缕炊烟,那袅袅烟雾或蓝或浅在微风中形成轻柔的雾霭,飘荡在小村房子的上空,慢慢地飘向山林。那山那树那村那朝鲜族风格的房舍都在雪的掩映下熠熠闪亮,那情景像极了《林海雪原》里的夹皮沟。
经过战士们一早晨的清扫,营房前的积雪被我们清理得干干净净。7点半开饭时间到了,各班各排集合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向饭堂。记得那天连值班员是二排长金豪,各排值班员向他报告后,金排长声音洪亮的说道,自昨天山东兵的到来我们新兵连的兵就到齐了,马上要正式开训了,作为新战士,你们的军旅生涯就要开始,能否尽快完成从一个地方青年到一名合格军人的转变,就看各班长的严格要求和新战士们的训练了。“战友之歌”我们先来的战士已经学了几天了,今天就唱一唱,让新来的同志来听听我们学的怎么样?我起头大家跟着唱,“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开始唱”——
战友 战友 亲如兄弟
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你来之边疆,我来之内地
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战友 战友
这亲切的称呼 这崇高的荣誉
我们要结成一个钢铁集体 钢铁集体
听着这激昂嘹亮的歌声,虽然我还不会唱,但我已被这歌词的内容所感染,这歌声是号角是灯塔,教会新战士们怎么相处怎么成长;听着唱着这歌声,你将激情满怀斗志昂扬,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听着唱着这歌声,你将历练成钢,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听着唱着这歌声,你将意志坚强,无坚不摧,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保卫祖国的使命。
上午,在一声急促的哨声中,新战士们马上集合站排,以班为单位开展起了单兵队列训练。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了“操课”的意思,“操课”就是进入训练时间。军旅生涯从练习走路开始,齐步走、立正稍息、左转右转、跑步、正步、队列间转换、敬礼,这些看是普通的动作,对于我们这些或十七八或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说,走过了那么多的路,在学校也无数次地参加过排队站队,但面对军营里的队列要求,面对从地方青年到合格军人的转变跨越,却要从这些最基本的队列动作上练起,谁要是达不到军队条令条例的要求,谁就不是合格兵。
听着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口令声和班长对新战士的矫正声,看着新战友们在队列训练中不时做错的尴尬样,我不禁心生忐忑,我能做好吗?
松林洞,一个远离我家乡的地方,我来到了这里,将在这里度过半年的新兵连生活。能否成为一名合格军人,松林洞将见证我的成长。松林洞,一个离我们新兵连最近的朝鲜族村落,将成为我一生不可磨灭的记忆。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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