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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多年了,我始终忘不了那攸关生死的一瞬间,忘不了我的老连长!
我们连长宋长青,四川人,是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40岁出头,身材健壮,黝黑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目光坚毅,透着军人的英武威严。他平常话不多,风趣幽默,很受战士们信赖与敬重。
1970年10月,所在部队归属工程兵下辖第3工区,由甘肃调湖北,我们汽车连驻扎南漳县县长坪区冷水河畔。接团作训股投弹考核命令,连里组织正副班长先行试投。我当时任油料员,负责全连近百辆汽车油料供应,也跟着去了。第一次投实弹,别提有多兴奋,心里也忐忑不安,毕竟投的是真“家伙!”
投弹场选定小河边一块前面稍低的开阔地,连长作简短动员,再三强调投弹要领,确保安全。
连长讲罢即开始投弹,为安全起见,投弹的前出20米,其余人退往身后小树林。
鄂西北的冬天,总是灰蒙蒙的,河槽的风越刮越上劲,似鞭子抽打般发泄着狂威,使人身感不同于大西北的阴冷,冻得我耳朵生疼,两只手都有些麻木不听使唤。我同文书、通讯员安排最后投,轮到我时,我完全沉浸在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中,毫无反应,听到连长大声喊我,方醒过神,由于紧张,接过连长递上的手榴弹,拉开套环,竟脱手掉在面前地上。我一时不知所措,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愣怔在那。站我身旁的连长飞起一脚,把手榴弹踢向远处,转身将我扑倒压在身下。只听“咣”地一声闷响,我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浑然不知。
待我被战友拖起才知晓,手榴弹炸起的尘土溅落连长全身,一块弹片击穿了连长后背棉衣,鲜血当即从破洞浸了出来。战友们呼喊着“连长!连长!”即刻送往团卫生队。临上车,连长还关切地问我伤着没有。
此刻的我虽毫发无损,心情却非常沉重,如同犯了罪般,追悔自责。听到有人小声嘀咕埋怨,我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难以平静,担心连长的伤势如何?又寻思连里会怎样处分我?心想弹片若是崩到连长头部,保不准会危及连长生命?我越想越后怕,不敢再往下想,伤在连长身上,却深深地刺痛我的心……
晚上,望着同志们打来的饭,我难受地一口都吃不下。
庆幸的是连长只是划破了皮肤,消毒包扎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我悬着的心方才落下。连长听说我没吃晚饭,不顾伤痛,同我谈心,劝慰我不要再纠结这个事,新兵第一次投真弹,多少都会有些紧张,类似的险情他经历已不是头一次了。鼓励我克服紧张心理,挣脱阴影,加强训练,争取下次投出好成绩。
连长一番话,使我感到释怀暖心,卸下了思想包袱,真切体会到人民军队的官兵爱,生死相依的战友情,切身感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
1972年,我去了新的单位,相距较远,请假不易,直到退伍再未见过老连长。
刚回来那几年,几次想去看望,迫于生计,实乃力不从心。听闻他转业到某军工厂,我心里默默为他祝福。前年战友聚会时,得知老连长不幸因公殉职多年,我深感悲痛,实难相信。
那是个下雨天,老连长带领车队运送一批紧急军用物资,盘山公路上,不时有雨水冲刷滚落下的石块,老连长全神贯注地头前开道,行驶至一山隘口,塌方堵住去路。好在老连长事先有准备,随车带有铁锹、镐头,即刻组织疏通。不料快清除完时,再次发生塌方,情急之际,他用力推开身旁的一名司机,自己却被倾泻而下的石块淤泥吞噬,夺去了生命。
老连长啊!欣逢盛世,家境好转,交通条件也比过去便利多了,欲去看望,却阴阳阻隔,天各一方,相见恨晚呀!
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我都禁不住心痛落泪,老连长的身影常在眼前闪现,他的教诲犹在耳边回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总在脑海挥之不去。
远在天国的老连长啊!您还好吗?您冒死相救的退伍老兵忘不了您呀!生死关头,您把生还留给战士和工友,舍命相救,挺身赴险,没有您何以有我幸福安康的晚年?何以有我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一大家人?没有您我早已化作了灰土!时光荏苒,年事日高,先前萌生的前往陵园扫墓祭拜念头更为强烈,无奈疫情所阻,迟迟未能成行,谨写此文,遥寄怀念。老连长啊!您没有离去,您永远活在我的心里,长留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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