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思源水更甜

文/辛 华

我出生在敖汉旗下洼镇的农村，父母都是农民，父母的孩子就我们兄弟俩。父母虽是农民，但重视教育，坚定地要求我们读书来改变命运。1987年我如愿考上大学，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圆了父母的梦。1991年大学毕业分回家乡旗县。妻子和我是大学同学，她家也是敖汉旗农村的，她兄弟姐妹多，双方家庭都不宽裕。我俩成家后，各自弟弟又都考上大学，父母拮据的日子还得供大学生，家里这样的经济条件，就没能力再帮我们盖房搭屋了。

我妻子我俩毕业虽都分回敖汉旗，但都不是街里，她分到四道湾镇，我分到古鲁板蒿乡，相距40多公里。刚毕业，那时月工资100多元钱，去掉伙食钱、再去掉零花钱、礼份子钱，工资也所剩无几。

我俩结婚结在新惠街里三大舅哥家，房租，水、电、暖费都不用掏，很多时候我俩不开伙，都到三大舅哥家吃。但我俩工作都在乡镇，都回新惠街里不方便。便决定在四道湾盖房子，镇政府给批了三分地的宅基地，宅基地有了，盖房子钱到哪弄去？光80平方米砖瓦房就得6000元左右，我俩存钱不足2000元，缺口就得找亲友借。东借西凑终于将主房建起来了，但院墙和井没希望了，这两项属于二期工程，实在求借无门，只能等有钱再解决了。其实如果有钱的话，盖房子之前应该打井，盖房子能省些钱。

只光腚主房屹立三年，后来攒点钱、借点钱买材料，由二大舅哥和二连襟帮工把院墙砌起来，但只是一二砖，二四垛，还没勾缝，但总算有个院子。井还打不起，挑水继续，那时乡镇还没有自来水。自从在四道湾有了自己的房子，到四道湾镇区吃上自来水，挑水吃持续五六年。

这几年的挑水生活，强壮了我的体格，磨炼了我的毅力，增强了我心里承受能力。自己成家，有房子之前基本在念书，没有体力劳动，毕业工作也没体力劳动。挑水，是我有了自己家后必做的事，水不能没有，井又打不起，雇别人送水又没钱，只能自己来完成了。我买一副水桶，水扁担不知从哪弄来的，不平，往一面偏，非常硌膀子，当时也不知换一个。后来有机会参观“红旗渠扁担博物馆”才发现，扁担多种多样，但都比我那扁担好。扁担不好是一方面，自己体格也不好，没干过体力活，可能才是根本原因。但这活只能自己干，还必须得供上水。还一个不方便原因是我工作在古鲁板蒿，回四道湾一天只有一趟班车。几天才能回家一趟，挑水又没有固定的水源，那段挑水的日子，就像打游击一样。

我们家属院在四道湾子镇市场东的路北，家属院规划二十几户，当时只盖上10来户，有5户条件好的，自己打了井，其余几户也是挑水吃。当年我挑水有个有利条件，我们家属区不远有个屠宰厂，规模挺大，并且我有个表姐夫在屠宰厂当冷库副经理。有他的关照，只要厂子放水我就可以去挑。但厂子不是每天放水，只是屠宰时才放水。

遇上不屠宰时，就不知去哪淘水了。无论多难也得硬着头皮去别人家挑水，优先是斜对门老韩家，老韩也在古鲁板蒿工作过，容易沟通，也仗义些，他们抽水，顺便挑几挑，他们不抽就从他们水缸舀两桶先用。有时他家没人在家，就得到别的有井人家去挑。过一年我同学海琛家搬过来并且打了井，我就方便多了，只要他家有人，随时去挑。但每家都有人不在家或停电等特殊时候，几年时间，到文英家、国勋家、振杰家、向文家分别挑过水，讨百家门了。有时从人家水缸里舀，感觉舀的不是水而是感情。当时能去各家挑水的勇气来源于自己经济的无力，更感激的是这些家人的人品、友善、热情。后怕的是，若那时出现一户不愿意，甩脸子，真的不知道今后生活会怎样继续。

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搭一大汽车从古鲁板蒿回四道湾，雪大路滑，车速很慢，但走着走着还是偏到小道沟里，车立起来了。司机我们三人压在一起，好在车速慢，人都没伤，从窗子爬出来，车也无大碍。司机到附近的营子打电话求助，来车来人把车拉出来，又继续行驶到四道湾。下车经过屠宰厂，正哗哗放水，到家挑上水桶就去挑水，接上水往回走，屠宰厂到我家60米左右，但下坡又有雪，脚下一滑，人倒了，两桶水全潵，一支水桶滚出十多米，另一水桶被我身体挡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一身棉衣立马变成了铠甲。然而，没水不行，我回家换套衣服，继续挑水。

挑了几年水，逢四道湾镇区吃自来水。当时镇工作人员征求意见，交钱安装自来水，同意不同意？我们是双手赞成，终于告别挑水岁月。

没想到的是，我工作了几个乡镇、旗直部门后，又被组织调到旗水利局工作。到水利局工作后，我坚持“以人为本、服务优先”的理念，把改优人饮水，提供优质供水服务，当做水利工作的重中之重，强力推进。当时正值全国脱贫攻坚的关键时期，把人饮问题列入“两不愁三保障”范畴，攻坚克难。几年时间我和同事们走遍了全旗吃水难、水质差的所有村屯，了解情况，制定方案，一事一议，各个击破，不落一组一户。因为自己以前有过吃水难的艰苦经历，更能深刻领悟水是生命之源的内涵，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改优人饮水，要让所有吃不上水、吃不上好水的户都吃上便捷、足量、安全的自来水。三年来新建及维修饮水安全巩固提升工程300余处，解决十几万人饮水难、饮水差的问题。全旗农村自来水工程覆盖率达到80%以上，40多万农牧民吃上安全水。2021年末顺利通过国家扶贫验收。2022年敖汉旗水利局受到自治区党委、政府表彰，获“全区脱贫攻坚先进集体”称号。

几年的水利工作，使我深刻地认识到，水不仅是农业的命脉，还是生命之源、生产之要、生态之基。那几年挑水的日子，虽说有无奈，艰辛，但是回忆起来觉得那是生活中的一种考验，更是一种历练。挑水的日子虽然过去三十多年了，但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