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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在灵魂深处的信(外一题)/何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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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7

     在我的灵魂深处,珍藏着三封血泪浸泡的信。这三封信是我的一位未曾晤面的战友母亲写的,它将我一次次带回到我的那段魂牵梦萦的开山铸剑的岩石岁月。

     那时,我在中国战略导弹部队某土建工程团政治处从事新闻报道工作。我所在的那个团担负着导弹阵地的土建工程施工任务,每天都要遭遇数十次大小塌方,死亡的阴影随时笼罩着我年轻的战友。1992年5月3日凌晨4时许,在某导弹阵地,为抢救被塌方湮没的战友,六盘水籍战士马志刚献出了年仅18岁的宝贵生命,将青春美梦与巍巍青山凝固在一起。马志刚牺牲后,团党委给他追记了三等功,追认他为“优秀共青团员”,并同时作出决定,号召全团官兵学习他敬业奉献的精神。

     听到马志刚遇难的噩耗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惊呆了,悲怆的泪水簌簌直流。我无法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马志刚是我的同乡战友,入伍才142天啊,还没有进过一次驻地县城,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将军梦还未圆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当我来到马志刚生前所在的连队时,已是秋叶飘零的季节。我聆听着曾与马志刚朝夕共处的战友们浸泪的倾诉,采访本一次次被夺眶而出的热泪浸湿。在这次采访中,我听到了马志刚母亲的几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马志刚母亲的名字叫马慧蓉,是贵州省水城矿务局中心医院中医科医生。马志刚牺牲后,马慧蓉来到部队,当她刚走下火车时,20余位六盘水籍战士在站台上列队向她敬礼,“妈妈,我们来接您了!”望着这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马慧蓉哽咽了,不住地点头,泪水哗哗直流。

     来到马志刚生前所在的营,马慧蓉平静地对将马志刚从水城接到部队的副营长周元平说:“周营长,我不会责怪你的。我为有马志刚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马慧蓉的话音刚落,周元平已抱头蹲地、失声痛哭。周元平是马志刚的新兵营营长,他非常喜爱机灵活泼的马志刚,曾打算将他调到营部当通讯员,谁料,调令尚未发出,马志刚已命殇大山。此情此景,令在场的营、连领导无不为之动容。

     听完战友们的叙述,我对马慧蓉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意,我决计将她的事迹介绍给读者,可又不忍去触动她那感情的琴弦。但马慧蓉的这两个故事却永远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采写的反映马志刚矢志共和国导弹阵地建设的消息、通讯和报告文学在军内外报刊发表后,马志刚的英雄事迹引起了不小震动,报社转来了一百余封读者来信,这些读者在信中对马志刚的牺牲表示沉痛的哀悼。马慧蓉已给我写了一封信,素洁的信笺上,泪痕斑斑。



何思鸣同志:

您好!

     我是马志刚之母,有幸彼此笔遇,希望您别介意给我个回音。

     您的文章《血魂》发表在1994年8月7日的《六盘水报》上,千里之外的天籁之音,听到了。谢谢您,并致以深深的谢意和敬意。

     我在考虑报导是否失真?志刚5月3日牺牲,生日是4月19日。我儿毕竟是“睡”了,他的母亲决不能不激动、不冷静、不思索,因“此”给您带来“后果”。所以我委托院武装部郭科长去报社了解一下情况与您的通讯地址,方写信与您联系,假设您的文章情况属实,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已不能无动于衷,辜负您的真情,对不起我的志刚,更不能不为他抢救被塌方湮没的战友的英雄行为而“追烈”,您说对吗?

     ……

     很钦佩您这位素不相识的朋友,愿我们分别在不同的岗位上将悲痛化为力量,努力向前。

     ……

     对了,郭科长在报社看了您的文章,说很感人,其中还谈到36人的死,报社删去了将近2/3。总之,此地的人们都是很感谢您的。我讲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心想免得无事生非,牵连于您,但其中有隐情还是希望您讲给我听。

     思鸣,莫非和志刚因公牺牲是两个时间、两个地点发生的两起事。但我有一个问号:志刚的烈士陵园里或许因我视觉误差而没有看到他们的新坟,难道36具尸体都运回家去了?

     ……

     马慧蓉怀疑《血魂》一文报道失实自有她的道理。像马志刚这种为抢救战友而英勇献身的英雄行为,要是在地方,早就被追认为“烈士”了。但在部队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每天都要面临死、累、伤、残的土建工程部队,这种英雄行为是司空见惯的,因此,马志刚没有被追认为“烈士”。我投寄给《六盘水报》的是一部篇幅较长的报告文学,反映的是全团自组建以来为共和国导弹阵地建设英勇捐躯的官兵的感人事迹,估计编辑是考虑地域因素,只选发了《血魂》一节。文中提及马志刚过生日一事并非捕风捉影,志刚的生日是4月19日,但当时正处于工程的攻坚阶段,全营官兵都忙于施工,志刚的生日宴会只能推后,并由连团支部主持。我向马慧蓉写信诠释了她的疑问,并随信寄去了载有马志刚英雄事迹的报刊复印件。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的残酷莫过如此,马慧蓉的悲哀可想而知。在信中,我劝勉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地活着。



小何:

您好!

     复信收悉,见信如面。感谢您这位素不相识友好的朋友,感谢您对吾儿的缅怀、对马姨的关心。

志刚牺牲,我很悲痛。他的举止言行、音容笑貌,随时都浮现在我的记忆中。我不大相信他的牺牲,一直当他是离家远行,他实在是让我思念的惟一的好孩子……

     1995年5月3日,时逢马志刚牺牲3周年之际,我的一篇缅怀马志刚的小报告文学《导弹之光》在六盘水市第二届青年文化艺术节“青年征文”中获得小报告文学类一等奖。我将这篇获奖作品寄给了马慧蓉。我想,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作为一位幸存者,我有责任和义务为我的死难战友而书。



何思鸣:

     我很高兴收到您的来信,谢谢。

     恰好这日凌晨梦见志刚,又收到信,真是快乐、欣慰,犹如志刚就在我身边,庆幸他有您这位好朋友,阿姨就满足了。

     志刚原名叫李晶钊,可托儿所的阿姨硬是叫他“李大钊”,我说不能这样叫,因为中国历史上就有个李大钊,阿姨讲我们没有那学问,就叫他大钊,老人都这么叫他,连我也习惯这样叫他。志刚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看我苦,所以姓我马,做个有志气和刚强的男子汉,让我放心。他一生下地,九斤多重,三天会翻身,二个月出牙,六个月长齐牙,十个月会讲流利的日常用语,尤其是礼貌的话说得恰到好处,白里透红的肤色,两个小酒窝逢人便笑,谁见了都喜欢他,抱着他走路时都常有人特意跑上来看看这个漂亮的小男孩,他真漂亮……不但人生的自然美,更是他的人品好,从不惹谁生气,学习好,是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和红花少年。

     ……

     他外婆家所有的人都非常喜欢他,所以至今死音不忍心告诉,只有马姨有机会探家时再讲了。

     志刚在家是个好孩子,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在部队是个好战士,这里的山这里的水都会作证。

     ……

     顺便把志刚初一音乐卷送给您做终身纪念吧(无意之中在书中夹的)。

     马慧蓉在信中的倾诉,勾起了我对马志刚的不尽思念。新兵团集训时,我和马志刚同在一个排,他在军事训练上刻苦,在政治学习中认真,深受战友们喜爱。从小生活在父母离异的家庭的马志刚曾告诉我,他要力争考上军校,实现他的将军梦,他要让他那苦难的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长歌当哭。当年我们一起当兵的同乡战友都先后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父母的身旁,惟有志刚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曾被我们的血泪浸泡的热土上。

     多年来,马慧蓉一直没有走出痛失爱子的阴影。每年清明节,她总要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到烈士陵园祭祀她的儿子,哭泣的泪水浸湿了墓碑。

     回到地方后,我曾多次去拜望马慧蓉,但都失望而归。马慧蓉早已退休,或许是性格孤僻的缘故罢,单位上没有谁知道她的去处,没有谁知道她的家庭电话号码。我想,不见面就不见面罢,就让这份美好的记忆永驻我的灵魂深处。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爱一次次翻阅马慧蓉写给我的信,一次次走进她的情感天空。这一生,我无法忘记马慧蓉,我无法忘记马志刚。


寻梦者的星空


     我是一个多情的寻梦者。在我生命的星空中,既有群星荟萃熠熠发光的星系,也有遥远而陌生并不引人注目的无名星群……我在这方星空中不断地叩问与穿越,努力地去寻找历史的足影、岁月的精灵和生命的图腾。

     我永远无法忘却那段冷云与血火交织的岩石岁月。

     在南中国腹地那片雄浑神奇的大莽林里,在那险象环生如火如荼的日日夜夜里,我和我的战友们脚踏嶙峋的奇岩怪石,抡圆的大锤与咆哮的风钻伴着眼泪、汗水和热血,在弥散着硝烟粉尘的战略洞库和发射竖井里与泥石流鏖战。为了能在阴霾尚未散尽的地球村里撑起中华民族的魂魄,我们这群为导弹“筑巢”的人,从文明乐土走进荒蛮之地,从幸福之巢走向苦难狱地,以最原始落后的生活条件来推进我军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涌现了一大批英勇悲壮、可歌可泣的英雄群体和个人,谱写了一曲无私奉献的英雄主义壮歌。

     我曾在某战略导弹阵地当过土建工程兵,对苦难和死亡有着铭心刻骨的记忆。在那条“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的深山沟里,生活的艰辛和孤寂自不待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每天都要面临生离死别。

     1992年5月3日,为抢救被塌方淹没的战友,贵州籍战士马志刚献出了他年仅18岁的生命。18岁,这本是一个多情多梦的年龄,但马志刚的将军梦未圆,甚而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就匆匆地命殇大山,将自己青春的美梦与热血融入了地热深处。马志刚生活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他是从事医务工作的母亲苦难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光。马志刚牺牲后,他的母亲每年清明节都要千里迢迢地赶到烈士陵园祭扫,悲怆的泪水浸湿了已蒙上岁月烟云的墓碑。

     当新兵时,我曾经历过某段面的一次被覆。狭长的坑道里,我和我的战友们一字长蛇阵般摆开。我们用铁锹将水泥混凝土高高抛起,连续36个小时的挥汗作业,双臂已经麻木,神经几乎痴呆,体能已到了生命的极限。当兄弟连队前来接班时,我和我的战友们已无法走回连队。于是,只好躺在导弹阵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和衣而眠。醒来,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祖国啊,您可知道,我们在为您流血流汗,我们在为您奉献青春。我当时的那种自豪感和神圣感是难以言喻的。

     后来,我被调到团政治处从事新闻报道工作。有一次,干部股股长谢长华告诉我一个他亲历的故事。谢长华在某工程连当指导员时,有一个除夕之夜,为了犒劳为共和国战略导弹阵地建设作出突出贡献的官兵,他特意让司务长采购了两件茅台酒。谢长华嗫嚅着说:“战友们在导弹洞库里九死一生,将青春和热血献给了共和国的导弹事业。这些货真价实的茅台酒是犒劳大家的。”谁料,这些年轻的战士们举起酒杯后,竟不约而同地将酒轻轻倒向地面,祭奠已经长逝的战友。陕西籍战士成峡泪涕涟涟地说:“茅台酒,这可是国酒啊!我们普通士兵,何德何能,要喝茅台酒?!”话音未落,饭堂里已是哭声一片。茅台酒与泪水融为一体,酒精中含有泪水的湿润,泪水中迸发出酒精的燃烧。事情虽然过去十多年了,但谢长华在述说时仍难以抑制住他那夺眶而出的热泪。

     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有某部代理排长吉世民的妻子的那双忧郁的大眼睛。记得有一次,我随基地首长到部队医院慰问为抢救战友而致残的吉世民。当基地首长问吉世民的妻子需要什么帮助时,她淡然一笑,话语掷地有声:“吉世民负伤后部队已经尽力了,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再麻烦部队了。”“吉世民是为抢救战友而负伤的,我为能有这样的丈夫感到自豪!”听着吉世民的妻子朴实的语言,看到尚未脱离危险的吉世民,吉世民的战友们无不失声痛哭。他们都知道,吉世民的老家在河南的一个贫困山村,他的家境十分困窘,上有年逾花甲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全家的生活重担全压在他一人的肩上。然而,他现在全身瘫痪了,日后谁能为他分忧?毕竟,吉世民只是一名普通的志愿兵。按国家政策规定,他能享受的待遇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填补家庭的困难黑洞。后来,吉世民和他的妻子谢绝了部队首长和战友们的帮助,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那片热土。在长鸣的火车汽笛声中,吉世民的妻子的那双忧郁的大眼睛里流荡着热泪,

     ……

     我是一个虔诚的寻梦者。我艰难地从这段血泪浸泡的岩石岁月中寻找自己生命的星空。每次到导弹阵地采访,我卑微的灵魂都要得到一次洗礼和升华。我这些曾在地狱之门一次次迎战死神的战友们,我这些如此远离战争而又如此贴近战争、如此远离文明却又时刻维护着人类文明的战友们,当他们静静地坐下来回首自己走过的苦难苦旅时,竟个个难以自抑地失声痛哭。他们哭得肝肠寸断,我听得泪眼凝噎。这哭声,几乎贯穿了我生命的全部历程。

     离开部队的前夕,我专程赶到曾经流淌过我青春热血和生命激情的那条深山沟。面对即将竣工的导弹阵地,我默默地敬了最后一记军礼,我轻轻地告诉我那些长眠在导弹阵地旁的战友们,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的故事写出来,我要把你们铸剑的岁月镌刻成纪念碑。

     万水千山随风去,铁马冰河入梦来。复员回到地方后,每每从梦中醒来,我总是泪眼烁烁。我想,今生今世,我真的无法忘却我的这群曾经为导弹“筑巢”的战友,也无法忘却我的那段冷云与血火交织的岩石岁月。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我不知道回忆的历程竟然是这样的艰难。在写作长篇报告文学《岩石岁月》的那些日子里,运行于地心的烈火,奔突于地壳的岩浆,肆虐的泥石流,险恶的大塌方,神秘的天籁,黑色的谶语,以及生存与毁灭的较量,青春与灵魂的自戕,情感与人性的炼狱,时时在牵动着我的魂魄和情愫,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段段撼人心魄的故事,时时在我的灵魂深处闪现和激荡,让我肝肠寸断,让我撕心裂肺。

     哦,我的岩石岁月,我生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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