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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宝当,形胜漠南塞上,是年苗氏堪赞赏,林海牧场粮仓。而今精煤翻波浪,起宏图,百亿美金建工厂,胜似人间天堂。
然而,苍白的“保当”还是光辉的宝当?——题记
一、神奇富庶之美誉
地名“保存着人们对特定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特有认识和思考方式,记载着中华民族在长期历史进程中形成的价值和审美理念,是民族悠久历史的见证,是文化延续的重要载体。”——《光明日报》
大宝当镇,所辖大、小宝当和白彦采当三个绿洲,仿佛是三颗耀眼夺目的翡翠,镶嵌在广袤的毛乌素沙漠南沿;野鸡河、黑龙河、清水河宛若三条白金韧线,将三颗翡翠牢牢缀在万里紫塞的中段。于是给欣欣向荣的榆林古城平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人们常说,大宝当不大,小宝当不小。确实,三个滩是塞外十八道大滩之冠,七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是澳门行政区的四十四倍还多。这里土地肥沃,水草旺盛,牛羊遍野,农牧咸宜。就是在干旱连年,风沙频仍的过去,亦是“天旱三年骑马引骡子”的伊甸园,因为绿洲的土地似松软的海绵,像北大荒的黑土地。
东风把大地唤醒,春雨将宝当美容。煤田勘测队经详查、精查、复查,探明精煤总储量为280多亿吨,露天开采,投资百亿美金,建设清水工业园。还有富集的石油和天燃气。这是个什么概念?平均每平方公里二十几亿的价格,大宝当堪称聚宝盆,号称中国的科威特。
在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们就流传着南蛮取宝的故事:有金马驹,金骆驼之传说。新华遗址,汉城遗址,史前遗址出土了玉刀、玉佩、汉代画像石,美不胜收,驰名中外;纳林高兔出土了战国时期金怪兽、银虎、银羊等大量瑰宝,远赴日本、美国、德国等西欧国家展出,名播全球,大振国威。这神奇的土地,积淀着极其深厚的民族文化。这里是明初诗人、中原翘楚裴廷藩的家乡,他的《退思堂诗稿》已经出版发行,好像一面镜子、真切、生动、鲜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近年来文化教育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大学教授,清华学子不断涌现,英才连连,彻底改变了文化沙漠的落后面貌,人们“在知识的顶峰上登得越高,眼前展现的景色就越壮阔。”
古老神奇富庶文明的宝当,我的家乡,我的天堂!我们为您自豪,我们为您歌唱!
二、莫名谎诞的丑诋
据说,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们开玩笑。本来要到这个房间,结果却进了另一个房间。——列宁
充满神奇色彩的宝当,在那个非常时期,被不识几丁的一二工农,随心所欲地纂改为“保当”;将约定俗成的古老地名,转眼改为时代的最强音:跃进、新胜、红星等名号;将神圣的惯用的敖包村,改为莫哀一是的“啊包村”。其中啊(ā、á、ǎ、à、āy、áy、ǎy、ày、ɑy、ē)有十个读音,到底那一个为宜?哪一个与敖(áo)同音同意?还有的将大宝当读写为大包当、大堡当、大堡堂者,不胜枚举。
大保当之称,往往成为笑料或丑诋之资。爱开玩笑者叼音编造,用以取笑。将地名“活力害兔”谬改变为活着受够,“大渡口”编谣为大沟,将“大保当”谑称为大卜榔(大棒)。曾有一位秃顶黑脸姓焦的朋友,妻子名马瑾。每次遇面总是以“大卜榔”称之。后来,在此称之前加了一个“焦”字,以“焦大卜榔”反唇相谑,弄得他却没有奈何。有的人干脆称他们俩口子为“黑马茎”,令人喷饭。还有一位诗友兼文虎家编制出了这样一条谜语:不是痴儿受骗(展翼格),猜神木地名,谜底:大保当。显然,美名贬化,呆名流传,给大宝当这个本来优美雅致的名称上又抹了一点淡墨。诚然,这是游戏“戏不及虐为谐,及虐为谑。”
一字之别,其意全非,美名丑化,丑名非宜。
三、不可胜任的职责
必也正名乎。——孔子
一脑子数理公式和计算难题的我退休以后,城里两家学校高薪聘用,可是有一些老者和执友一再劝导,要我将大宝当的地名搞个清楚。自知不是专业,恐怕磨砖作镜,徒劳无功。还是有人说,为大宝当人做点贡献,很有意义,比挣下钱强。于是我开始了考证地名的长途孤旅。搜集资料,查阅典籍,二十多个行政村,七十多个自然村逐一排查,十多处庙宇一一考正,只有小宝当大庙(龙王庙)遗留钟磬各一、残碑一块。铁钟上铸有“小宝当献钟一口,大清道光七年七月初六日开光吉日立”一段文字。残碑被生产队铺作驴槽底板,只有边沿的字依稀可认,撰文李麟趾。第二次拍照时,偶然发现背面字迹清晰,镌刻有长木素,当平利甲、通合浪等十多个蒙人的名字。蒙汉人民休戚与共,和睦相处。考察中,一位姓党的老人,保存五十多份地契,多数都有“大宝当”的文字。同时参考道光《神木县志》和《榆林文史》等书籍,写成初考初稿,得到文化局等机关的重视和支持。项局长开了查阅图书史料的条子,张主任曼条斯理打开书柜,忽然来了一位胖墩黑胡子的人,坐在沙发上:你是干什么的?我是教师,查书考证地名。我们本科生也不行,你知道北京还叫什么?我应付着,是大都吗?他吹着胡子说,大都?北京就是日本的西京!我有点急不择词;那么你的祖籍一定是日本。杨主任奈何醉汉不得,胖墩嘴里向上涌着腥臭的污物。于是我不禁想,日本人最不懂美,他们暴露出了精神深处令人作呕的龌龊和丑恶。杨主任给赵主席打了电话,我马上明白,这是王某的儿子,到处滋事寻衅,仗势欺人,派出所刚放出来,重伤者不服,继续上诉。我硬着头皮翻了半小时,还书了之。
到了榆林星元图书楼,工作人员搬来了椅子,送来了饮料。我如获至宝,看到了道光《榆林府志》,竖排版,四十八册,摞起来足够半米高,完全用毛笔书法而成,可谓美妙绝伦。抄录了两个多小时,两眼发困红肿。第二天同员工们按时上班,看到了道光《榆林县志》。两志都是李熙龄,王致云等人编纂的。我一直看了三个多小时,其中一幅附图有裴家梁,大人窑子,“板长庙”等的记载。基本弄清了大宝当的历史沿革。但感到两眼肿胀,第二天早,两眼红似海红子,针剌般的痛,医生诊断为损伤了视网膜。如此眼痛,我已是第三次了。
四、宝格达即宝当
人的天职在于探索真理。——哥白尼
地名是一个地方的标志,也是一个地方的名片,地名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联合国第六届地名标准化会议决议指出:“地名有文化和历史的意义”我必须以科学的态度,实事求是的精神进行考察。反复查证有关资料,地名保当(宝当)的解释有两种,一是“灌木丛生的草地”,一是“草滩”的意思。到底那个对?还是有别的解释?决计去内蒙考察。到了伊旗文化馆,有四个蒙人主动提出翻译,没想到所提问题都不能解决,只是很客气地要我去找赛音吉日嘎拉(简称赛音)主任。我按照他们的指点画了个路线图,按图索骥,左拐右弯,不到半小时找到东风巷。不远处,一副蒙文对联帖在朱红大门两边,好不气派,我想这就是赛音的家。家里无人,等了十多分钟后,走来一位身材魁伟、浓眉大眼的汉子:找谁呀!我找赛音主任。我就是赛音。开门进屋,我拿出介绍信和复写好的稿子,他打量了一番。我们两都不吸烟,他十分专注地往下看,不时翘拇点头,赞叹不绝。我问了几个问题,他如数家珍,脱口而出,令人敬服。不到一小时,他说正在装潢楼房,要我明天再来。
晚上住在旅店,房间十分破陋,将赛音解答的问题一一整理,喜之难寐。第二天刚过八点,迫不及待地到了赛音的家。一个高个白脸,窈窕麻利的妇人倒茶说,我们翻译有规定,一小时20块。他两一红一白,互相映衬,统一和谐。经过两个小时,我用马踏飞燕似的笔法,将80多个地名的译意详细记录下来,我沉重的一颗心放下来了。他说,“宝当”是由蒙语宝格达演化而成,是神神(shēn shén)的意思。前面加汉字“大”,即是大宝当。佛教有“天地大宝曰生”之句。白彦采当是“白彦柴达木”的蒙音。白彦是财富的意思,柴达木是平滩的意思。我问“保当”的写法对吗?他说蒙语汉译有它的习惯写法,应尽量靠近蒙语。临行,我拿出50元,赛音夫妇说,别当真,开玩笑嘛!我只好歉疚而别。赛音吉日嘎拉不愧为是蒙汉人民的翻译家!
五、不是大雾,而是神仙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
为了取得“真经”,必须去忽洛素淖一行,因为高侠叔久居内蒙,熟悉蒙情。从地图上看,忽洛素在图克的东南方向,估算约有七、八公里路程。近时,这里下了一场四、五十年不遇的大雨,淹满了整个大淖滩。西边毗连的沙梁被隔开了,一个一个彼此独立的柳湾和草滩几乎都连成一片。显然,沙丘孤独了许多,简直象水里漂浮的难以数清的蘑菇。乘车不行,徒步而往,走了一公里,向南望去,一片汪洋,水光接天,仿佛面对东南大海。注目细看,西边“蘑菇”边沿还有一行一行稀稀疏疏的树头。有树一定有居民,决定向水滩的西边赶路,爬坡上坬,涉水过壕,好容易找到一个红砖房屋,门前拴一只虎一样的藏獒,狂吠不止,没有人影,只得沿着断断续续的泥水路前进。此时饥渴劳累相加,望远镜和相机像加在两肩的砝砣,令人不堪负重;新皮鞋里装满了泥沙,成了累赘,于是脱下鞋袜,赤脚赶路。走过了一段水没脚面的草地和柳林,脚心被柳茬子扎开了一个窟窿,血流不止,撕下毛巾一边,裹脚止血,一瘸一拐前行。好长时间,树林中出现了一个院落。西边高处的栅子圐圙圈(quǎn)着一圈(juàn)白生生的肥羊。南边木桩上拴着两头黑白花奶牛,乳房像崭新的圆底铝锅,扣在宽大的牛裆之中。大树下停一辆明晃晃的越野车,东边的庄稼地全部在水里,院内一个小伙子在修里三轮车。小伙子喜气好客和我搭上了话,盯着相机和望远镜。霎时,门里走出了一位汉话僵硬的老人。你是从那里来?我掏出了烟,三人攀谈起来。老人更是热情,用奶茶熟米招待我。当我说家住小宝当时,老人欣喜地说,我的爷就住在小宝当前滩,我说咱们是老乡,老人拿出了酥油。肚子不饿了,脚心更是疼痛难忍。我要求小伙子用三轮车送我一程,老人说水淹没了路,实在不行。告别蒙人老乡,蹒跚上路,曲曲折折,高高低低,到了一个高沙峁上,回首北望,红墙黄顶的建筑,白壁蓝裙的楼群,原来是蓬勃兴起的图克镇;向东望去,仿佛是绿上涂白,白中泛绿的一块淡绿色轻纱,像盖在华丽服装的蒙族少女头上,显得那么妩媚动人。大自然这样的美丽,充满了诗情画意。
稍事休息,翻过了两个平缓的沙坡,忽然见到两个身着盛装,打扮得像阳光剧场的蒙族少年,骑着汗滚如珠的骏马翩翩而来,我招呼问路,两人很有礼节地下马指示:不远了,就在牛群那里。翻身上马,并辔而行,眼里眨放着爱的花朵。我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几个浅水滩,穿过风吹草低的绿浪,恰好遇着了高侠叔,他来吆牛回村,已是大漠落日圆的时分。
第二天早晨患重感冒,几乎起不了床,真够狼狈,真是后悔。高侠叔买回来感冒药和羊肉,一再挽留,我只好住下。高侠叔对地名翻译也不清楚,要我去鄂旗和乌审旗考察,他说,大保当就应是大宝当,名之宝当,再当不过。
我只好重新北上,到鄂旗去。鄂旗民中的七八个男女蒙族老师,对我的考察十分惊奇而又慎重,他们用蒙语激烈地争辩着,像一伙学俄语的留学生在嬉戏骂仗,指天划地地表演。认为宝当是大雾的意思,还有的说是草滩的意思。我的心几乎冰凉了。又想这个问题怪不得多少年来汉人没有弄清楚,就连蒙人也是知之甚少。吃过饭来了一位长者,他们嘀叨了好一阵子,额尔德尼拊髀大笑说,还是神(shēn)仙的意思,不作大雾解释。我问为什么,他说大雾是短暂时间存在的,日升中天就消散了,而神仙是长久存在的。这是证实了赛音的翻释是正确的。而后又去乌海和乌审旗继续考查,找到宝琳和拉格胜布仁等蒙族朋友,对所翻译的地名详细地审核了一遍,基本大同小异,可谓收获不小,但感冒病魔一直缠身,我只得回乡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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