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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北的事情/(长篇散文)节选/王 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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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3

在藏北,人内心的飞翔清晰可见。


——题记


1.望昆仑


  昆仑是一座雄性的山。

  每次走到它跟前,望着那些向天际延伸出去的褐色山峰,我便陷入无可适从的惶恐中,它过于博大和雄浑,我就是再心怀虔诚,恐怕也无法领略到它的美。但我忍不住还是想看看这座山。我望着望着,就觉得连绵的一群山仿佛是一座山,山山相连,绵亘不绝;它们仿佛无休止地在向着蓝天延伸,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座悬在天上的山。但即使这座山真地悬在天上,也不能称它为“天山”,真正被称为天山的山在新疆,它也是一座雄性的山。

  就在我为一座似乎悬在天上的山走神时,大面积堆积在昆仑山上的积雪又让我清醒过来——积雪似乎使劲向下压着这座狂妄的山,要阻止它犯错误,不要轻易离开大地母亲的怀抱。山坡上有时会呈现出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那是羊群常年来回走动踩出的一条路,羊在上面走来走去,像飘动的白云。牧羊人也同样像白云,经年累月飘动在这条小路上;他们的目光显得平静而又安详,雪在他们脚下发出清细的声响。如果起风,便有翻卷的沙土扑打过来,像矮人国发动了多得数不清的军队在击打着一座山,但这些矮人国的勇士们是多么地徒劳啊,它们舍生忘死地扑向一座山,最后,除了为一座山留下了一些能证明岁月的尘埃外,再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一切都变成了矮人,没有什么能打败这个巨人了。慢慢地,昆仑山变成了一个寂寞的山之国王。

  有一次,我望得累了,目光顺着山势下滑,这时,我看见凹陷在沙丘深处的村落被白杨树围裹着,像一块绿色的丝绸。它浓烈的颜色与周围的东西反差太大了,狂妄的昆仑山和恣肆的沙漠被它冷落在一边,从来都不曾理会一下。它是一位矜持的少女,只知道自己的美,对昆仑山和沙漠不屑一顾。时间长了,世界在它眼里便只有一个它自己,别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呵,这个赤野千里的地方——狂妄的昆仑山,恣肆的沙漠,矜持的村庄,谁都觉得自己了不得,觉得自己就是世界。

  在这样的地方,人又会如何呢?细看之下,住在披着那块绿色丝绸村子里面的人们十分安静,那些沙砾随风沙向村子涌来,但都被密集的白杨阻挡在外面,寸步不能入村。而沙砾在每天的风中依然起伏,每一次风起都将使它们像马匹一样疾驰,但最终它们仍一一失败了,那些堆积在村子周围的沙丘,就是被白杨树撞死后的沙子的尸山。且不可小看披在村庄身上的这块绿色丝绸,它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位战士。人住在这样的村庄里,无疑是平静、安全、舒适的,每天的生活都受到这群绿色战士的保护。

  那天,我望得眼睛发酸,心里有复杂的感觉升起,它们游移、碰撞,使我的内心变得郁闷。这些坚硬的,或柔软的;雄浑的,或缓慢的;张扬的,或内敛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让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甚至不愿再细细注视它们。这些村庄因为太沉静,有点像什么都不再想,什么都不做的固执人,让我觉得它不可接近。……一股凝重感压迫着我,我麻木地转身想离去。

  刚一转身,发现身边有一位维吾尔族长者,他在地上蹲着,看到我便站起了身。我朝他走过去,他表情凝重地笑了笑,用手朝一块石头指了一下。我走到那块石头跟前停下,觉得它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回头望他,他表情严肃地走到我身边,用手又指了一下石头,说:“石头”。

  “是石头呀”,我有点奇怪这个老人。

  他再次用手指了一下后边说:“去年它在那个地方,今年走到了这个地方。”

  我兴奋起来,蹲下身细看这块石头,它光滑,浑圆,细致的花纹呈现着天然的纹理美。它是怎样从“去年”的“那个地方”走到“今年”的“这个地方”的呢?忽然,我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条痕迹,是一块石头滚动时压出的,似乎还有流水的痕迹;这些欲隐不隐,欲显不显的迹象,一下子揪住了我的心,让我觉得它像一张在沧桑中平静下来的脸。我由于没有心理准备,被忽然呈现的、如此惊人的事实震撼了。

  我坐在石头旁边,再次抬头向远处张望——正前方的群山依然巍然耸立,犹如用清一色的石块完成的大型雕刻;被铺了厚厚一层沙砾的戈壁已渐渐向上升起,越来越厚,像一件裹住了大沙漠的羊皮袄。山谷无声地竖起裂口,风挟裹着尘土涌起了漩涡,向山谷深处扑入,如湍急的水流,又像阳光稀释的一种液体,远远地,就有一种撩人的快感。远处,一条细小弯曲的小河在积雪的反光中闪着白光,它是那么细柔和幼小,却显示出一股永远向前的锐气,迎着风沙,还有我的目光,清吟曼唱,像一位纯情的少女。

  “石头会走到什么地方?”我问长者。

  “不走到什么地方,”长者的语气让人觉得他俨然是一位哲人。

  “那它……?”我疑惑,话便也无法问完。

  “它为了成为昆仑山。”长者回答得干净利索。

  昆仑山!啊,昆仑山是被一块石头完成的吗?

  我又震撼了。我知道这是神奇的一刻,昆仑山像是伸出了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我。除了这块石头外,谁还能从赤野千里的昆仑山脉看出它的移动,它已经存在了无数个世纪,所以,它是拥有时间的。它的移动,甚至是时间也不能阻挡的。还有这些走不动的山峰,尽管它们因为谦卑和沉默不能给你明朗的感觉,但它却守着脚下的这块阵地,等着你有一天心境明朗时才与你对话,它们是昆仑山诚恳的小兄弟;它们满怀祝福,经历艰苦磨难而终不改忠诚守望的态度。

  一座山,长成了启发你灵魂的箴言。它经历了时间,并从时间的缝隙中留下一条痕迹,等着你有一天走到它跟前,用呈现的方式启发你。从一块石头到最终的一座大山,演变了最为真切的虚实美,它真是够包容,够概括的了。

  现在我身边的这块石头就是昆仑山最初闪光的泪珠。

  妈妈托起初生的婴儿

  大地隆起珠穆朗玛……

  我想起了这样一句歌词。我觉得一块石头是在为一座山唱歌;一块石头,有一种细柔、弱小而又坚实的精神在里面;它代表一座山的形象,每时每刻,一座山在原地,在一块石头上开始生长。

  是昆仑山。


45.冈底斯的树


  冈底斯山谷的几棵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先说那个山谷。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我觉得那里发生过火山喷发或者被地火炙烤过,整个地表一片褐红,没有草,甚至连土地也似乎已经没有了水分。四周全是形壮怪异的山,拦腰出现了几条裂缝,更多的裂缝在山口分布,似乎那场灭绝的大火喷突而去时,山口在一阵阵痛中纷纷裂损。

  我想,冈底斯山常年积雪,到了夏季会有一些雪水流下来浇灌它。它现在还是这么个样子,难道早已被烧死了?

  这样的感叹和悲悯实际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很快我就发现,它原本还有更神美的一面。

  那几棵树出现了。

  正是十月,树叶已经全部泛黄。没有风,它们在阳光中一动不动地泛起层层黄色的光芒。真是美得令人心惊。它们就这么突然把一种圣洁的美展现在我面前。它们是怎样在这条山谷中存活的,平时吸取的是怎样的养分?这些问题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引起我的思考——我已经完全坠入一种美中。

  后来我发现这种美是危险的。或者说,它只适于在这里出现,与山谷的狰狞红牙对比着,显示出自身的不屈与高洁。对于藏民来说,是不合适的——藏民中没有谁要向死而后生,虽然以生命赴唯一的一次朝圣有时候是不可理解的,但他们面对像火山般突现的灾难,感到无力承受时,他们是会祈求的,他们的信仰永存,所以他们并不会认为褐红山谷中忽然出现几棵大树是奇迹。

  就在那几天,我断定一个人要在生命中坚持美好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时时还充满着危险时,一个门巴族老人在我眼前出现了,他背着东西穿过沟谷,开始爬山。门巴族人背东西都用一条长长的带子把东西绑好,然后又在头上缠绕一圈,背起就走。说是在背,实际上出力的地方在头部。老头的东西中有一个彩色的木瓶,像是老要掉下来。他边走边用手去扶,由于那种背东西的方式不容他停歇,所以,他在扶不着的时候,显得很紧张。终于那个木瓶掉了下来,落入山沟,山沟深有百米,转瞬它就没了踪影。老人一脸沮丧,但却不能停下来。

  我不能再看下去,只好把脸扭向一边。我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能爬上了山顶,而掉下山谷的木瓶已经让我看到了他在艰辛中付出的代价。

  活着,美是存在的,但却时时充满危险,就像这几棵树,它们是经过一场大火之后,在这块土地上生长的,整个山谷都已经被烤干,它们是怎样成活并坚持下来的?还有那个门巴族人,他的那个彩色木瓶可能是用来装酥油或在长途伶仃中用于饮用水的;上面的色彩,也许是几代人遗传下来的,那么美,但在瞬间却没入兽嘴般的山谷。

  我走近那几棵树,骇然发现,它们的根盘绕在一起,从光滑的山石上延伸着钻入石缝里,四周一片沉寂干燥,只有这个地方稍显得湿润一些。它们就这样在这里扎下了根。

  我会不会这样干?

  我想,当危险忽然来临的时候,我也会无力招架的,我只能像那个门巴族老人一样一脸沮丧,但却不能停下脚步。我只能忍受。至于生命里能否出现褐红山谷与大树的对比,那只能是奇迹,是危险的美。

  我默默离去。

  冈底斯山仍尾随在身旁。只有在这块土地上不停地走下去,才能感受到它生命之久远的意义。

  我将一直走下去,当它的万缕光芒照彻我身体的时候,能不能解开我的疑问——是美,则永生吗?


48.神秘的根


  阳光把对面的褐色石窟照亮,远远地看上去,似乎有一片彩色经幡正在波动。

  我向人们打听,有没有爬进石窟的办法。人们都摇头,一脸的迷惑。藏北这个地方是很有意思的,人们似乎觉得自己离佛很近了,所以都有一种让人很惊讶的从容。走在路上,迎面碰见几个藏族人过来,因为在这样的地方是很少能碰见外人的,所以,你想着他们可能会注意到你,但是,你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他们目不斜视地从你身边走过去;如果路上的人多,一时让不开,他们就停下来,目光镇静地望着前方,等别人走过去。他们不会说一句话,也不会轻易改变这种方式。

  是什么在使他们保持着这么好的心态?

  这时候,你固执地认为,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这些东西,就看到了他们作为朝圣者的那颗心,当然,作为一个怀有朝圣情怀的人,你同样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暗自感到欣喜。

  后来明白了人们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因为当人们到达藏北时,已经走过很多地方,于肉身,于灵魂,都似乎已接受了洗礼,所以,他们总是显得分外平静和超凡脱俗。

  想想,我也走过很多地方,但为什么却没有他们的这种心态呢?看来,我还是与他们有差别的。不是生在这块土地上的人,就不会与这块土地有根的牵连。这就不由得让人感到常常对西藏抱着理想的人是多么的悲哀,他们总企图到西藏来走一趟,获取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在内心产生优越感。真的那么容易吗?身为匆匆过客,谁领悟的又能比在这块土地上生生死死都寂静无声的人要多!有一位诗人曾说,要是自己到了神山脚下,灵魂瞬间就会超脱和净化。会不会这样,我无法肯定。我第一次走到神山底下时,却按捺不住凡人的顽愚,在小河中无比高兴地抓了一通鱼。后来那个场景被我写成了散文《凡人在神山下抓鱼》。还有那些游人,他们带回的只是几张照片而已,神山在他们面前与别的山没有什么两样。而大数人窃以为到了神山跟前,就到了灵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路口。其实,一座山只要在你生命里产生过重要的启示,不论它是神山否,都是重要的。在西藏命殁的青年女作家龚巧明曾有这样一次遭遇:她在川藏路上正驾车行进时,突遇雪灾。“当时,雪崩已淹没了生与死的界线,风暴会把我撕成碎片……我们搏斗了。紧张,但丝毫不害怕,甚至有点兴高采烈。就在这时候,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切凝固,静止了,另一个我正从躯体脱颖而出,在洁白的火焰中静静飘飞……如果说,人是在对自己的否定中获得新的生命,那么我对生命的肯定过程是在对色季拉山上的暴风雪中完成了”。试想一想,当一座山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或理念后,哪怕它是一座无名的山,与神山相比,哪一座更重要呢?

  想必每一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座神山。

  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能平静下来了,石窟是无法上去了,因此谁也不能说清那里面到底有什么。而石窟下面却有风景等着你。我从石崖上下来,看见一个老头儿在捻羊毛,工具极为简单,让人疑为是中世纪的东西。他就那么捻着,对周围的一切不屑一顾。他的神态,他的动作,都流溢着一古典美。这种美是独特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力量。而从现实的角度而言,老头儿的作为同样也显示着一种力量——西藏的许多地方至今夜不蔽户,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他们仍然沿袭着古老的方式。就拿这个捻毛线的老头来说,他的劳作是有着现实意义的,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地区的美就在这时从一个老人身上凸现了出来。

  是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一直起着作用呢?

  人们都沉静下来了,结果是不重要的,唯过程显得无比深刻。

  是不是这块土地原本就是完美的,所以人们才显得如此从容。……无法进入的石窟,目不斜视的路人,启示龚巧明的无名小山,捻羊毛的老头——所有的这些,与这块土地都有一条根,但却是无形的。

  这块土地愈加神秘,这条根才愈会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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