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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泪淋湿的哀颤———流失在三轮车上的岁月之三(刘志成)

点击率:4176
发布时间:2016.06.27

有三种诱惑折磨着人们:性欲、骄傲与对财富的贪求。人类的所有不幸都源于这

三种诱惑,没有这些诱惑,人类将过着快乐的生活。但如何才能驱除这些可怕的疾病

呢?……努力改善自己,这就是答案。改善世界须从改善自己的内在开始。

                    ———拉美特利

  六月,阳光晃成贼亮贼亮的麦芒尖。蹬着三轮车

的我,视野撞击着每一双渴望推开体力劳作的眼睛。

一个戛然而至的花一样水嫩的女人用嘶哑的软软的

声音把我带出了被火焰遮蔽了很久的期待。她脸部

肿起,青黑成了一颗膨胀的气球,一脸憔悴,宛如残

花落了一地。泪珠和着汗珠从脸部滚下,淌成了一条

站立的河流。奔涌的浪滴里有无数颗太阳,释放着铜

汁淋漓的光焰……

  女人的剧烈颤抖,仿佛迅疾的闪电寻找出口:去

医院送个病人。接着,哇的一声像埋人时的唢呐嘹亮

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奔跑,胸口的裙子一片一片洇

湿。那一声哭叫,像是自来水喷溅而出,令人心碎。

  碎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耳膜深处拽出时,一个

口吐白沫的男人映入了眼帘:脸上挂着夜色,大粒大

粒的雨点骨碌碌地流窜。双手抱着肚子,蜷缩着腿,

快成了一张弓。屋里酒气蔓延。他三三两两的呻吟在

蔓延。忧郁与恐慌也在蔓延。男人的旁边,还有一个

十多岁的小男孩,芦苇一样立着,单纯的眼睛,给人

留下了一个用心去触摸的想象空间。

  我抱起男人,像一只扇动翅羽寻啄谷粒的大鸟

在飞。三轮车如带飘风,向伊克召盟医院闪电一样射

去。

  在急诊科,医生像云解读青山一样翻了翻男人

的眼皮:饮食中毒。女人的呜咽如阳光无声地滑下

来:一定要想法救醒他。浓缩的痴情,在那一刹那

破卵而出。她真实的表情,像锋芒毕露的刀掠过,

痛苦而且深刻。我的脊背骤感疼痛。医生的头摇得

如拨浪鼓:如果找不出毒源,将有生命危险。她抽

抽噎噎地望着男人,宛如一只绵软的猫,蹲在床头

勾人。面如死灰,似秋韵从叶片上滑过。接着又发

疯似的扑在男人身上,那凄厉的叫声,像锋利的斧

子,在粉碎着带血的骨头:老天呀,他走了,丢下我

们孤儿寡母咋办呀。那个“呀”字的哭腔拖得很长,

像山丹丹幽放的芬芳在房间里连续回荡:呀呀呀

……呀呀呀……女人蒸腾的泪水,漂浮着青草离

开大地内核的气味。哭声太惨了,把同房的病人和

陪床的心都哭软了,令一条条泪水的雨帘渐次打

开。我的心像腌在瓮中的白菜沤得酸酸的,用手艰

难地抹了一下眼角扬着的波浪。一旁的护士也有

一片惨淡的晶莹在眼眶里旋起。医生也摘下眼镜,

掏出手绢莅临了泪珠裹紧的脸腮。她的喉咙发出

断了气一般的号啕声。后来,嗓子嘶哑,拉风箱一

样,啊,啊,啊……泪一点点变凉,贮满了苍茫。男

孩的目光犹如泊在光滑的冰上:妈,不要哭,是我

给爸爸吃了耗子药。我的心如鸥鸟惊起。惊讶的锤

子冲天而起,拍打着每一个人。她的巴掌,穿过了

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重重地落在了男孩屁股上,

接着又扭曲着嚎叫,如狼的嘶吼。

  男孩的眼神陷入了黑暗一般的底谷,战栗,哭

泣……他的委屈涤荡在一片哽咽中:谁让爸爸每

次酒后打妈妈呢,还把那个狐狸精带回家来气妈

妈。男孩单纯的莲花,竟是闪耀在母亲的佛台,揭

去惊愕的帷纱,我鼻子禁不住又是一酸。

  原来在昨天,从另一个城市串亲戚回来的女

人,撞见了男人和一个妙龄女子急促地发出敲打

乐般的吱吱声响。她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逃

离酒醉中的男人,甩碟打碗和捶女人的声响在夜

空中呼啸。仇恨的火摇晃在男孩的眼眶。像清瘦的

鸬鹚寻找游鱼,耗子药和咖啡的溶液,被需要水分

的男人钓走。重现的那场悲剧打湿了女人,她半天

僵立着,如魂出了窍,接着又发疯似的用双手捶着

自己的胸口。我仿佛感觉到她的皮肤、肌肉和血管

在一点点地萎缩、消失,像被谁在黑暗里一点点地

抽走。

  女人的轻啜,不绝如缕地滑过:留下给病人陪

床吧。我的犹豫,在金币上一撞,就不动了。街灯的

昏黄蚕食夜色时,我带了男孩从食堂稀薄的香味

中归来。她接过买回的几个包子,却放在病床头的

小方桌上。夜色越来越稠,摇动了十一点的钟声。

男人的嘴唇在妻子散发的深情而且哀痛的目光中

动了动,看样子想喝水。她抹了一把往下滴的泪

水,端杯的手蘸满了闪亮的灯光。像哺乳婴孩一

样,用勺一勺一勺地饮,盼着从喉咙里抠出熟悉的

声音,从久违了的目光上摘取爱情。她的动作,像

一把梳子,把我的心也梳得酸酸的。真不知道,在

泪水里翻种爱情的女人,是否如一朵向日葵没有

太阳的指引而无法辨认方向,陷进了爱的旋涡。圆

梦的心事,是否像山丹丹幽放的芬芳,能无声地进

入男人的体内。栖落在眸子里的痴情,是否会令男

人重新燃烧起来。后来,男人安静地睡着了。病床

旁有一张空床。男孩睡中的呼吸如翻倒的蜈蚣舞

着无数条细脚。睡意将我留在了男孩的床上。一觉

醒来,已抵达深夜两点的腹地。男人已便在裤内,

女人泪眼迷离,正吃力地往下扒他的裤子。像一枚

滚落在尘土中的钉子爬满斑斑锈迹,屎已沾了他

一屁股,裤子上也是。一缕臊味冲出,旁边一张床

上的病人家属忙打开窗户。他们的皱眉像我捂鼻

孔的姿势。犹如一条鱼不经意地在浪底律动,她揪

了卫生纸,一点一点地擦净了他的屁股,又给他盖

上了被子。她用一张报纸包了卫生纸,以蜗牛爬行

的速度提裤子开门去洗手间。走出门槛的时候,她

的腿一软,几乎跌倒。摇摇晃晃如扬穗的谷梢被风

吹来吹去:你陪一会儿床。十多分钟后,她摇摇晃

晃提了洗净的裤子的姿势云一样飘过来。这时男

人的额头渗出的汗珠,像鱼群在阳光中泛起的鳞

片。仿佛沉重的翅羽幻想在轻柔的云朵上飞翔,她

在冷水里浸过的拎了毛巾的手,扦拭中轻轻温馨

起来。鲜艳的衣裙,瀑布一样泻下的长发,有耀眼

的光在流淌。我的心怦然一动……在男人均匀的

呼吸里,我也被睡意的感冒传染了。等一觉醒来,

她仍呆呆地守着男人发痴,双眼已肿得只剩一条

缝。那表情像树叶无法拒绝阳光,莲花无法拒绝

水塘。

  第二天的朝阳在爱嚼舌头的麻雀叫声中爬上

了楼顶,那几个包子已发散着年纪的味道发干了,

仍原封不动地放着。她一整天痴守在男人床边,

如怀孕的玉米挺着鼓胀的腰,焦急地期待临产。

布满血丝的双目燃成了红烛。脸色惨白,比一片

黄叶还要憔悴。她时而嘤嘤地哭泣,带着病房一

瞬间崩溃,时而又像寂寥的风中潜伏的石头干坐

着发呆。我将包子倒掉。买回的三两稍麦,仍静静

地溢散着年纪的味道。她只喝了一杯水。如一片叶

子的重量压弯了一树的春天,她呜呜的哭声揪肠

断肝,雾似的缭绕在病室,和每个人的心上。在医

生的建议下,她家单独包了一个房间。看着她的

悲痛如波纹一圈圈扩散,我的心一下子淋湿了。

愈是劝,她的脸上愈是闪烁着粒粒珠光,惹得小男

孩的号啕也如一阵风嘎巴嘎巴滑落树梢。我拈住

了每粒哭声的神经,宛如一枚草叶在极光后的地

震中左摇右晃。躲出病房,走廊一下子就成了田

野。女人的痴情,横也成丝,竖也成丝,但是否能

网住陷进桃花暗香中的郎?爱情已成为女人灵魂

的颜色,她又怎能忘记曾经让自己渴望,点燃欲望

的那些日子呢?当窗外一声翠绿的鸟鸣擦亮我心

口的时候,我隐隐窥见太阳从她的目光中升起,月

亮从她的目光中升起,在爱情的风中,她如一株向

日葵擎着花盘,摇动抒情……浓重的夜黑奔突而

来。清醒过来的男人,因为我的存在,双眼里写满

了疑惑。她一怔,空气里荡满了忧郁的云。日头重

新飘回来的时候,男人如雨后的焦禾,找回了吟风

唱月的表情。不久,突然而至的四五个衣着光鲜

的人把病室搅得光灿灿的。他伪装的虚弱,透明

了整个病室。来人掏出的钞票,将男人的目光点

染得亮堂起来。她脸窘得如草莓一样红,连说不

要不要。飘逸的人流一茬茬地淹过来,又潮一样

退去。温暖的钞票,像一粒粒粮食归仓。这样不合

适吧?她的无奈,像远处楼顶上正在啼叫的鸟,显

得遥远又空洞。男人表情阴霾:你个傻帽,你知道

个甚!我在不自在的心理感觉中佯装上厕所躲出

去。在门口,我听见男人数钱的声音传来:这次收

了八万三千块,声音很低,携着花开的气息。我的

目光凝成了惊叹。回到病房时,他脸色突地黑得有

点像猪肝。我差点被他锋利的目光刺穿……记起

了自己前些日子写的偶感:谁的内心草原,牧养着

道德的牛羊?谁还会在生活中保留几分白玉和水

晶的成分,像孩提时的天真和爱幻想那样活着?感

情风暴的海洋中挣扎的人,是否能沿着一缕真情

抵达黎明?是否会持之以恒地用心分辨来自生活

的风?是否能用柔情的火药爆破心爱的人堕落的

坚垒?药味摇曳,白色充斥。病室里弥散着一种恹

恹的晦涩,只有一缕碎碎的阳光在悄悄地闪动。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正徜徉在租屋附近

伊克召公园的清露弥漫中读海顿斯坦(1916 年诺

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诗,读着,读着,仿佛有什么

东西在心园里蠕动,情不自禁轻声诵读出来:

幸福之蝶乘着金色的翅膀

每天飞舞在我们身旁

可是有谁啊,能教会一个人

稳捉住飞蝶而不折断它的翅膀

诵读完这几句时,我偶一抬头,才发现那个花

一样水嫩的女人不知何时就在我身后。女人脸上

堆砌的粉掩不住惨白,双目黯淡。“这诗真好,书名

是啥呢?我也想买一本。”我诧异了那么几秒。这

样优秀的文学经典在全国像东胜这样的中小城市

根本不会买到,犹豫了一下,我将书递到了女人手

中:借你看吧。女人接过书,静静地坐在园中的长

条椅上读了起来。不久,女人就双肩微颤,继而就

有颤抖的声音像波涛一样汹涌在空气里了:

欢乐成了女人的珠宝饰品

神灵残忍命运无情

缺吃少穿———这就是我们

严酷而又令人振作的人生

  那声音在我的耳边跳跃起来,在心如潮涌、不

能自制中,我忽然发现女人惨白的脸上多了一层

红润,眼睛也已有了些许的神采奕奕……

  选自刘志成散文集《流失在三轮车上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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