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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背夫谣(赵良冶)

点击率:4834
发布时间:2016.06.14


  有意还是无意间,我闯进背夫们远行的队列。

  那是几年前一个偶然,应邀二郎山下,观赏当地的民歌演唱。那个叫十八道水的地方,天路背夫的后裔齐聚一堂,竞相上台。歌声悠扬,把我带往神奇的茶马古道,雄伟的雪域高原,圣山圣湖人间天堂。

  于是开始了背夫的故事,于是去追逐那飘逝的歌谣。

  群山横亘。山那边,康定跑马溜溜的山;山这边,雅安细雨飘飘的城。山非同寻常,二郎山、大相岭。阻隔天府平原与青藏高原。峰岭陡立,峡谷深陷,川藏茶马古道迂回其间。

  天放晓,雨纷飞,歌声起,背夫出征。雅安古城西门,每日里,浩浩荡荡几百人。茶马古道,拐子声声,杵得惊天动地;青衣江畔,歌声激扬,唱得应山应水:


  背不完的雅州城,填不满的打箭炉;

  茶盐布匹百样货,大路小路都难行。


  城里人梦中惊醒,侧耳一听,知道背夫上路了。

  那茶马古道如歌中所言,分大路、小路。大路千年官道,出雅州转向荥经,翻大相岭、飞越岭到泸定;小路直指天全,爬二郎山下泸定,会合大路后,前行康定,也就是歌中的打箭炉。



  背夫,以背运货物谋生的人。几千年间,中国大地上,以人力背负重物。奔波路途。十分普遍。

  从事货物背运,艰辛异常,而天路背夫,除最苦最累,还危机四伏。万般凶险。

  川藏茶马古道,漫漫五千里,起点雅安,终点拉萨。且不说西康省疆域广阔,康定、雅安先后为其省会,就是清代的雅州府,也管辖着广袤的康巴地区,直抵金沙江边,与云南、西藏、青海接壤。

  其中,雅州至打箭炉,虽只有几百里山路,但海拔却从六百米陡升到三千米,途中还横卧几座五千米以上的雪山。沿途高山峡谷,道路奇险,骡马难行,货物多靠人力背运。每年,运往藏区的货物以千万斤计,背夫超十万人次。负重几百斤,往返几十天。一代又一代,一背上千年。工具呢?原始又简陋:拐子、草鞋、脚码子、背夹子……

  养家糊口,这是一条生存之路;山高水险,这是一条死亡之路;天堂圣地,这是一条通天之路。

  多处寻访,得见几位仅存于世的老背夫,高龄八十以上。为谋生计,这些农家少年郎,告别慈母娇妻,蹒跚古道。早在大清康熙年间,《雅州府志》就清楚记载雅州所辖诸县“山多田少,民不足耕”,是以荥经“小民则惟背运茶包”,天全则靠“男子背运,女子耘樵”,汉源也以“背驮营生”。

  二郎山高耸,大相岭陡峭。天路背夫,用双脚丈量万仞高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步步挪上青藏高原。茶马古道,凶险万端,向前迈,步步生死之间。

  何以抚平肉体的磨难,何以慰藉心灵的伤痛,自然是酸甜苦辣背夫谣。于是乎,行得几十步,每到歇脚处,将丁字拐打稳,背上的重压释放,歌声便陡然飞出喉咙:


  打起丁拐子,放起茶包子;

  冲起牛壳子,唱起山歌子。


  一曲曲的背夫谣,嘹亮粗犷,响彻古道,此起彼伏,不绝鱼耳。

  老背夫告诉我,背夫歌多,唱不完,道不尽。怎样一个多,还是听听歌中怎么说:


  山对山来岩对岩,那边山歌唱过来;

  一把茅草撒上天,我的山歌万万千。


  你一首,我一首,那边唱罢这边开口。古道歌声飞扬,山呼水应。

  一曲背夫谣,几多辛酸泪,辛劳哀怨多见歌中。

  大路小路,无不要命的路。

  大路凶险。大相岭,山路弯弯拐拐,一弯更比一弯险,一拐一拐入云端。狂风骤雨,漫天飞雪,诗人眼中是情趣盎然,背夫看来是牛死之搏,扯嗓子怆然道来:


  背起茶包翻大山,穿云入雾不见天;

  冰雹雪雨陡变脸,最怕脚爪来登翻;

  二十四盘三倒拐,个个雪坑在路边;

  拐声恨声声不绝,最怕家里断炊烟;

  九死一生苦难尽,活人抬到死人坑。


  小路要命。二郎山陡立云端,鬼招手、阎王砭、望乡台……只听这些地名,已足以让人心惊胆寒。上坡脚杆软,下坡脚打闪,踉跄山道,命系于天。既是豁出命来,背失豪迈,索性放言:


  一出禁门关,性命交给天;

  雪在山顶上,风在山脚边;

  上得象鼻子,下得马鞍山;

  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还有大风弯。


  歌声高亢豪放,个性张扬,唱出路途艰险,吼出激情澎湃。

  途中,背夫吃什么,住什么,超负荷的付出,能否换来些许温饱?住进路边幺店子,背夫这么咏叹:


  柴烧锅,水烫脚,

  菜豆花一碗下馍馍。


  待躺上通铺大板床。四肢舒坦,语调变得诙谐夸张:


  油渣铺盖搭身上,臭虫跳蚤把人抬;

  多少人儿挤倒睡,好似死了没人埋。


  太苦太累,何不来些轻快的,解乏消困。既是行路,那就唱唱路吧。背夫爬的坡,过的坎,如数来宝般,都来上一段:


  三渡口看到魁星楼,要背茶包子到宜头;

  要吃酒十字口,要使交子后街头;

  出门就是桅杆坝。老君坡坡实难爬;

  爬上官顶歇一下,马刨石才把拐子拉;

  丁字坪、三多坪,含泥沟的店子要抢人;

  头道桥才把筒筒打,二道桥就把筋斗挞;

  几拐子拉到化林坪,那边坡坡还要爬死人。


  一人歌,众人和,背夫谣真个惊心动魄,回肠荡气。




  男女情爱,艺术创作千古永恒的主题,古道歌谣自无例外。

  你看老背夫哼起情歌,声情并茂,满脸的皱纹顿显舒展,浑浊的双眼神采再现,一如心仪的幺妹子就在河那边。

  歌由心生,少年谁个不风流。辛劳如背夫,行进险山恶水,命悬一线,心情极度压抑。每有舒缓,口中自是唱出轻松愉悦、揶揄解乏的歌来。荒野小道,田边地角,偶见山里妹子,那便唱个山歌子,逗逗路边幺妹子:


  唱起歌妹子你不要走,闭着眉毛手拉手;

  你一首来我一首,从早到晚才丢手。


  山里妹子泼辣,嘴不饶人,敢作敢当,张口有歌回过来:


  青杠拐子二尺高,阿哥约我背茶包;

  不是爹妈管得紧,跟倒阿哥嘛去背茶。


  阿哥岂敢,自有人牵肠挂肚。家中娘子,那是日想夜盼,计算着背夫哥哥几时把家还。每当丈夫背茶包,日落时分,妻子总会来到村口大树下,先在树干深深划一刀,再细数树上道道刻痕,计算别离的日子。天长日久,村头大树伤痕累累,被人们称作“望夫树”。伫候村头,翘首以盼,她们思念的歌,更多几分婉转缠绵。其声也悲,其情也悯,其心也诚,殷殷切切,道思念诉衷肠:


  阳雀叫唤口朝天,小妹望郎一天天;

  白天黑夜盼郎归。迟迟不见郎回转。


  古道情歌传唱久远,也偶有文人涉足其间,抒发一番情感。偶查史料,早在两百多年前的《天全州志》中,就收有一首十分奇特的《采茶歌》。歌中第二段,姑嫂这么对道:


  采茶采茶再采茶。姑嫂房中齐叹嗟;

  小姑向嫂低声问。哥哥背茶未回来?


  官方志书收入这等歌谣,不由让人倍感奇怪。再一查,写这歌的,竟是天全州牧杨道南。杨州牧为官天全,留下几首诗句,皆平平之作。惟《采茶歌》不拘礼教,山野清风扑面,歌词通俗易懂,清新淡雅。那亲人久久未归,嫂嫂的焦灼。小姑的关切,透过闺房私语,十分的有情致,有生活。

  经文人渲染造势。得以风头尽出的,当数入选“世界十大民歌金曲”的《康定情歌》,几十年久唱不衰。唱歌的人,谁个不会“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俊男靓女,又谁个不倾慕“李家溜溜的大姐、张家溜溜的大哥”的直率和浪漫。

  《康定情歌》在国内外影响广泛,但谁是改编者、第一个演唱者,就连专家学者也莫衷一是。

  又何必刨根究底,茶马古道上,这本是一首流传甚广的歌谣,兼具川西汉族民歌和康定藏族民歌的特点。至于作者和演唱者,何止万千!往来古道,一千个唱歌人,就会唱出一千个不同版本的《康定情歌》来。填词改曲的,又安得不是当年音乐人,一路采风人康定,耳听妙音。心有灵犀,放声唱出纯情率真又优美流畅的《康定情歌》来。



  一方山水滋润一方歌谣。

  走南闯北,我曾听过黄河船夫曲、三峡纤夫号子,也听过东海渔歌、西部花儿,无不各具其妙。听这茶马古道民歌,确是豪放张扬。非有天路背夫的胸襟情怀,不能唱出这等歌谣。那旋律,得天地之机巧造化,一如山间溪流,质朴清纯,时而奔流直泻,时而宛转回旋。那歌词,毫尤雕琢,见啥唱啥,想啥唱啥,口口相传,每个背夫都是作者和歌手。又谁说没有伴奏,那狂风呼啸、山泉叮咚,兽吼鸟鸣,无不与背夫歌声交融共鸣。

  天路背夫如尘埃尽散,歌谣却撒落古道,传唱久远,回荡草地雪山。这些年,十八道水民歌演唱愈加火爆,我也似乎迷恋上那优美的歌谣,有请必到,听那旧曲添新词,歌声飘荡二郎山。


  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

  古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岗。


  上世纪五十年代,巩固边疆建设新西藏,英雄开路二郎山,318国道直通拉萨一一曲《歌唱二郎山》,康巴各族民众齐声唱。

  到了九十年代,香港一家唱片公司推出《十朵梅花几朵开》,简洁而又明快。这是《康定情歌》之后,茶马道民歌再度响彻香江。

  啊……

  一条神奇的天路,香溢雪域的酥油茶;

  一条悠远的茶马古道,把藏汉兄弟紧相连。


  跨入二十一世纪、二郎山公路隧道贯通,雅安至托萨的铁路、高速公路步入论证和实施。但二郎山人的歌声中,没有忘记隐于丛山的茶马古道。诚如所唱,那古道本是人走出来的,于是有了天路背夫的故事,于是有了天路背夫的歌谣!

                                      选自《四川文学》2010年11期 

                                   原刊责编 卓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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