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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济纳:一条河和千万棵胡杨的忧伤叙述(孟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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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4

  我们沿着黑河的古岸缓缓前行。

  这是秋天的一个黄昏,西风瑟瑟,没有霜花,也没有细雨,天地空阔,万籁岑寂。能看见远处的祁连山,看见山顶皑皑的积雪和幽深迷离的云岫。大朵大朵的白云安睡于苍崖之上,恬静、安谧、悠闲、自在,仿佛是神秘而孤独的国王。从我们行走的荒漠上望过去,那些锯齿般嵯峨的峰峦,正好挡住了遥远的地平线,残阳顺着山脊流淌,将一片荒寒的血色,倾倒在冰川两侧,清冷而灼烈的光焰,瞬时照亮无边无际的苍凉。

  眼前的水波平浪静。河之湄,零星的芦苇挑着白色的穗子,静默无语,而茂密的红柳则伸长脖颈,向远方眺望,那纤细瘦弱的枝条,微微倾斜,朝着太阳沉落的地方摇曳,宛若一个地老天荒的手势。黑河无声无息。黑河的梦在水鸟和天鹅的翅膀下延伸,一直延伸到茫茫戈壁。或者说,黑河流经的方向总是指向决绝的悲凉和夐古,比苍天还要寂寥的水域,在消逝之前或消逝之后,没有谁知道,它会留下什么谶言和神话。站在那凹凸不平的河岸上,我发现水流经过的地方,有许多灰白的盐碱,如泪痕,如苍白的暗疾,里面包蕴了千年的惆怅与忧伤。

  黑河就是古弱水,她的名字在煌煌史册中徜徉了数千个春秋。从史诗到传说,从童谣到民歌,音韵和文字的花朵,一直带着潮湿的气息,向前飘摇。弱水的那一脉澄澈的流水,还有她遗留在戈壁的童话般圣洁的海子,以梦幻似的语言,给枯燥冰冷的历史带去了叙述的生机与活力。我从黑河的上游走来,我的身边沉睡着古堡、废墟、烽燧、长城、墓地、荒原,同时也不断闪现着火车和汽车的身影,还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酒店商场。一条河的两岸,历史的沉积于现实的喧嚣热闹同时交替呈现,使漫漶的时光更显得恍惚而诡谲。河在流动,岁月亦在流动,我感觉到的是,水里的倒影不停地摇荡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伤感,那些渺幻的涟漪,那些灵动的水草,那些蝌蚪,那些鱼,在黄昏的天光下迷乱而茫然,好像在等待那个梦幻般的宿命。

  太阳落山,祁连山的阴影渐次扩大,如陶罐中不断倾倒的黑色汁液,由远及近,漫漶浸润着辽阔的大地。大漠沉静如古远的世界。石头和蓬蒿,水鸟与天鹅,古河岸以及摇曳白色花穗的芦苇,还有无边无际的沙砾、尘土,所有的静物都慢慢被黑暗吞噬。黑河依然在向西流淌,潮湿的水汽氤氲而上,秋风呼啸着掠过河面,冰冷、寒凉,似乎是带着黑河的魂灵,飕飕地侵入人的骨头与心灵。天空开始落霜了,霜花打湿了我的面颊。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秋霜的覆盖和笼罩中,成为一个鬼魅般的影像,与沉默的河流纠结在一起,渐行渐远。

  我的身后是黑夜和星空。星星犹如一颗颗硕大的泪珠,沿着我的额头沉落。我看到了一弯月牙,悄无声息地悬挂于前方的荒山之巅。淡蓝朦胧的月华,从沙枣树枝头洒下来,映照着黑河的波光水影。一只乌鸦从荒丘间飞了起来,消逝于荒漠之中,留下几声挽歌般的鸣叫,给寥廓的戈壁荒野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黑水古国,数千年之前,也可能是某个秋天的黄昏,黑水国的祭司和巫神就坐在那巍峨的城垣上,一边作法,一边倾听乌鸦的谶歌,几乎在同一时刻,黑水古国的王子和公主就被盗马贼杀害于深宫,紧接着那些壮美豪华的建筑也在刀光剑影中化为一堆黄土。城池废圮,霜冷关河,谁也猜不到那些落拓的王宫大臣,那些命若琴弦的宫妃去向了何处。

  黑河向天穹打开记忆,在她渺如云烟的内心深处,依然闪现着云影和鸟影,依然漂泊着古老的神话与歌谣。我想,一条河的命运跟一个人的命运一样,总会在冥冥中找到归宿,或者说,在不断迷失或救赎的过程中,能凭借某种神力,重新回忆自己的前世今生。河流不会消亡,即使剩下最后一滴水,她也要照亮苍茫的星空与大地。

  沿着黑河指示的方向,我们终于走进了额济纳。

  又是新的一天,我跟几个朋友第一次踏上了属于蒙古高原的土地。黎明已经来临,在浩荡的秋风吹拂下,我们又站在了黑河岸边。眺望,四野皆是戈壁。黑色的荒山,黑色的石砾,黑色的雾岚,黑色的沙丘。太阳就从那黑色的世界中慢慢升起,成为一颗紫红的火球,不断向高处攀援、腾跃,最后吐出千万条灿烂的火舌。当太阳挣脱那些黑色梦魇的时候,整个天地完全被一种神秘的光彩所笼罩。阔大、苍茫、悲壮、恢弘、寂寥、安静、神秘、空洞,甚至是惨烈与雄壮、崇高与凄美。额济纳的日出,不由使我想起了成吉思汗,想起了英雄沉没时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浩叹。

  黑河依然在我们的面前静静地流淌。

  在额济纳,在土尔扈特人的家园,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胡杨林。晚秋,漠北的寒霜不期而至,那些漫天飞舞的霜花,在某个夜晚或凌晨,悄然落上了胡杨的枝头,就是那么一次不经意的轻轻皴染,胡杨的叶子就变了颜色,由青翠转向淡红,由淡红演变成金黄。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十棵树……百棵树,千万棵树,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萧萧瑟瑟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弹拨地老天荒的琴弦。而有的胡杨却静止不动,古怪狰狞的枝杈伸向天空,借助早晨的阳光,将绚烂的金黄一直铺展于辽阔的空冥。胡杨的叶子不停地往下飘摇、旋转、降落,宛若一群香消玉殒的精灵,在寻找生命归宿的时候,把悲情壮美的舞蹈哀歌再次呈现于人间……就在那一片片胡杨林中,我还发现了死去的胡杨,它们早没了繁茂的树冠和枝叶,有的仅仅是衰朽不堪的躯体和憔悴破败的容颜,犹如战死在沙场的士卒,横七竖八地斜卧在沙丘之间,苍凉、决绝、惊悚、悲怆,那震撼灵魂的姿势,那超脱生死的精神,让卑微世俗的我,不由得内心痛楚,泪流满面。

  坐在黑河岸边,我点燃了一根烟,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前方就是居延海,能隐约望见随风飘舞的芦苇,还有水鸟,舒展着翅膀,在那片清澈的海子边自由自在地飞翔。到处是前来观赏胡杨的游客,摩托、汽车穿梭在隔壁荒漠中,腾起漫天的黄沙烟霾,喧嚣、热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的一位朋友说,每年十月,额济纳就成了一个人和机器的海洋,等胡杨的叶子落去,这里便又成了风沙的世界。

  我在思考一些问题:额济纳究竟是什么?是一处风光特异的旅游胜地,还是一个承载了历史文化的地理符号?如果没有了匈奴人、党项人以及成吉思汗的足迹,没有了土尔扈特民族的繁衍生息,额济纳该以何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从黑河的源头开始行走,一直走到了她的尽头,除了漫漫戈壁和茫茫黄沙之外,没有看到蒙古包上袅袅升腾的炊烟,没有发现祭祀苍天大地的敖包,也没有听到那宏厚忧郁的蒙古长调。我想到的是,在这千里之外的额济纳,孤独者一定是流浪的骆驼,是无声无息的黑河,是土尔扈特人忧悒的眼神。

  就连那活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的胡杨,在西风流云、黄沙黑石间,也会述说一种绝世的寂寞和孤独啊!


                                  选自《延安文学》2011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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