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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鸭子,睡在湖上。从去年的冬天怀抱着
冰冷的湖水,入眠。
梦里的岸,长着荒草萋萋;梦里的风,还在嗖嗖
作响。
大地早已苏醒。一场接一场的春风、一场接一场
的春雨,趁着夜深人静在开始擦抹昨天的痕迹,想用
一个“正能量”去教化一个“负能量”,想用明媚软埋
一切怨气之声。
是谁,把我唤醒?应是窗外的鸟鸣。这个春天,一
转眼就已经过半。一切还没有来得及感受料峭的春
寒;来得及试春江水暖、听潮落潮起。我一觉醒来,就
到了仲春之季。
昨天的、前天的那些惊心动魄,那些苦风凄雨,
那些在寒霜中凋零的草木,那些在冰雪中死去的飞
禽、走兽,我是应忘记,还是该记忆?要不要,留念它
们的故事,反思它们的死因?
就这样忘记吗?己亥末,庚子春,那个恶梦,犹在
心。
这势,逆不可挡。放晴,风一下子热了。还没有感
到渐次的温差,热得,赶紧要脱下外衣。
雨,一天比一天,绵绵而细细。那么温柔的春雨
啊,洒在脸上,像情人突然张开的吻。
花,开了。我还没有看到苞蕾,它就已经绽放,朵
朵笑靥含春……所有能开的都在争艳,所有吐绿的,
都吐出了嫩嫩的绿叶。
鸟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了枝头。是
否还是去年春天的那一群鸟?看它们那个叫得欢,有
多少同类走丢,这似乎并不重要。
唱歌的唱歌,找食的找食,建窝的建窝。电线上、
林子里,各门各类的鸟会,都在如火如荼……这个主
旋律,以唱歌开始,以歌唱结束。
歌颂春光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因你赞美,我
会更美;你若歌颂,我才有爱。
歌颂春光。把一首诗,写得简单,再简单。不要隐
喻,更不要讽喻。直白再直白,直白到只有溢美之词。
歌颂春光吧。只有忘记,才可以从头再来。只有
走出阴暗,才可以看到光明。
如果你不放下,我们怎么开怀?如果你耿耿于
卢小夫
有 请 春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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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怀,我们又怎么相爱?如果你的笔端只有无情,心中
就只有秋风落叶;如果你的眼里只装着残酷,又怎可
忘却冰封大地?
如果,你总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要问季节轮回,
要问风从何起,要问雨从何落,那么我们又如何来感
恩春风送暖?如何来赞美满园春色?
是的,大地冻与暖,封与开,走与来,它都在那
里!一寸未动。风还是那风,雨还是那雨。
你恨也罢,爱也罢。冬已矣,春正好。哪还有一丝
残冬的痕迹留与你追忆?走了的,就表示感谢;逝去
的,就立个碑吧。你在,我在,不是正好?你若安好,便
是晴天。
有人问我,你真的就这样走入春天?真的不想、
不忆、不问了?
你就这样融入春天,若春去秋来,若花开又花
落,到时你又陡起伤感,谁会再相信你的眼泪?谁还
听闻你的悲声?
还有那已经凋敝的小草、枯折的树枝,春风怎么
也盖不住已存在的永恒的片片疤痕,谁来平复彼此
的伤痛?同是一处草地,同在一棵树干,为何有青葱
常绿,又有断枝残痕?
如果忘了寒冷的痛彻,又如何来感知温暖的真
切?没有苦寒,哪来梅香?
是昨天和明天,才构成了今天。
见不了黑暗与见不了光明,同样是可悲的动物。
比如黑暗之于鸡、鸭,是一种可怕的死亡,而于黄鼠
狼、于蝙蝠又是幸运的时光,这也正如深渊之于人、
陆地之于鱼。
林子里,只留一种鸟儿的歌声,这个林子迟早会
寂寞;只许一线阳光照进,这个林子迟早会消失。
我,已无心赏春。我,感到羞愧而无地自容。我差
点沦为温柔乡的奴隶;差点在鸟语花香里人云亦云,
乐不思蜀了;差点背叛了生我养我的土地、自然和万
物。
我要凭吊一根失去生命的小草,我在寻思一根
折断的树枝,如果那个冬天,风不助力,雪不压身,它
会折戟沉沙吗?
我抚摸到了树枝断裂的伤处。
我只为那个创伤的地方悲伤!
有请春天,在你温柔之前回答我!
有请春天,在你美丽之前回答我!
有请春天,在你赞美之前,请你回答我!
—— —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作者简介:卢小夫,现任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副主席、中国
现代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湖南散文学会会员、西散南国文学社
社长兼总编、北京写作学会文化艺术促进会副秘书长、 315 消
费文化网副主编、第二届中国实力作家推选活动委员会副主
任。少年时期两次发表作品于全国性学生报刊。著有散文集
《待到梨花落》(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中篇小说《罩》在计划
出版中。作品曾多次获过全国各类文学征文奖项、排名、结集
出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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