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热线: 13384778080 |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解放军是人们最崇拜的对象。当一名解放军,无疑是一个最幸福、最光荣的职业。是啊,一顶黄军帽,一身黄军装,一双黄胶鞋,再配上鲜艳的帽徽和红领章,是多么英武潇洒,能惹得多少姑娘羡慕、青睐和追求啊!于是,人们纷纷效仿解放军,穿军装,戴军帽,远远一照,活脱脱一副军人形象。这种情形,作为一种时尚,在当时很是流行了一阵子。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激情满怀,雄心勃勃,大有闹一番世事的远大抱负,尤其是梦想当一名将军,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然而由于个头矮小,年龄不够,几次报名参军,几次名落孙山。不甘寂寞的我,便央求母亲给我做一身黄军装,买一顶黄军帽和一双黄胶鞋,过一过“军人瘾”。母亲起初不答应,因为家里十分困难,置办一身黄军装,需要花很多钱哪!可以说那简直是一种痴想。后来,母亲看到我非常渴望,整日里少言寡语,就咬咬牙,省吃俭用凑足了钱,扯了一丈三尺黄咔叽布,寻了村上最好的裁缝,给我“踏”了一身黄军装。
军装有了,黄胶鞋也买下了,但黄军帽怎么也买不到。要么商店没有,要么有却对不上号码,因为我的帽号是58码的。去镇上、县上供销社跑了许多次,好不容易碰到一两处卖黄军帽的商店,可都是56码、57码和59码的,不是小了就是大了,就是没有适合我戴的58码。我哭丧着脸,扫兴而归,有时夜晚睡梦中还在商店里转悠。
怎么办?我苦苦思索着,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何不向当兵人央求,索要一顶帽子呢?那才是真正的黄军帽呀!比供销社买来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凑巧,我们村就有一个当兵的,叫李银军,和我是小学同学,比我大三四岁。上学时,非常调皮捣蛋,气势很凶,打架是他的长项,许多同学都挨过他的打。我也没有幸免,曾和他打斗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小学没有毕业,他就辍学回家务农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县上和公社武装部来我们村征兵,李银军报名应征,竟然验上了,分配到临潼某部队当兵。俗话说:“宁欺十年老,不欺十年少”。从小调皮捣蛋的李银军正应了古人的话。由于他体格健壮,脑子灵活,又肯吃苦,参军后,很快就得到赏识,被安排去学习驾驶,后来又给首长当了司机。那时候,开车也是很“吃香”的。李银军既当兵又开车,好不牛气!村里人啧啧称道,说李银军是个有福之人。有一个老汉甚至骄傲地说:“我说调皮捣蛋的李银军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你们不信。这下应验了吧!”
有一年冬季,李银军回家探亲,穿一身威武的黄军装,显得格外魁梧英俊。村里人羡慕不已,纷纷请他吃饭,有的甚至主动上门提亲,直言不讳地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至于我等几个年轻小伙子,则整日跟着他转,怎么也看不够那一身黄军装,尤其是那一顶鲜艳的、棱角分明的黄军帽。有一次,我将他的帽子要来戴了一下,大小适中,非常舒适,似乎马上来了精神。我是多么地爱不释手、久久不愿归还呀!但考虑到帽子是人家的,而且他身边只有一顶,只好恋恋不舍地还给他。随后,我想求他送我一顶黄军帽,几次欲言又止,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向他表达了我的心思。他嘿嘿一笑,很难为情地说:“我也只有这一顶。如果再有一顶,一定送给你!”
李银军假满归队后,我向军人索要帽子的愿望最终破灭了。无奈,只好再去镇上和县城,在供销社转悠,挑选合适的黄军帽,最终还是没有选下,只好买了一顶很不满意的59码的黄帽子。由于号码偏大,只能将折叠好的报纸垫套在帽子里,这样既能缩小帽子的号码,又能防止时间长了帽子被弄脏。就这样一顶黄帽子,配上黄军装、黄胶鞋,同样也很是精神,很是潇洒!我非常爱惜这顶帽子,睡觉时总是先将它脱下,放在安全地方,生怕被压皱、弄脏。可有一次不小心放在热炕头上,竟被折了帽檐,烫了帽头。对此,我十分痛惜,好一段日子高兴不起来。但还是没有忍心丢掉,简单修整一下,继续戴上。
就这样,这顶黄帽子伴随着我走过了中学时代,度过了回村劳动时光,陪伴了民教生涯,走进了专业院校,走上了工作岗位。一直到八十年代中后期,人们不再时兴戴帽子了,我才忍痛割爱,迟迟脱了帽子!
现在,我已经年过五旬,成为一个典型的“半老头”。但是,青少年时代渴望一顶黄军帽,以及我曾经戴过的、并不很满意的、但非常珍爱的那顶黄帽子,还时时在我的心头萦绕。有时晚上睡觉,还梦见自己在供销社里游荡,仔细寻觅适合我戴的58码黄军帽。
选自《延安文学》2011年2期
Copyright © 2015 西部散文学会 Power by www.cnxbsww.com 地址:鄂尔多斯市东胜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