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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蒙蒙细雨,致使这山中云雾更加缭绕,使本就神秘的大山,在这一层层轻纱的掩映下,更添几分姿色。
那种专属大山的声音不惜跨越遥远路途的阻隔,宁愿飞过崇山,穿过峻岭,趟过湍急的江流,宁愿迷失在那热切的期盼中……也都只为在我的耳畔回旋,良久、良久……这似乎让那个仙境般的地方更加凝重、婉约,神秘。远远望去,我似乎读出了一种新奇的味道:那就像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在更衣沐浴,而我就正在那透明却又极其朦胧的玻璃墙外……此刻,脑海里尽是无限遐念。我和一行人禁不住这一番景色的吸引,便相偕前往那密林深处 ……探寻那怡人的神仙居所。
在那泥泞幽邃、曲折蜿蜒的山间小路上,不知是哪位仙姑无意间竟将那梳妆用的铜镜打破,破碎的镜片从天空落下,在天际里移动的痕迹,化作了万千流星,最终零散安详地躺在那粗糙的床上,依旧闪闪发光,一个个就像是睡意正酣的精灵,当从旁边轻轻走过,只觉那鼾声四起。而此刻,那米粒般大小的雨滴正以那星球坠落般的速度,重重地砸上那由万千水汽凝结而成的脆弱、光滑水面。水滴石穿的力量是无比惊人的,它迫使破碎的平静迅速向着四周蔓延,溅起的涟漪也以那躲闪不及的姿态,飞地向四面八方奔去,唯恐伤及自身,去寻找那各自的安宁。瞬间,沉寂的氛围似乎立刻升华了一样,温度由刚刚的冰点,直窜到那燃烧所需要的炙热沸腾,而这一切却都又仅仅发生在我闭目低首——感受大自然那撼人心魄的一瞬间……一瞬间……而已!
环顾周身,察觉道旁的树木,高大魁拔,树冠铺天盖日,平日里,晴阳当照,那树冠下还是夜幕,树干粗壮老相,谁若不知,便还以为是得道成仙了。一棵接一棵,像是树墙,那树干上横生斜出的枝丫,就像那城楼上持枪的武士,威武,静穆。面对那气势汹汹的来敌,毫无惧意,反而一副副视死如归。 大树根部错踪交杂,有得粗的像棵树,而有得却细的像根牛毛,还有的你用凡人的眼睛根本无法将其洞察,他们很长很长,不知自从在此分离,又将会在何时何地相遇……又是否还会亲的像手脚,像兄弟……小花的娇艳,小草的柔嫩,出色的陪衬。
枝头上的一只小松鼠,用那健壮有力的四肢,在微风细雨中游弋;用那结实牢固的藤罗,在那并不太粗壮的枝头荡漾。略微中,似乎让树木的枝干抖动了不少,年迈苍老且有些发黄、发红的树叶,以及那在岁月中已然失去水分而干枯的枝条。树梢的客居者——白鹭,此刻正在休憩,可大树的颤动让飘柔的梢枝剧烈摇晃,把他从梦中惊醒。抖抖高傲洁白的翅膀,再向灰蒙的天引吭高歌两嗓,清亮,干脆的声音响彻整个云雾山。他就是一枚炙热的火种,将干燥的内心点燃,让深山密境骤然升温。看那溪谷,看那山麓,看那森梢峰顶,无不飘摇漾动。云映山而秀,鹤高鸣而灵。森林里的花草虫鸟,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的劲头儿似要戳破那万丈苍穹。再看那声嘶力竭的唱喝,回荡在幽林的每一寸角落,连那最低层的鲜花野草,也似乎受到了一丝触动,将那花香分子向湿漉漉的空中扩散,将那葱绿的色素向着洁白的雾气印染……真是:千山唱喝,鸣自一松。
行程从未止步,雨也从未停歇。
继续向着深山走去,雨是愈下愈大,倾盆的大雨随时随地可能急骤而至,而那里的景色却似乎更加奇特,可能是由于那微蒙蒙的细丝,逐渐变幻吧!越向深处走去,越觉得幽森清凉。终点似乎顿时清晰明亮了许多,可羁绊着的家,却不知早已在那何时何地就从我们的视野中淡去,渐渐模糊……
雨没丝毫要喘息的意思,反而更加猛烈。变幻无常的天气,谁也无法揣测。一分钟之前,是晴空万里,一分钟之后,就是乌云密布。之前那飘柔的雨丝,也不知被谁在何时何地悄无声息地偷梁换柱,拿走了柔顺,送来了峥嵘。使本就窒息的天空,在那纵横交错般钢铁锁链的层层连缀下,更加忧愁!
在刚进山时,雨滴还是米粒般大小,从高空落下,轻轻的、软软的、滑滑的,柔柔的,粘上我的皮肤时,又感觉腻腻的。可现在,米粒早已被换成了比之沉重千倍、万倍的金属子弹,它同样地也从高空射下,可速度、重量却与之前的大相径庭。砸在身上,不是窟窿,就是疮,很难有全乎完整的地方。可就算这样,它也难阻止我们继续向更深、更浓密的深林走去。
初心终不敌暴雨痛,无奈觅宿影。
此刻赶上你额头的并非苍老的皱纹,而是落雨重重地一滴又一滴敲击皮肤所致的伤痕。时间可能臃肿了些许,但年轮的记忆可能还是依旧那么年轻。环顾周身,四下寻找,竟偶遇一正值花季的山野茶花树,她的枝干在瓢泼大雨中稳坐泰山,而衣袖却在翩翩起舞,那舞姿……仿若天仙……她在翩飞中,回眸一笑,竟定住了我的神情,久久不能回神。在恍惚中,为我指明了客舍的方向,而她也芳颜殆尽。
向她所指的方向寻去,果真有一简陋,却十分整洁的居室。由于枪林弹雨,再加上天色问题,我们也顾不上太多思索,果断地走上门前,猛地推开房门,迅速地走进屋去,屋内的景象却精简有致,干干净净的,胡琴、琵琶、古琴、卢管,竹笛,画案,茶具……,还有一两盆江南风味的盆景。墙上悬挂的并不是居室主人老去的画像,而是各种名人大家的得意之作,咂看上去极像山野幽魂的寄居之地。自从这些在脑海浮现,心跳骤然加速,渗人之感,迅速开始在身体上下游走,每一处肌肤,没一根血管,哪怕是极其微小的毛细血管,都深深感到寒气逼人。在一番强烈的斗争之后,渐渐平复了些许。我的一个友人,拉着我的手说,:“你看,墙上挂着一副月下梨园画,看着挺神奇的的。”他在对我说这些时,浑身没有一处似乎像是他自己的,一直颤抖着。他贴近我的耳朵,用一种极其幽森的声音对我颤颤巍巍地说到。他说他其实无意间看到了画中的景物似乎会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听到这些我心中顿时一颤,毛骨悚然又油然而生。可又有一个友人对我们说:“你们看,屋外大雨早已停歇,月亮又高悬穹卢之上”他在说这话时,显得格外坦然,且略带几分喜悦之情,并且他在口述时,还特意给我们指了指月亮此时的位置。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都向那透着一丝缝隙的窗外张望去,果真,一轮皎洁的皓月就静静地坐那高高的云层之上,默默地注视着尘世的聚散与离合……此刻,涌上我额头的,便是豁然开朗后的舒适。
在看着那墙上的梨园画,梨花的飘落,不是鬼工,只是窗外的皓月在机缘巧合下,沿直线传播而行成的动感情调。那些会移动的梨花也并非实物,只是月亮的光斑而已!而这情景却让我联想到了一首《月下梨园》的诗: 夜幕降临,漆黑便成了天地的底色,让人欣慰的也只有那静坐于那苍穹之上的一轮皎洁皓月。她默默地守候着黑夜,无论是春冬,还是秋夏。静静地注视着尘世的离合与聚散,为仅能在暗夜绽放的花儿照亮登上舞台的路,哪怕微弱的仅能自己看见。
月下梨园中星光点点,那一片片雪一样晶莹的梨花花瓣,剔透如玉。皎黠的身姿,透着一丝婉约的美丽。一位位风流倜傥的夜风从梨园旁悄悄走过,被她的优雅深深执迷,便邀她一起在这清澈明亮的月辉下共舞,而正值花季的她似乎也正有此意。她脱离树枝的羁绊,果敢地跳起那洋溢着满满都是爱恋的情愫。那雪白的梨花,在风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就像是那在月明湖上正在舞动的舞者,每一个舞姿都是精心打磨。
漆黑,是夜幕的画布。璀璨,是星辰的颜料。微风拿起画笔,轻轻地沾上颜料,挥毫洒墨。快极了,快极了,转眼瞬间一片星海便在眼中相映。它们眉飞色舞,它们一闪一闪,像是在对你真挚地告白。
诗的,情趣;夜的,别意。我们走出那笼罩着阴森恐怖的贤雅居室,又看到了那株山茶花,她倒伏在那泥泞的地面上,而上面落的是一地被风雨蹂躏过的茶花……
我们继续在那有些湿滑、黯淡的小路上慢慢走着,瞧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山腰。寂静的、空旷旷的的山岭,可能是由于刚刚被雨水滋润过。一切都似乎显得清新、欢快了不少。山鸟虫鸣,天上繁星璀璨,夜莺在声声歌唱,蝈蝈也在弹奏吉他……漫山的笙歌,这些巧秒地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曲深沉冗长的交响乐。那整个夜晚都似乎是他们的舞台,一切都又是他们的观众,他们没有耀眼的灯光布置,他们也没有热烈的掌声……可他们却依旧在旁若无人,自醉其乐地用着那声嘶力竭地声音去演唱。此时,夜色正渐渐变得浅约,可能是破晓的黎明快要到来。我们在一块看上去比较平坦的山石上靠着,坐等入世的第一缕太阳的光。
阳光刺痛了我的肌肤,让我从梦中惊醒。发觉已到了能返程的时刻。我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把同行的人也都一并叫醒。我们一同缓缓向着那蓊绿中略泛金黄色的山谷走去,路,远极了!感觉,总是徘徊在原地。又走了很久很久,才发觉我们站的高度似乎降了不少。山谷,由于昨天刚下的雨,泉水、溪流,甚至瀑布,都数不胜数。那股淙淙向着低洼奔腾的小溪,带着泥沙的一丝浑厚,苍浊……溪流两侧的植物,葱茏茂盛,高大的茎秆,宽厚的绿叶……将溪水上方的一抹光纤完全遮住,让本就不太清澈的溪水显得更加浑浊。水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鱼虾争相跳跃,这也许就是水质太差的缘故。为了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冒点儿险是完全值得的。
走出山谷,我们又走到了来时的路,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小屋,在房外,我看到了一块沧桑感极厚的石碑,上面有几个很大的楷体字:云中仙居,多个模棱两可的小行书,由于时间,都早已无法识别。此时,我不由慨叹:山中偶遇茶花树,不是仙人就是妖;看守附近住处,定有高雅居住。无论是人,是鬼,是仙,或者还是……都是不错的借宿之处。
沿着来时的路,我们又开始了新的行程,方向明确,目标坚定,只是没有来时的那般仔细。家,对于此时的我们,还是有一定远度的。当然,也不能走得太过粗糙。路上还总是会有很多这样或那样的感动的,哪怕是细微。
一朵凋残的野花,在泥泞的土壤,落败着。一个吐露的新芽,在无边的等待中,成长着。我似乎被什么击住了一般,记忆迅速充斥我的脑海,我似乎记起了一些什么,又似乎忘了些什么。片刻之余,便感觉自己仿佛已在这儿轮回了千百遍。
到家时,天空似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而我也还是会不时地向着那山深处望去,仿佛那儿才是真的归宿……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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