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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南纪事/苏胜才

点击率:4836
发布时间:2016.06.16

    肃南,梦幻一般的地方。

    肃南,产生传奇的地方。

    肃南,放逐人生的地方。

    肃南,在黄河以西的甘州。

     “江山如此多娇”,毛泽东满目的“北国风光”,不知是否穿越万水千山,透过历史的烟雨,也看到了甘州大地,也看到了肃南?!但他肯定遥想过,因为甘州大地不仅是将来他老人家想打通“国际通道”的必经之路,而且是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不说秦皇汉武北筑长城、横扫匈奴,隋炀帝甘州城下大宴西域来客;不说唐玄奘西天求经过甘州而历千辛万苦,岑参守边数十载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边塞诗篇;也不说夏元昊击溃大宋王师,使其成为西夏王朝大后方;更不说千古悠悠的丝绸之路,以驼铃拉近了东西方的距离,只要想一想他的乡党、晚清大将左宗棠亲率十万“湖湘子弟”,新栽杨柳三千里,过甘州出阳关进天山,赶走侵入者,收复旧山河的伟大壮举,就不由人热血奔涌,激情澎湃。当然,与他老人家吟诵他那大气磅礴的著名诗篇《沁园春·雪》的时间,相隔大半年之后,两万多经过万里长征的西路红军血喋河西,兵殇祁连,在甘州几乎全军覆没的历史,必然成为他内心深处抹不去的伤痛记忆。甘州在毛泽东那里,由遥想而成记忆,沧海桑田,钟鸣漏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历史已成愈漂愈远的烟云,肃南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

     你去过没有,你想过没有?!

     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反正只要你想去,只要你去想,就都能到达那个地方。

     肃南多雨。

      第一次肃南之行,历时四天,几乎每天都时不时地就遇着了匆匆风雨的“迎接”。那天中午,我们到达甘州之后,吃过午饭就去了一趟马蹄寺。马蹄寺,那可是肃南人的精神高地。在刚到达马蹄寺山门的时候,雨便又匆匆地兜头落了下来。老天爷真是看顾甘州人,看顾肃南人,也或者是特别看顾我们这些匆匆的旅人?民间有一句话,“懒人不出门,出门天不晴”,我们是懒人吗?既然匆匆,就无所谓懒。但是懒不懒,我们都没有退路,我们不能因一场不期而止的风雨而废了我们的行程。更何况,我们总是以“风雨无阻”,来坚守着一种精神底线。

      买票进山,验票人在检票的当儿,对我们认认真真地瞟了一眼,分明流露出了他们的惊奇、诧异与惋惜。  是啊,这烟雨空朦中的马蹄寺,只听到淅淅漓漓的风雨声,哪来平时的人潮如流?中国人的旅游,尤其是浮躁的城里人,虽然身体逃离了城市,但若连喧嚣与热闹的山野情趣也没有了,心不知又要落到什么地方去?世俗之人,原就耐不得孤寂。远道而来的客人偏就遇上了雨天,山里人少,游人更少。雨大雾浓,山道泥泞,我们将以什么样的心情游览胜景,又能浏览到什么景致?景点上有许多裕固族兄弟的帐篷,但看不见多少人影;门票上翩翩起舞的裕固族姑娘,不知又在什么地方,只有几匹梦一般的马儿,在雨中漫不经心地散步觅草。河水滚浪,鸟雀无声。那一大片仿古建筑在烟雨之中,没有千年古刹的幽邃,倒更像是一位身披轻纱,远嫁无望的新娘,无言地诉说着她的困惑与惆怅。

      我想,他们长期驻守于斯,怕是对这里的四季景观熟视无睹了。马蹄寺地处祁连山深处,冬季雪披四野,寒冷异常,除了守窟之人,外人肯定少有光顾;夏季虽然时有雨雾连绵,但晴朗的日子总是很多的,旅游的人肯定不少。其实,游马蹄寺,观著名的马蹄石窟,雨天自有雨天的妙处,他们却未必能注意得到。尽管许多石窟的大门,尤其是石窟密集,窟窟相通的“三十三天”那儿,因山体出现风化,也因伏雨而关闭,游人不得入内,而那些没有大门的景点也因雨而清冷,但我们依旧感受到了烟雨苍茫中马蹄寺的另一种景致。朦胧更是一景,没有了近距离对佛龛与神迹的观瞻,却可因此而有了更为广阔的想像空间。虽然没有到达通向天外之天的“三十三天”,但我们却到达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对大自然那种通脱美的不懈寻求,不正是我们赖以存在的精神寄托?更兼有山色翠绿,烟雨飘渺,轻细的雨声和着谷底马蹄河的涛声,使得整个景区显得更加幽静而空灵。尤其站在分开南北两寺的那个小山冈平台那儿,烟雨中的如画风光扑面而来,美不胜收。远山近树,绿村碧野,长天萋草,在烟雨苍茫中有着别样的打湿人心的力量。由此我们可知,马蹄寺虽然以宗教而名,其实真正吸引人的却是那美丽的自然景观。在香火兴盛的时代,你能肯定人们只是为着崇祖拜佛而来?而在飘散着的袅袅香火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精神寄托的今天,人们所追逐的,不更是那代表着对熙熙攘攘的现代生活,进行着无声抵抗的纯朴自然吗?

      据说马蹄寺的每一个景,都至少有一个优美的传奇故事。比如“马蹄神迹”,流传最多的一种是说,敦煌月牙泉的天马,去西方极乐世界拜见阿弥陀佛,腾空飞行过马蹄寺时,被这一带美如仙境的自然风光所倾倒,于是落地览胜,之后又一次腾空而起时,在悬崖的一块岩石上踩下了深深的一个蹄印,马蹄寺因此而得名。另一种是说,当年杨家将杨满堂征西的时候,在此遭遇困厄,是其座下神马,一蹄开路,带其走出了困境。关于天马(神马)传奇,当然以河西为最,凉州出土的“马踏飞燕”,乃国之瑰宝,已成为中国旅游的标志。关于杨满堂征西,在河西大地上,到处都流传着许多传奇故事与神迹,比如永昌北海子的马踏泉,金昌的龙口山等等。即使马蹄寺根本与之无关,但那蹄印依旧成了人们朝拜的一处发古人之悠思的胜景。

      由此可见,任何一个传奇故事的生成,即有它的神话源泉,也有它的现实基础。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当时人们一种普遍崇拜天马崇拜英雄的社会心理。而它所孕育而成的中华民族特有的宗教氛围,也就愈益张显。有人说,中华民族本土的宗教情绪与其他民族相较,要个性化得多,几乎只是信仰者个人的事;要淡漠得多,人们更关注世俗的生活;也平和得多,没有人强迫你的信仰。这是一种对中华民族宗教情结的穿骨入髓的认识。中国的宗教圣地,佛龛宝刹,总是隐藏在大山深处,远离万丈红尘。而修持之士,虽然大都讲究修己渡人,但更多的则是毕其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那份幽寂、古朴与清静。人们寄情于山水之间,相忘于江湖之上。追求着身心的修练,不问红尘之事。也因此,它虽然占尽了好山好水,但却唯独没有像其他宗教那样,占住人心。这大概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很少有因宗教问题而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原因,也是与其他民族之间的根本区别。

      雨下得越来越大,许多寺庙岩窟隐藏得更深,离我们也就越来越远。我们的车子慢慢地沿着陡窄的盘山小路滑了下来,出山门走了另一条路回返甘州。当我们驶上丽日当空的高速公路的时候,回身看去,马蹄寺依旧笼罩在一片烟雨当中,仿佛梦境一般。这就是我第一次与肃南的零距离接触。

       马蹄寺如梦,但和肃南大草原比起来,却只是梦的一个片断。或者说,在马蹄寺我们看到了一个虚幻的肃南,而在大草原看到的则是一个现实的肃南。人们在马蹄寺那里寻找着内心的精神需要,在大草原上则寻找着生命不可或缺的物质生活与文化高地。而对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肃南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我们每天都喝着从肃南皇城滩上滚滚而来的祁连雪水,却很少能感受到她的神秘与飘渺;我们曾经在皇城滩骑马爬山拣松籽,却未曾真正了解她的博大与雄浑。她在祁连山下,又在祁连山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祁连山用雪用水哺育着肃南,肃南以草以木护卫着祁连山,这才让肃南千年冰清,让祁连山万年玉洁。一个过去称“尧熬尔”,今天叫“裕固”的古老民族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流转迁徙,繁衍生息,走过了她千年的沧海桑田,铸造了她坚韧不屈的性格。生于斯长于斯的裕固族作家铁穆尔在他的长篇史话《裕固民族尧熬尔千年史》中沉沉地写到,“尧熬尔人的历史,是一部在亚欧草原上迷失了方向的流亡者的历史,是一部特殊的草原史。”迷失了方向,从哪里出发,就有可能又回到了那里。也就是说,尧熬尔人千百年来,生生世世,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那片大草原,不管是规模较大的西迁、东迁,还是规模较小的南迁,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对这样的历史,其实有多少外来之人,在她面前又能不迷失自己呢?大概正由于此,我们走近了她,她也只是撩起面纱一角,嫣然一笑,然后飘然而去,渐行渐远,让我们的梦境更加虚幻与飘渺……

      那天早晨九点过后,我们和热情的张掖文联同行一起离开甘州,顺着一条虽然狭窄但却平坦的黑缎带一般的柏油马路,在高峡深谷中穿来绕去,中午时分就到达了那个清爽而别致的肃南县城。从公路两边崭新的路基可以看得出来,那条公路改建时间并不长。后来我们在草原上遇到开着小型农用车往甘州城里送乳制品的牧民,他们说现在出山太容易了,只要愿意,山里的东西能很快运出去,然后把他们生活中十分稀缺的新鲜蔬菜等必需品再带进来。山里去的乳制品非常受城里人的欢迎,一方面因为他们相信山里人的实诚,另一方面因为他们还知道,那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是肃南大草原给痴情的裕固人的特殊馈赠。可以看出,“要想富,先修路”这句现在很流行的经济术语,给祁连山腹地牧民的生活带来了真正的变化。一个千百年来在祁连山深处的草原上不断迁徙的游牧民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以一种别样的方式融入了现代生活。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从生态意义上和文化意义上,是幸还是不幸。因为路修好了,尽管为牧民们提供了便利的交通条件,但同时大批旅游观光的人也就到了,他们虽然给当地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但也给原本就很脆弱的生态环境与文化环境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如果管理不慎,稍有疏忽,就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比如文化,既有传承的功能,也有融合同化的功能。裕固族文化是一种丢失了文字,只靠民间传说与故事、民俗而存在的弱势文化,一旦与强大的外来文化相遇,就有可能湮没其中,或退居一隅,失去自己的“势力范围”,直至最后消亡。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历史变迁,就是活教材。好在裕固族的一些有识之士,已经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正在不辞辛苦地进行着艰难的挖掘、整理、拯救裕固族文化的工作,让人心敬。

      那时候,天气很好。我说的是我们从甘州出发,到中午抵达肃南县城的那一段时间,因为在县城吃过中饭后,进入祁连山腹地大草原的时候,烟岚雨雾又不失时机地“热情”迎接我们了。在这个时间段内,一路之上值得记述的内容很多,却没有记住多少,只记得从甘州到肃南,一路皆山皆水。山,奇峻峭拔,但荒草疏木;水,碧澈湍急,但有岸无楫。色彩斑斓的雅丹地貌,是进入肃南之前,大自然赠给每一位旅行者的特殊门票。那种纵横交叠的峭峰险壑,那种被千百万年来的风沙所雕凿的奇异造型,惟妙惟肖的“神鹰”、“僧侣”、“守望者”,让你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是需要多大的一架印刷机才能印制出来的门票啊。有了这张特殊的门票,你也算是有了进入肃南的资格。说到一路的水,很有特色,她总是如精灵一般,神出鬼没地不时出现在你的身边,让你弄不明白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水,还是不是刚刚闪避到你身后的水?!有时只有形却没有声,远远的在谷底眨眼;有时只有声却没有形,你不知道她又在哪座山峰之后喊山。或激浪奔涌,或舒袖轻歌,她总是那样自由自在的在千峰万壑中走来走去,像山的女儿,在山的膝前绕来绕去;抑或更像是山的伴侣,终年与山厮守,须臾不离左右。

      这是不是游荡在空朦之中的自然之神,在冥冥之中告诉我们,其实那山就是裕固族男人精魂所化,斯年坚守;那水就是裕固族女人神魄所生,斯年守望?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走近了他们。因为与涛声相伴,与山影同行,中午我们已经抵达了肃南县城。

      心想事成,知音遍地。我想在肃南见到的两位裕固族朋友,在甘州同行贺冬梅的帮助下,都先后见到了。贺冬梅当然也是我们的一位裕固族朋友。因为她那裕固族人当中的特殊身份,我戏称她为“末代格格”。《裕固族通史》记载,她的爷爷在解放前是一位著名的宗教职业者,解放之后参加革命,又成了一位职业革命者,是肃南县人民政府于一九五四年成立之后最早的副主席,后任副县长、县长,为肃南草原的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贺冬梅出身于这样一个具有深远历史背景的家庭,现在又从事的是文化工作,是偶然还是必然?也许只能是天意。

      我所想见到的两个人中,一位是最少在十数年前于金昌就认识了的王政德先生。他现在的官方身份是肃南县文联主席,而那时他还是文化馆专干,喜欢摄影。那时候,全国正在盛行机关单位兴办第三产业的浪涛,他带着几位脸色被高原紫外线照得红朴朴的裕固族姑娘,也带着色彩缤纷的裕固族文化与风情,从祁连山深处的肃南草原而来,在金川公园开了一家独具裕固民族特色的羊肉馆,经营得红红火火。但是时间不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年冬天来临之前好像就撤走了。这一走就是十数年,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不知道这十数年他都在干些什么。现在见面了才知道,却原来还是回到了文化圈子里。从起点出发,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起点,并千方百计,到处化缘,经营着一份文艺刊物。我想,当年从生意场上匆匆“撤退”,是不是和他与生俱来的文人情结有关,抑或与他身上流淌着的“尧熬尔人”血脉有关?但有一点我们能够相信,在一个千年流浪的过程中,既“迷失了方向”,又丢失了文字,同时只能靠民间传说与故事,来挖掘与整理族源史的民族里,进行艰苦卓绝的文化拯救活动,其意义自然不同寻常。2003年底,肃南县文化局组织了一批艺术家来金昌进行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他给我带来了两本文联刚刚出版的新著:《裕固族民间故事集》和《裕固族民间歌谣谚语集》,从中可以了解到他这十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另一个裕固族朋友铁穆尔,是我们在第二天从草原回到肃南县城,正准备返回甘州的时候才见着的,我们只在细雨中的马路边聊了几句之后就分手了。在这之前,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但我在他的许多叙述裕固族历史、文化与生活的锦绣文章里却早就认识他了,这算不算是神交?既然好不容易到了肃南,就想见见他,就算是惺惺相惜吧。多亏了贺冬梅,她理解我想见他的心情。千方百计,终于联系到了他。

      那一天,他因有事,也刚刚从草原深处赶回来,办完事还得赶回去。后来贺冬梅告诉我,铁穆尔什么时候都是行色匆匆的,很难“逮”住他,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背着简单的行囊,行走在草原深处。那一天,细雨中的铁穆尔,脸色黝黑,精神不太好,气色不正,可能是长期的野外生活造成的。他对我们说,他现在供职在肃南裕固文化研究会,每年都有大量的调研任务需要完成。这一次下乡去做调查,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当然是客观上的理由,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返回草原,一直是他的精神追求与梦想。因为“他对游牧文化有种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这不断促使他返回草原,甚至不辞辛苦到内蒙、新疆、西藏等地的纯牧业地区,去寻找更为纯粹、原始的游牧文化。”(杜秀英著《裕固族当代文学创作概述》)。此话不虚,一个一九八七年就毕业于民族学院历史专业的文化人,在今天人们精神普遍无所适从的迷茫背景里,能够离开繁华的都市,回到寂寞的祁连山里,十数年如一日,由着内心的精神需求和那种“尧熬尔”血质的牵引,行走在千里大草原上,从一个帐篷到另一个帐篷,从一个游牧点到另一个游牧点,爬大坂,涉冰河,走沼泽,攀悬崖,什么艰难险阻都经历过来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裕固民族尧熬尔有这样痴情的儿子,有福了。甘州有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民族,又有铁穆尔这样一批研究民族文化,抢救民族文化的文化人,当然更有福了。

       《裕固民族尧熬尔千年史》是铁穆尔数年前出版的一部研究裕固族历史的长篇史话,是积其数年之功,在广泛搜集、审慎考求,并辅之以实地考察和以史籍典册证之的基础上,写成的一部意义重大和深远的民族历史,可惜先前无缘得识。这次多亏贺冬梅把铁穆尔送她的一本给我寄了来,这才有了拜识的机会。同时,我的心里由此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我们这个小城就没有铁穆尔这样的文化研究者呢?尽管我们的小城历史短暂,但却非常丰富;小城的文化积淀虽不如甘州,但她有自身的优势。尽管官方斥巨资今年出这样一本方志,明年又出那样一本方志,但剔除了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和值得让人怀疑的经过千修万改的说明文字,还有多少东西能说明历史的真相、文化的真相?!小城历史,小城文化,其实也是一部充满了沧桑充满了奋斗的厚重大书啊。

       那天中午到达肃南县城之后,王镇德先生作东,喝了几瓶当地产的青稞酒,吃了满桌子非常鲜美的羊肉。老王不无调侃地说,不要见怪,这里的菜比肉贵。其实这是实话。尽管从肃南县城到甘州城的距离只有近百公里路程,交通很方便,但由于当地海拔较高,自己并不生产,因此从甘州城里运去的蔬菜,物以稀为贵,身价自然上涨。而羊肉则是草原特产,就像我们故乡的六月杏黄天,在杏子树下吃杏子,吃也是它,不吃也还是它。

      离开四面环山的肃南县城,我们的车子很快就驶上了一条通往乡下的公路。所谓乡下,其实就是草原,就是放牧点。由于天阴,加上我的方位感特别的差,竟然没弄明白那条路在县城的哪个方向。只是那路边有一条似乎始终与公路并行着滚滚奔腾的大河。后来发“伊妹儿”向贺冬梅咨询,才知道那条路在县城的南面,是肃南通往青海方面去的重要通道之一,而那条河叫隆畅河,与东流沟河、西流沟河一起,构成了肃南县城红湾寺镇山青水秀的自然风光。

      山道多弯,而且越是到大山深处,路越难走,不仅变得窄狭崎岖,而且坡度也越来越大,有些地方甚至因为车子“认生缺氧”,我们不得不下来助其一臂之力,才能开上去。然而,路两边的景色却越来越好。天高云低,杂花生树;水澈流急,草丰羊肥,我想大概正是这些吸引着我们越行越远,越走越深,于不知不觉间,最后竟然快走到青海那边去了。那时候天已黄昏,牛毛细雨越下越大,气温急剧下降。我们原想着要返回县城,却不想遇着了去县城送奶刚刚返回草原的几位年轻牧人,我们试探着去联系,他们很热情,并力邀我们到他们山那边的帐篷里去相聚,于是我们翻过山梁,在那个傍河的小平台上搭的帐篷里过了一个难忘的“草原之夜”。也许是我们不期而至,让女主人有些措手不及,她一边埋怨着丈夫归来太迟,一方面很快就给我们这些又冷又饿的远方来客,烧好了奶茶,端上来了面饼。而男主人早就打开了酒瓶,以牧人特有的方式来迎接朋友的到来……

       这是一个家族式的放牧点,这里的大片草场,是他们共同的夏季牧场(夏营盘)。在附近的山包上,还有两顶相距不远的帐篷,说是他们亲戚家的,与他们的帐篷隔着烟雨遥遥相对。看着那几顶或黑或白,在雨幕中互相遥望的帐篷,看着散牧于或坡或洼的牛群与羊群,看着环抱四面的群山与脚下日夜奔腾的河水,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有苦涩,有感叹,有茫然,有悲凉,也有对人存于世和终极目的的怀疑。人在本质上是一种追求群体性生活的动物,人很难也不能离开他人而存在,离开他人还能够存在的生活是难以想像的,离开他人还能够生存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一个家族历经千年颠簸,生生世世,都是辗转迁徙于祁连山腹地,靠着互相的支撑与帮助而生存!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方式,他们的人生目的何在?以世俗的人生观念与价值观念来审视他们的生活,排除生活环境的艰难,应该说是丰衣足食,但他们是幸福的吗?在社会安定的情况下,他们除了越来越多的牛羊,还有什么是他们的希望?幸福的概念,当然千差万别,但他们就这么一生一世,代代相传,究竟能走多远?活着,就是幸福?平安,就是幸福?在夏季牧场(夏营盘)要经受这寒风酷雨的欺凌,在冬季牧场(冬营盘)就能有更多的温暖吗?他们没有我们观念意义上的“家”,他们的定居点不知在什么地方。他们全部的家当就是那群羊那群牛,还有那顶牛毛毡帐篷。他们一年四季,游牧在祁连山里,草原就是他们的家吗?那为了保证自己的畜群一年四季有草而食,他们不得不冬迁夏转,说到底了,他们一年四季逐草而居,一直生活在寒风酷雨之中。他们的生活虽然纯朴而充实,但也无疑是艰难的。而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来自山外又终将回到山外,装了满目的空旷寂寥、风吹草低与苍木深草,回到滚滚红尘之中,继续那满面尘灰的生活。我们的生活目的又是什么?我们那种匆匆忙忙,无奈而疲惫不堪的生活就真全是有意义的吗?……噢,不能再这样往下想了。这样空溟而茫然地想下去,最终会走向绝望,会彻底动摇我对生活的信心。

     是夜,枕河听涛,冷雨无眠到天明。

      这里有两件事需要记叙,因为正是从这两件事上,我似乎悟着了些什么,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生活当中的另一面。一件是由于天太冷,我们一位少带了衣服,冻得直打哆嗦。男主人见状,立即从他自己身上脱下了毛衣让其穿上,而他自己却衣衫单薄地蹲在那里,为我们烧水斟酒。贺冬梅自言自语,山里人啊,咋都这么好客纯朴?!她是在为自己民族在这个物欲横流、自私自利的社会里,能够依然保持着的纯厚品性在感喟吧。另一件事,则表现出了这个民族的耿直性格,以及他们生存环境的艰难。那顶帐篷只住三口之家,当然绰绰有余,然而一下子又塞进去七八个人,则就拥挤不堪了。他们那几个闻讯而来的亲戚,提议开我们的车拉我们几个到他们的帐篷里去,但给我们开车的老黄却怎么也不愿意。他说,别说是天黑下着雨,就是不下雨也不能去。隔河那道陡坡根本无法上去。我们非常理解老黄,也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那辆小小的面包车,确实承担不起夜行高海拔泥泞陡坡道的重任。后来他们耍了个小小的手腕,将我们留在那里,开着自己的那辆农用车“突突突”地走了。老黄说,他们那种驾驶法子,再加上雨多路滑,非毁了我们的车不可。无奈,我们三个只好蜷缩在面包车里,捂着老黄出车常备的薄被子,等待第二天的到来。贺冬梅第二天悄悄给我说,车里过夜的滋味不好受吧?昨晚上我们没有听从人家的安排,人家都生气了。想想一夜风雨和极可能有的严重后果,我说,不要紧,宁可让他们生气,也不能出事。这车不能与农用车相比,它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再说这车很“认生”,他们驾不了的。他们生气总比出事强得多。果然,我们出发过河爬那道坡的时候,车子直打滑,就是上不去,我们不得不再一次助它一臂之力,这才爬了上去。

       那一夜过得虽然说不上是惊心动魄,但也险象丛生。冷,真正的冷,透骨的冷。蜷缩在车里,冷雨打车篷,雪水河涛涛,夜晚因这独特的雨声与水声,显得更加幽寂与落寞。惊,是因为半夜里虽然雨很大,但牧人的天敌——草原狼还是光临了车旁的羊栏。在迷迷瞪瞪里,羊群骚动起来,轰隆隆地从这边滚到那边去,又从那边滚到这边来,牧羊犬狂吼不已。老黄打开了车灯,昏黄的灯柱射穿了雨幕,羊群瞬时就安静下来了。狼怕火怕光,此话不虚。曾经读过一本叫《狼图腾》的书,那是一本专门写草原狼的书,对凶残的草原狼便一直心存恐惧。我问老黄,不知是一群还是只有一只?老黄说可能是一只吧,现在山里可能都没有狼群了。第二天我问女主人,果然如老黄所言。她说没事,狼不敢往羊栏里跳。半夜惊羊,踩也把它踩死了。再说,夏季的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袭击家畜的。我们这些“老外”,真正是杞人忧天了。

出发前吃早饭,没心思。一夜无眠,头疼得厉害,雨还不停地下着,雪水河滚滚滔滔,很冷,心情糟糕透顶。稍有挫折,就受不住了,和极有适应能力的牧民兄弟们根本没法比。坐在车里,只想着快快离开那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从根本上来讲,在某种程度上,你是别无选择的,犹如你的命运,这大概是你最无奈的地方。任何企图改变命运的努力,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也大概是裕固民族尧熬尔人为什么千百年来,一直流浪在亚欧草原上,却永远无法改变其生活方式的最根本上的原由吧!

      现在得简单记叙我对肃南县城红湾寺镇的浮浅印象了。这是一座比较精致的山里小城,我们返回去的时候,大致转了转。小城虽然精致,但是却没有什么鲜明的裕固民族特色,我想为孩子带一套裕固族服装,却始终没有找到。到一家门口挂着许多民族服装的店里去,却都是别人预先订做的。公园、城雕、广场和山外的小城差别不是很大。只是四面环山,树绿草青,人少街净,没有山外城市的喧哗与骚动。据有关资料记载,整个肃南县大约只有三万人左右,县城里的人不足十分之一。想想看,一座只有三千人的县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怎么会有喧闹呢?这应该是一个过日子的好地方,也是一个静修的好去处。追求内心生活的人,在这里一定能够找到精神的归宿。比如铁穆尔,比如那些默默在这里寻找自己民族灵魂的人们……

滚滚隆畅河穿城而过,将小城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离开县城,车子刚拐了一个弯,肃南就隐身到山背后去了……

      离开了肃南县城,离开了那个行政管理意义上的裕固族人的政治经济文化活动中心,但却没有离开草原,没有离开千千万万、世世代代的牧人无法离开的家园,就像我们的精神永远无法离开我们的内心高地一样。只要你到达了肃南,你就无法与草原割离开来。

      甲申仲夏,又一次来到了肃南草原。这次是随参加“甘肃省当代文学研究会暨河西文学研讨会”的诸位专家、学者、作家、诗人们一起来考察与观光的。与前次的目的一样,基本上都与文化有关。但我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又能感知到些什么。因为那天的天气一直很好,和前一次的风雨相伴截然不同。而且比前一次似乎走得更深更远,看到了更广更阔的吸足了阳光的草原与森林,还有寺院、还有“村庄”,还有更多为生计奔忙的人,以及人们已多少改变了些的生活方式。

      我们到达的这块草原有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名字,叫“康乐草原”或“康隆草原”。因为没有听清,又没好意思向人寻问,因故存疑至今。前几天朋友寄来了一本《裕固族通史》,里面有一张肃南地图,上面有“康乐区”,想来“康乐”草原是没错的。但不管是“康乐”还是“康隆”,都似乎与一个民族的终极希望有关。根据有关辞书解释,“康”是健康、安康,是富足、丰盛,是康乐,是安宁;“隆”是盛大,是兴盛,是深厚。由此我们可以推测得到,这块草原是裕固民族尧熬尔人心目中过日子的好地方,也是他们生活的希望所在。当然她也与宗教有关,因为那里的“康隆寺”是很有名的,是藏传佛教在肃南草原上建造得比较早的大寺院之一。但无论如何,草原先于寺院而存在,物质生活的需求先于精神生活的追求而存在。在这个意义上,是宗教选择了这块丰茂的草原,还是这块草原选择了能给予人们精神安慰的宗教,就都不是需要多加辨析的命题了。经过千年战乱不息的生活,裕固民族尧熬尔人,在这里寻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根基,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并且给自己的生活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与祝福。牧人当然离不开草原,裕固民族尧熬尔人在亚欧大草原上流浪漂泊了千年,草原一直是他们追逐的目标,也是他们形影不离的伙伴。或者说,草原与牧人互相寻找着,也互相追逐着,因此,草原上的草,早已将自己的血脉与牧人的血脉连在了一起,而牧人也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草结为一体,就像藤缠着树一般。也许草就是牧人,牧人就是草!草是牧人存在的另一种形态,牧人是草生长的另一种形式,他们都以别样的方式温暖着对方,养育着对方……

       那么,我们这些从农耕地区偶尔来到草原上的人呢?是不是就像一阵从山外刮来的风那样,偶然顺着山谷刮进来,然后很轻快地掠过草原,只是吹动了一丛小小的草叶,然后留不下一丝痕迹,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哦,不,历史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千百年来,不管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乱时期,农耕民族似乎一直与游牧民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依存,互相渗透,又互相排斥,互相对立与冲突。所不同的是,游牧民族在农耕地区并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当然他们也曾数次问鼎中原,但最多在发黄的史书里有几行有关他们扰边骚民、掳掠中原的记载,因为他们最后都不得不退出中原,退出一种极具强大粘合力的文化背景,或者干脆消失在汉民族文化的汪洋大海之中;而农耕民族一代又一代,却在草原上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或光彩或不光彩的深深浅浅的脚印。这算不算是一种文化对另一种文化的渗透与消融?对草原的蚕食,对一个弱势民族传统无声无息的消解……也许一切的开始对于终极都是无意的,但这无意却改写了草原的历史。

      我们的大轿车跟着车队,在一个小镇与肃张(肃南至张掖)公路分手,拐上了进入康乐草原的山道。这条山道只有短短一段柏油马路,其余或是尘土飞扬的沙石路面,或是简陋崎岖的山间公路。但我们不能小看了这条道路,正是它使康乐草原与山外世界勾连得如此紧密。车队在一条峡谷中弯来绕去,海拔也越来越高。车外的景致由光秃嵯峨、奇谷峻峰的丹霞地貌,慢慢地就变成了杂花生树的陡崖慢坡,最后索性就变成了高山草甸。我们停车休息的地方,似乎是那条公路在康乐草原上的最高点。因为在那里远眺四野,视界极为开阔,身后是漫坡深草,漫到山顶,漫到悬崖就成了树,那是草原上的另一种草。而眼前的草甸,青青碧绿,一种小小的大不过指甲小不过米粒的紫色花朵,星星点点,散漫其中,很是怡然悦目。整个草甸,犹如一床巨大无比的厚密的绣花绒毯,不知是谁的手艺,就那样从脚下很夸张地铺伸到远方去了。而远方,在整个绿色的世界里,有山,起起伏伏,绵延不已;有树,片片藏青,生长得很是莫明其妙,好像是一位行走在天际之间的丹青高手,随意涂抹在那里似的,边锋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更有雪,当然很远,远得苍茫,远得飘渺,远得一如上古时候的梦,缠缠绵绵的到了现在。

      在这里,我们没有看到风吹,没有看到牛羊从深草里抬起头来,就有些奇怪,这么好的草原,咋就见不着牛和羊呢?看看湛蓝的天空,看看温暖的大地,这才想到,这是康乐人的冬季牧场,他们的夏季牧场肯定还在高山深处,比如一年之前我所到达的那块草场。但我们却看到了一位年老的牧人,蹒蹒跚跚地从草坡那里慢慢地走近了,又走远了,走向草甸深处的一顶小小的白色帐篷。我们要换一个地方再看看这美丽的草原,要更近地看一看那草原之上的森林。临上车的时候,河西学院的一位老师笑着朝我们说,请大家把矿泉水瓶子和塑料袋之类的垃圾拣起来,装到车上拉回去,那位老人说,冬天羊就下山了,如果吃了塑料,就活不长了。一些被随意丢弃了的白色垃圾被迅速拣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草上的垃圾被拣起来了,心里的垃圾是否还在?我们总是由于对自己身边的世界太随意,而在无意当中伤害了别人的世界。

      我们的车队到达了这片草甸的另一块高地。虽然与刚才所在的位置近在咫尺,但这里的草却远不如那里的丰茂,不仅干枯没有水份,而且稀疏低矮,连地面都无法盖住,裸露着许多紫黑的瘦土,像榨干了油的油渣,让人伤心而绝望。更让人难受的是,在那里有小小的一片草地被垦殖,用铁丝网围着,种着几棵庄稼与蔬菜,却和那网外的草一样低矮而干枯。由此可见,在草原上,能长出好草的地方,却不一定就能长出好庄稼。真想不出当年大面积的垦殖草原,究竟都收获了些什么?!据说即使现在,还有人在不遗余力地干着垦殖草原的事,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在等着他们?在漫坡底下的谷地里,有一条隐约的车道;在森林的边缘,有几处挖掘而成的黑黑的洞窟;在另一面草坡上,有几处裸露的地方,不像自然形成的伤痕。朋友说,那是不久前才被关闭的小煤窑遗址。我说是当地人开的吗?他说,有当地人,也有山外来的人。不过,大多是山外人。山里的牧人基本上不具备开煤矿的能力,也不大会以破坏草场为代价开煤窑的。因为草场才真正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这么说来,那又是我们农耕民族留在草原上的痕迹了?!

       我们的车队下山了,尽是极窄的弯弯山路。有一位环保主义者说,亏得这里的交通还不发达,若是这里也修上了柏油马路,康乐草原怕是早就保不住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仅仅以交通的简陋来做环保工作的最后一道屏障,毕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人类的脚步已经没有什么地方不可能去的了。重要的是,提高所有人的环保意识,把从脚下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当成是自己的家园一般爱护着,这才是正途。

      我们最后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没有几户人家的村庄,是一个旅游景点,也是著名的康隆寺所在地。如果按山外的村庄定义来看,这个村庄无疑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了。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一条极清澈的雪水河从旁哗哗而过。因为是夏季,留在村子里的人不多,他们大多到夏季牧场牧羊放牲口去了。因此,也可以说这里是一个牧民的定居点。旅游景点好像是由一家人自个开办,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刚从省城高校回来度假的学生,都是当然的“服务生”。几顶大小不一的帐篷安放在一块不大的台地上,里面安放着为数不少的沙发与茶几,很明显,它们已经不再有居住的意义。商业经济的观念无孔不入,在这个偏僻的大山深处也可见一斑。重修的康隆寺是村庄里最气魄的建筑,寺里有一位老人守着。我们参观的时候,他不仅给我们断断续续地讲解了挂在墙上的纸质佛像,同时也让我们看了许多可能极具文物价值的铜佛像。后来他还请出一尊据说是“镇寺之宝”的铜佛爷,只要你交给老人一块钱,就可以将之举在头顶,许一个心愿。老人说,只要心诚,那是极灵验的。离寺院不远,有一个小卖部,除出售一些与宗教有关的小纪念品外,还出售香烟和胶卷,价钱和山外差不多。

       哈达、歌舞、酥油茶,糌粑、羊肉、青稞酒,只要你走进草原,热情好客的裕固族兄弟,就会一一给你奉献上来。这既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文化方式,尤其是旅游景点上,就更是一样都不会少了……

      日已黄昏,没有不散的筵席。山里空寂,返程的时候,那雪水河流得似乎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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