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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六月,如火如荼。麦子金黄,正在收镰时,斜阳也焦,哈口气都会燃烧。
走进盘底的正午,我未能感到一丝丝闷热。盘底的太阳是阴性的,散发着柔软的光芒,透过苍山大树的密叶,莹莹地贴在孱弱的溪水之上,裸露出女性的温柔和明净。行走在这样的山沟,我好象走进母亲的关爱,在她温和的抚摩中,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探头四望,并不见晨雾,但在阴翳的光芒中,浮山掠影,如在薄云淡雾里飘动,隐隐绰绰,恍恍忽忽,似远处为风掀动的绿裙。
我欣然起身,随心所欲地走进一个山沟,经过一段狭长的沟壑,一块豁然敞开的大草坪顿然跃入眼帘。草坪如倾,方圆千余平方,绿草茵茵,微风泼荡,起起伏伏,顿挫摇曳。几只懒懒的绵羊,或卧或立,并无就食的打算,突然见到我这个陌生人,慢慢地向旁边的小山坡迈步。两只早起的红锦鸡依恋着他们恩爱的梦意,斜睨着这些意外的入侵者,没有一丝要飞的意思,直到我靠近到不足三米,才扑楞楞窜入旁边的树林之中。
这时,阳光如柱,从山与山的狭缝中直穿过来,微薄得像是绿玻璃反射的萤光,条条分明,条条着色,是幽蓝的粉绿的又是茵黄的微红的,不是彩虹的斑斓,也不是画笔的涂抹,它仅仅是一种自然的投射。
俄顷,若许的光柱向四周散发,连成一片,薄薄的,好似给大山披上了一层轻纱。树林的绿,不再是刺眼的青翠,那些躲藏在仓松翠柏里的小桦树,是风情万种的新娘,摇摆着她红嫩的臂膊,斜睨着一切来访的过客,坦然地露出盈盈的微笑,散发出脆脆的笑声,勾引得整个山林都骚动起来。百灵的缠绵,麻雀的卖弄,布谷的多情,都未能压住高枝上蝉儿的嘶鸣。太阳也按不住寂寞了,羞答答地从山头探出红红的脸盘,弄得腼腆的天空莫名其妙地拉下粉红的面纱,罩住了半个脸庞。
阳光骤然明朗了。天的蓝,树的绿,全然袒露在苍白的太阳里,任那柔和的光芒去浸溶去漂洗。
在这样的时刻,沐浴着母性的阳光,面对着茫茫的森林,苍穹浮荡的世界,我忘却了自己是人类的一员,有异于树或者鸟的自然物。我和它们一样,仅仅是山林中富于灵性的小生灵,为一束阳光,为一声鸟鸣,倾倒在这充满母爱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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