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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年,我在去延安的路上途经吴起,车沿着洛河岸边的公路向前走去时,不时看到有古老的城堡和烽火台从身边闪过,它们已和周围的自然融合在了一起,那残垣断壁在寂寞的古道上守望着蓝天,迎送着岁月里的每一分时光。那时我就突然想起了高宝军的散文。他在散文中对这一片土地的描写在我的头脑中就变得清晰,也变得亲切了。
走在洛河岸边,我就联想到生命与河流的关系,哪怕是一条故乡的小河,都曾经有过生命的歌唱。在我们祖先的那一声声咏颂中,河水哗哗地向前流着,生命的故事在歌声中开始和结束。
那是一种在深蓝色的苍穹里幻化出的一幅自然的图景,在这图景中,洛河岸边的姑娘和小伙子还在唱着祖歌谣,万家灯火依然是那么动人。那时,高宝军就忙里偷闲,闹中取静,用他的笔书写这片土地的风景。
我常常想,一个地方就如一个人,它们绝大多数都要淹没在岁月的河里,在历史的记忆中很难聚集起人们的目光,只有那些在波澜壮阔的岁月里完成了重大使命的人或物才有可能成为人们心中有限的记忆。
因此,高宝军的散文就具有一种特殊的价值和意义,因为他用动人和抒情的笔,记录下了他的家乡的那些美丽的风景。它们具有岁月感,带着深沉的怀想,点缀了历史的天空,还让人在阅读中对今天和明天产生某种不朽的情结。洛河两岸的土地在他的笔下变成了一种令人神往的秘境。
二
他的散文具有一种沉郁的力量,具有一种历史的底色和文化的韵味,具有一种人与自然在和谐共存中的互动和平衡。我很难想象他是怎样在繁忙的政务工作中把自己的身心剥离开,走进那一片心之圣地,在万家灯火正灿烂时,在洁净的纸上宣泄文人的情怀。
他的才气自不必说,我想说的是,他的散文的另一种效应,正是他对吴起古城堡和其他古文化遗址的关注,它们就有可能成为人们心中割舍不断的念想,成为人们怀旧时舒展自己心中情结的一个绝好去处,成为连接历史与未来的一条彩虹。吴起也会因此被更多的人记住。对吴起的明天来说,这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最初是从他的散文中走进吴起的。在他的笔下,梦想中的城堡躺在斑斓的古驿道上,童年时的记忆停留在北方的天空中,自然的万象连接着每一天的辉煌,信天游的歌声从沉睡的石磨旁传来。那是一种纸上的沧桑,是一种史诗般的悬想在心之秘境中的展开。
你不会忘记粉红色的荞麦花在黄泥小屋的四周盛开,如山沟沟里的一道道坡地上的灿烂笑容,在人之初的斑斓幻想中的动人绽放;你不会忘记洛河水在阳光的极限处静静地流淌,在金色与红色的交替变换之间,传达着生命源头的声音,如诗人的想象中浮出的一幅幅美丽的艳图,在宇宙的演化中重新开始的悲壮和顽强。
他的散文是乡村的牧歌,是自然的絮语在旷野中的展开,如白羊肚毛巾在风中的波动。那一首故土的歌谣,那一曲思乡的音乐,那一声发自亲人内心深处的慨叹,通过他的文字流露出来。
他把傍晚的乡愁寄托在明月的想象中,他把真情的思念挥洒在逝去的时光里,他把对自然的热爱书写进生命的绿色长廊。一丛沙棘,一颗柠条,一株古老的柳树,一阵阵从山头飘过的麦花香,都从这张纸上溢出。看着他的散文,我就想,文字的魅力或许就在这方寸之间显现。
三
吴起的城堡在山梁沟壑间沉睡。他的城堡在纸上成型。在那个旭日东升的早晨,我沿着这城堡之间的小路寻找历史,在记忆的空地里展开自己的想象。那时,边塞的风吹来,风中的朔方是如此亲切。吴起的城堡也向我走来,我在一程接一程的行走中,想象着高宝军踏遍这山山水水的脚印该是怎样的坚实,历史也在他的脚印中变得清晰。他的脚印印证着自然的变化,他的文字交替着纸上的春秋,他的心掠过的地方有拓荒者的影子。
我想象着从古至今的沧桑变化,司马迁离开我们已经两千多年了,但他留下了《史记》,从那之后,我们就有了可资借鉴的文本,还有《资治通鉴》,还有《宋史》,还有众多的地方志。高宝军的散文就是在众多的资料和艰难的行走中把那些早已经淹没在黄土地里的古旧建筑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有了自己的历史。吴起的历史因此变得丰富多彩,那片土地的底色才如此诱人,信天游的歌声才可以从黄土高坡飘向世界。
他在一篇散文中说:“走进吴起,宛若走进了狼烟四起的古战场。那星星点点点缀在山头梁脊上的古城寨堡,无言地给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讲述着血与火铸就的人类文明史的艰辛历程。”
手捧着高宝军的散文,我想象着烽火台的狼烟从西周一路传来,孤独的城堡在太阳的波光里形成了一个方阵,牧羊人的吆喝声在白云的尽头消逝。铁边城在云雾中从没有断过自己的梦想,琵琶城在萧瑟的秋风里演绎过多少爱情故事,田百户城里曾经有过怎样的繁荣,锁阳城在寂寞的大山里悄悄地守望着自己的影子。那是一种怎样美好的记忆啊。
四
在他那里,“城堡就像一册装祯简陋的史书,岁月不时给它增添延续的页码。”我相信,历史在他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部鸿篇巨著,变成了一部书写人类生命史诗的散文。
也难怪他的散文近年来频频被国内大刊刊登,在《散文选刊》、《美文》、《西部散文家》、《十月》、《人民日报》等报刊上,经常能看到他的散文。从他的散文里,我看到了陕北的天在蓝色的背景里空旷着,他就站在天地的旋与不旋之间;我听到了黄土高坡的民歌从几千年的古道上飘来,在高亢嘹亮的歌声里藏着祖先的秘密;我还看到了洛河两岸的树向远方扩散,在金色的木纹里印证着岁月的沧桑。
吴起是他心中永恒的情结,这情结赋予他更多的责任,那是对故乡的一种责任,也寄托着一份执著和热爱。在家乡的山水面前,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炯炯有神,因为家乡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首诗,就是一个割不断的牵挂,就是童年时在荞麦地里碰到的幸福记忆。
他的散文就是一幅自然的风景画,在一片山山峁峁的记忆之间,高宝军完善着他的风景画,在那幅画里,有浪漫的艺术挥洒,有思古之幽情的宣泄,但更多的是写实。在他的散文中,我想象着历史的烟云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该是一种什么气象,沧海桑田的变化在地质历史的册页上该是一种怎样的动人,温柔的乡愁在白云深处该是一种多么的珍贵。不由得我不感慨万千。
五
一座城堡就是一个历史符号,那里有筑城人的热情和幻想,更有他们日夜的守望,不仅守望大地,还守望着大地之上的蓝天,在天地相接的地方,有一个故事总是延续着。关于悲壮出征,关于红颜春梦,关于土地收获的一段佳话。
城堡里有异样的风景,城堡牵动着一个人的内心,从那条通往先前的路上,有一个人用文字建筑灵魂的世界,那也是一段洒满阳光的城墙。在城那边,你会看到用文字垒起的幸福,还有关于祖先的欢歌与悲歌,还有那些从发黄的纸页上留存下来的回忆。
站在城墙上,我的身体带着呼啸的风声,风声里,是一种青铜铸就的颜色在天地间的随意延展,这种颜色与一个时代有约。一件古旧的物品让人想到遥远地方的燹火与厮杀,想到生命在清水里投下的倩影随风而动的一瞬间。它是我内心的指引,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梦想,这梦想重叠着祖先的脚印。
我行走在高宝军的文字世界,我行走在吴起的城堡之间,感觉自己在多个时空里穿行。在这多维时空中,是一种超然物外,是一种神游八极,是一种在想象的满足中对脚下土地的坚守。我相信,文字的力量将托起思想的深刻和艺术的深度,灵魂的高度因此形成。
散文是行走的艺术,自战国以来,散文就开始了它的风雨历程,它差不多和长城有同样悠久的历史。行走是随意的,想象是自由的,散文就在这随意和自由中诞生和成熟,如生命的绿色在遥远大陆的蔓延,如灿烂的星光在天宇里的穿行,如一粒种子在时光的流逝中对自己基因的记忆。
高宝军的散文为我们提供了源于自然的语境,我在阅读中收获的是一种浑然自在的思想,是一种来自浑厚土地的声音,是一种面对自然亲情的感同身受,是一种对生命故事的认同。
故事不会结束。因为生命的路总是没有尽头。
(责编:刘 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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