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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 酒(外一篇)/张亚宁

点击率:3958
发布时间:2016.06.20

  天边的月亮依依不舍地溜下了地平线,屋子里依然一片漆黑。我睡得正熟,母亲便起床了。她凭借熟悉的动作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地,生怕惊醒我的美梦,轻轻地动着酿米酒的工具,从热乎乎的炕头到地下,从地下到热乎乎的炕头来回忙碌着。

  母亲酿的米酒在整个小巷是最好的,不管直眼看色度,还是亲口品尝。母亲先前酿的米酒只是把它当作过年过节的重要水酒罢了,来过我家的亲戚喝了母亲酿的米酒,不约而同地翘起拇指,于是,米酒成了我们一家人送给亲戚的好礼物。每年冬天,母亲把做好的米酒装在塑料袋子,或瓷罐与铁碗盆里送给阿姨家一袋子,叔父家一罐子。亲戚们也不会空着罐子与袋子返回给我们,给一些味道十足的年茶饭、他们穿旧的衣服,丰盛的年货,或者他们那里的风味小吃,一来一往地送赠,渐渐地拉近了关系,随之而来的是母亲酿的米酒也出了名气,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家喻户晓。

  母亲的手艺引得不少人羡慕,见了母亲问问酒曲的压磨,问问米粉拌水的多少,说说米粒泡水的时间长短。从酒曲的酿造到开盆出酒的一段时间,断断续续有人来请教母亲,母亲总是耐心地传授着她的绝艺,不但分文不收,反而每次给学艺的人提供这提供那的。有新手酿米酒,母亲丢下手中的活,跑去手把手地教,直至学会母亲才放心地离开。

  某年,家里的经济特别紧张,父亲把前一年从田地里收回的麦子全部卖了,加之当年夏末麦子大收之时,一场从天而降的冰雹残忍地袭击了麦穗。麦子的收成不好,用钱买麦子酿米酒十分困难,母亲想了许多办法,但最终米酒还是没有酿成。母亲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间,似乎是失去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让她彻夜难眠。几家不知情的亲戚埋怨起母亲,有的甚至皱起眉头,母亲笑呵呵地说:“明年一定酿!明年一定酿!酿好一定亲自给你们送来。保证给你们送来一罐子香喷喷的米酒。”

  进入暑伏天,母亲忙前忙后地张罗酿酒的原料。母亲说刚刚从农田收割回来的麦子新鲜,做成的酒曲味道十足,色泽金黄。一簸箕一簸箕的新麦子,在父亲的帮助下,铲在石磨上,母亲哼着山歌赶着毛驴磨面粉,磨好的面粉搅拌上不热不凉的白开水和成面团,母亲灵巧的手指夹一块尝一尝,待到适量最佳后,捻成碗口大小的酒曲饼子,看上去像一个又一个金黄的面包,放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等到酒曲饼烘烤成干且僵硬,状似烧烤的干饼,酒曲饼干而脆了,再到石磨上磨成灰淡色的粉末。我一闻见酒曲的味道就按着鼻子叫苦,母亲一动不动地从碾,到翻腾的晾晒,再到最后成灰褐色的粉面,从来不叫苦说呛。

  母亲看着一堆堆自制的酒曲,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她发明了酒曲的制作方式方法。酒曲准备好以后,等到冬天,母亲用清清的水把小米泡上一天一夜,摇晃着笊篱从水中捞出小米,她又一次转着石碾子,在石碾子上把米粒碾成洁白的米粉,再拌上凉冷的开水搅拌起放入沸腾的锅里蒸熟,然后搅拌成干硬的块状,撒上先前酿造好的酒曲,继续搅拌成糊状,最后放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发酵。

  母亲把发酵的米团放进铁锅里加火蒸熟后,手上蘸着凉水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拿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搅拌上自制的酒曲,用一根细长的擀面杖不停地搅和,直到蒸好的米团与酒曲搅和均匀了,便是香喷喷的米酒半成熟料了,想喝米酒的时候煮沸腾就可以喝了。

  开始发酵米酒了,我们一家人只好挤着睡半个炕,热乎乎的炕头上摆满大小不等的瓷盆子或铝盆子。等和好的米团发酵好以后,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喝不惯米酒的人捂着鼻子都会说一句:什么味道!这么难闻?经常喝米酒的人,闻见香喷喷的味道一下子就醉了,跟随着味道四处寻找米酒。母亲舀上一勺子兑一些凉水在锅子里搅拌着烧开就是一碗滚滚的米酒了。

  我家年年做米酒,母亲边做边改进和发明新的酿米酒方法,日子长了,母亲的米酒出了名,成了酿米酒的高手。一天,她突然想起了卖米酒。一进腊月,炕头上放着发酵或将要发酵的米粉团,地下桶里装满做好的米酒,桌子上的盘子里堆积的是做米酒的米粉面和酒曲面,整个一个家成了米酒天地。有人一进我家院子就闻到米酒的味道了。

  天,还很黑,黎明前的天气是最寒冷的,也是最黑暗的,母亲在十五瓦的灯泡下轻轻地摇着擀杖搅和米酒,身子上热出了汗水,她擦干净继续搅和。有时,她脱掉棉袄棉裤,只穿着单裤忙碌。一大早前前后后大约得忙一个多小时,天才开始亮了,每当我翻转一次身子,她都会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用身子挡着灯光。当我睡去时,她试验一下看我睡熟没有,当我睡熟了,她又开始舀水,搅拌,分份,品尝……

  天边微微发亮,我还在熟睡,母亲一勺一勺地把酿造好的米酒舀在塑料桶里,轻轻地提在门口,慢慢地带上门,担着两桶米酒晃晃悠悠地出发了。当我睡醒后伸着懒腰起来了,而母亲早已站在人来人往的市场里叫卖,母亲的年纪是整个农贸市场卖米酒里最高的一位,偶尔一两个好心人让着母亲,大多还是和母亲抢生意,竞争不过手巧嗓门子高的年轻女子,母亲干脆默默地呆在一边等待卖米酒的人问这问那。喝了母亲米酒的人不约而同地来了一次又一次,还互相宣传说:那个老婆子的米酒好着哩!绝对好喝!数一数二的!喝过母亲酿造的米酒的人成了最好的宣传员,几年下来母亲有了许多顾客,她的生意蒸蒸日上。看着母亲满脸的笑容,我们一家人心里都甜甜的,一方面增加了经济收入,更重要的是忙且劳累而快乐了年过五旬的老母亲。无力再做米酒了!她说什么也舍不得放下做了多年熟悉的活计,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整天唠叨着要给几个儿媳妇传手艺,可她的儿媳忙于工作,她只有在叹气声中渐渐忘却她一辈子最拿手的活儿……


 


背着太阳慢慢变老


  黄昏,夕阳红的似火。我又一次站在院子里。

  爱妻走近我好奇地问:“看什么呢,盯着太阳?又不是没晒过太阳。”

  “黄昏的太阳里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你一眼都能看到,甚至能听到成夕阳的诉说。”

  “你就好好逗我,太阳里怎么会有故事?”爱妻更好奇了。

  “太阳里的故事一辈子都听不完。”

  “别逗我,要是真的有,你给讲一讲?”

  我没有回答妻子的追问,静静地看着夕阳以及她周边的每一朵白云,看着夕阳照耀下的大地、树木、房屋、小河……

  我喜欢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恋恋不舍的夕阳把最后的余光无私地奉献它挚爱的大地和人类。看着它的样子和被照耀得红叶般的山头,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把有着自家农田的山头和田埂勾勒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画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静物,唯一挥洒汗水的父母与偶尔飞过的各种鸟儿是这幅画中的动态物。看着夕阳就看到了亲人,看到辛勤的汗水。

  这种独一无二的画卷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不要笔墨纸张就能在大脑里画得出来的,无数次。这也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早晨是希望的开始,那么下午就是收获希望的时刻。在夕阳下,流了一天汗水的庄稼人在田里紧锣密鼓地做着收尾工作,望着一天的收获,心里充满了喜悦。当夕阳最后一抹余辉藏在山头背面后,庄稼人打理起回家的行囊,又一天播种希望的日子画上了一个句号。与土地打着交道的庄稼人,背着太阳不知感受了多少次播种希望与收获希望的日子。每天太阳一出来出山直到夕阳西下,多少年来忙忙碌碌地重复着不同季节的不同耕耘。

  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沙中淘金的艰辛。祖祖辈辈的庄稼人顶着烈日在祖先留下的厚土中寻中一颗颗稀疏的金子。从春天的播种,夏天的养护,秋天的收获,一块丈八大的土地上付出的心血无法用一杆秤或者一个器皿来衡量,只有一颗红彤彤的太阳知道一个庄稼人在一片痴爱的土地上流下多少滴汗水。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背着太阳从东山一直到西山,一年到头守着庄稼地,什么时候熟地,什么时候送粪便与肥料,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留苗,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收割,都有高空红红的太阳陪伴着,偶尔有远道而来的细雨或者暴雨的参合,是一件合不拢嘴的事儿。遮着阳光的日子,出山的人凉爽极了,干涸的庄稼喝足天水,一个劲儿地成长,一些即将成熟的庄稼一场连阴雨后变得更加成熟。庄稼人看着长势肥油的庄稼和黄橙橙的果实,忘却了顶头烈日,把整个生命交给了太阳。忙完春夏秋三季,总以为寒冷的冬天能歇歇脚。勤快的庄稼人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忙着,一件生活完了,一件又摆在他们面前了。

  我的祖辈世代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父亲与母亲都是农民。父亲和母亲常说他们是在土炕上出生的,在土堆里长大的,在土林里生活,最终要睡在土窖里。的确如此。父亲和与母亲十几岁开始与土地打上交道,从未停歇过,风风雨雨一辈子。

  在农村生活的日子,每天黄昏,总喜欢站在自家院子里在享受着夕阳此外就是静静等待父母。明知父母不会因我的等待早日归来,或者说父母不会为了不让我等待而早日归来,可我还是天天如此,这是多年来养成的规律如一的习惯。其实父母的归来没有人规定下固定的时间,但每次归来天色漆黑,这一点是恒古不变的。偶尔得到父母带着埋怨的责怪:我们不回来,还在山里藏着了?

  “看着夕阳就想起你在山里劳动的情景。”

  “能让我少流几滴汗水,还是少锄几根草的话,你就天天看。”

  “看着夕阳的变迁和感受着夕阳的温暖,就知道你们在地里是怎么劳动的。”

  “天天是老样子,不就守着那块地么!”

  没几天,忘记了父母的责怪,又静静地等着,累得气喘喘吁吁的父母一上院子,敏捷地跑过去接过手中杂七杂八的犁具,偶尔带回一些香喷喷的野菜与野果子,乐得我手舞足蹈。有时候跑到田里帮父母背回事先打的猪菜,捆好的麦子,装好的野菜。

  在烈日的夏天,城市的街头随时随地就可以看到女人打起的遮阳伞,她们讨厌多情的阳光。而母亲走进了城市,但不打遮阳伞,忙忙乱乱奔跑在城市的街头。父母与所有的庄稼人一样,在三亩地里流汗水维持着一家的基本开支、孩子的学费……三个孩子走向了社会,总以为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了,然后生活的又一头牵住了父母。虽然离开村庄离开了农田,但生活的担子并未减轻,整天围着儿女的事儿顶着太阳。孙女大了,上学放学的送接担子落在母亲的肩膀上。总以为可以脱离了艳阳,似乎是命中注定离不开那一缕缕高阳。早晨七八点陪着孙子孙女去学校,孩子进了学校,她忙着走亲戚看朋友,下午按时按点接着孙子孙女回家。夕阳下,她静静地坐在楼道里,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只有她心中清楚。

  五十九岁的母亲体力还硬朗,孙女上小学的不需要接送了,又看起我的儿子。每天下班回家,母亲坐在门槛上抱着孙子,唱着一首永远不会老的歌谣:

  嗷,嗷!嗷,嗷……

  娃娃睡觉觉

  山里下来一个老道道

  头上顶一个草帽帽

  腰里紧一根草腰腰……

  我好奇地问母亲:“坐在门槛上,太阳直盯(射)着,晒得你能行?”

  “不晒,不晒。”

  “农村不晒太阳干不成农活,现在不照太阳没什么的。”

  “我从小到老已经习惯了。”母亲不紧不慢地说。

  “孩子是不是太晒了?”我惊奇地问道。

  “太阳直照(射)时,我给孩子遮阳光着了,再说孩子照照太阳也好,皮肤黑了点,但健健康康。”

  我无言以对,只能以笑理解母亲。

  这是母亲老年的生活,也许太多母亲与我母亲有着一样的生活,也许太多的母亲依然背着太阳从早晨出山,太阳落山回家。他们把太阳已经置之度外,背着太阳为自己为儿女生活,只有走近一个称作天堂的地方,太阳会离开他们,也许他们还会思念着太阳。

  外婆去世的前几个月我去看她老人家,上了院子看见她坐在一块厚厚的棉垫子上仰面对着太阳。我问她太阳晒黑了皮肤,她笑着说:“年轻种地的时候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没晒死,尔格(现在)光晒太阳不劳动已经享福了,皮肤黑了没什么。”外婆的一番话道出了她的心声,触动了我的心。外婆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农村,就守着几亩地生活,身边长大的儿女走了,孙子孙女走了,她还生活在农村。她不再顶着烈日劳动,可她每天在夕阳里多了思念和牵挂,每一次回家她都嘀咕几句我们一年四季回家太少。静静地想想外婆一生在农村生活的细节,她是一个典型的背着太阳变老的庄稼人。

  我学着外婆的样子坐在板凳上朝天空一望,毒辣辣的太阳刺眼,我慌忙伸手遮住阳光。外婆笑着说:“把你们年轻人一点太阳也见不得了,我上你们这个年纪,赤着脚在热黄土地里走,顶着太阳做活,一辈子还不是下来了。”我笑着对外婆说时代不一样了,不照也一样工作。外婆落下脸色说:“一下没太阳了,让你们龟孙子再工作。”我没有再和她说下去,说起她年轻的许多事儿。她的观点有些极端,但我不得不接受她对我娇气的批评。不知不觉太阳膝下,红彤彤的夕阳照耀得大地成了一副独一无二的晚霞图,静静观赏着美丽的画的同时,寻觅到了太多太多的的哲理。

  从外婆和母亲身上我看到了背着太阳慢慢变老的人生活习惯。太多的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庄稼人已习惯了太阳的考验,唯有在太阳下劳动并收获自己汗水换来的果实才是最光荣的。回到城里,我一有空就后站在院子里望着山头上最后一抹夕阳,有时候学着母亲哼起一首首古老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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